“他們幹了啥?”

“喏,你自己看。”

殷筱曉把手機遞給許婧,上麵是曆史係男生的官方賬號。

省話找的運營互聯網玩得很溜,眼看IP火了官方賬號粉絲運營都做起來,甚至還有專門做幕後花絮流出的賬號,A編B編跟粉絲們混得爛熟。

相比之下顧琦顯得完全不像一個運營行業的老人,她連再生緣的官方賬號都沒有開設,一切內容都是通過市博的官方賬號發布的,完全沒有做山海經時的那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的勁頭。

曆史係男生的賬號發的是九圖,和一個漫畫營銷號合作,畫了一整套《教你如何鑒別真女權》的對比漫畫。

“這都是啥……‘隻談權利不談義務的不是真女權’‘像屠呦呦那樣奉獻一生不求回報不求名利的才是真女權’‘真女權人美心善樂於助人有很多追求者,偽女權隻會因為相貌和身材自卑在網上吵架’‘真女權和你約會會AA,偽女權讓你買單喝星巴克’‘真女權約會和你逛免費的曆史博物館,吸引你的靈魂,偽女權約會和你逛商場,洗劫你的錢包’……”

許婧看得滿頭問號,“他們瘋了嗎?我們都主動降熱度了,他們還來拱火?”

殷筱曉滿臉嘲諷,“不光是拱火,這是**裸地陰陽咱們呢,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明擺著他們是真,我們是偽。你看這評論裏的哈哈哈加狗頭的,嘖,狗頭都讓人討厭起來了。”

“不是這為什麽呀,他們不怕之後真的發酵成醜聞,劇的名字臭了嗎?”

“你不懂,這不叫醜聞,叫戰果,人家就指著這個精神**呢。咱們還是先發的聲明,意思就是咱們先認慫了,他們這叫痛打落水狗,看準了咱們是想息事寧人不敢再擴大,所以在事情最後占一把便宜就跑。你等著看好了,隻要咱們敢反駁,就會說咱們對號入座,開玩笑都開不起。”

“那怎麽辦?這東西這麽惡心人,就不管了?”

許婧轉頭去看顧琦,沒想到顧琦完全沒了之前緊繃的樣子,在工位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還帶著笑容。

“你怎麽還笑啊,人家都打到咱們臉上來了。”許婧無奈。

其實她本人也沒有多緊張,運營的事情顧琦從來沒讓她操心過,就算是之前粉絲亂鬥一周十三個熱搜的時候,許婧更多也是扮演吃瓜群眾的角色,坐在辦公室裏聽殷筱曉給她瓜。

那時候顧琦還很忙,每天伏案,許婧都不覺得會有事,現在顧琦都伸上懶腰了,還笑,意思不就是事態比當時更輕鬆嗎?

反正許婧判斷事情的嚴重程度就是靠這個。

果然顧琦就說:“為什麽不能笑,他們自己出昏招,跟咱們有什麽關係,咱們看戲就行了啊。”

“怎麽沒關係了,他這不是在罵咱們嗎?”

“人家又沒指名道姓,沒罵到我臉上我就當不知道,不然你上網想這麽多你要氣死了。”

“當不知道?還能這樣?”

“不然呢?你應了就是真的對號入座,放寬心看戲吧,他罵的又不止我們,這套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正如顧琦所說,雖然評論區都是哈哈哈加狗頭,但是轉發裏可就沒有這麽好氛圍了。

先不說細節問題,你一個做話劇的,你算老幾啊來教廣大網友什麽是真女權假女權?誰給你的資格來定義女權了?

就這個標題已經冒犯了非常多的人,屬於一眼惡心的範疇。

而內容就更加離譜了,你好歹粉飾一下,引用一點學術性的內容,多說點空泛的大詞,談談理論,那還能糊弄到不少人,引得一兩句“確實女權裏麵也有壞分子”的附和。

結果呢,全是不知所謂而且沒有邏輯的具體事例,什麽AA啊吵架啊做家務啊送禮物啊,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這不是一次理性公正的討論,而是寫這個文案的人對女人有私仇,可能是被女人騙過感情,又或者,更離譜,想要被騙都沒機會,於是虛空索敵猛烈輸出。

還有很多人發現了,標題“教你如何鑒別”裏的這個“你”,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指大多數女性,以為這是個想要引發女性群體討論的內容,結果到後麵這個“你”似乎已經變成了普通男性,嚴重跑題,而所謂的“真女權”“偽女權”也就變成了“好女人”“壞女人”。

都二十一世紀了,大清都亡了,要你在這裏教網友做好女人不要做壞女人?

轉發內有大量針對具體某條內容的批駁,很快轉發量就破萬了,並且還有人帶頭做了#曆史係男生的曆史原來是封建複辟的曆史#的TAG並且上了熱搜的十二位。

可能是因為敏感話題的原因,整體熱度並沒有之前兩部劇掐架的時候那麽高,熱搜可能衝上過高位,但也很快就被刪了,隻有一些低位熱搜和一眼看不出來有敏感詞的熱搜被保留了下來。

因為熱度不高的關係,曆史係男生的官方就很囂張,回複幫著吵架的粉絲說別管那些破防的,繼續拱火。有些本來是曆史係男生粉絲的女觀眾也感受到冒犯,來勸官博刪帖道歉,反而被官博拉黑。

甚至有人跑到了市博隻有兩千多粉絲的官方賬號和公眾號後台留言,想讓市博發聲。

“絕對不行,這個時候我們一句話都不能說,一個反應都不能給。就正常發展覽消息和我們劇場物料更新的消息,立場明確的留言也不要點讚。總之絕對不能趟這趟渾水。”

顧琦明確跟實習生這麽說了,也讓殷筱曉負責通知到演員那邊,一律都不準表態,專注工作。

“這又是為什麽啊?之前不是還說為了不鬧大,要我們官方下場發聲明表態嗎,怎麽現在又不能說了?”

“正是因為我們之前表過態了,這件事情在我們這兒就算結束了,從官方的角度,已經表態結束的事情就絕對不能再舊調重彈,隻要你回應一次,那以後你就永遠也擺脫不了這方麵的追問,哪怕等我們這個戲下了,市博可能還會收到這方麵的提問,你要不回答,那你之前怎麽回應了?所以不能留下這個後患。”

“而且,”殷筱曉補充,“現在省話那邊鬧得那麽難看,我們越保持緘默,就越顯得我們是體麵人,跟他們的反差越明顯,我們就越安全。所以他們玩這套網絡引戰越火熱,我們就要越安靜。”

“就是這個道理。”

顧琦說著站起來,臉上可能是最近許婧見到的她最燦爛的笑容。

“你笑得也太誇張了,不過也是,這麽蠢的對手。”

“不是,我不是笑他們蠢,實際上我估計這件事情的熱度很快就會下去,省話那邊不會有什麽大損失,他們的觀眾群體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我隻是笑從今天開始我可以按時甚至提早下班了,因為我們整體運營已經進入正軌,而一個上正軌的好項目不需要製造太多吸引眼球的話題,隻要保持我們原來的水準,再慢慢有點進步,一切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顧琦又伸了一個懶腰,這次許婧和殷筱曉明顯能聽見她關節哢哢作響的聲音,這種關節徹底打開的動靜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地舒服。

“我約了今天下午帶英英去和另外一個兩個病友小朋友去自然公園,現在是兩點不到,老板,”她心情真的很好,稱呼上還調侃許婧,“我能請假吧?”

許婧把她轟走了,殷筱曉已經去給英英的小水壺灌水了。

“你呢?”顧琦和英英走後,殷筱曉問許婧,“最忙的時候差不多也過去了,你有什麽安排?開始考慮下一部戲了嗎,工作狂?”

“別笑話我,我不是一點個人生活都沒有好不好。”許婧苦笑,從包裏摸出兩張票,“你來嗎,何易的新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