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之中,狗爺慢慢起身。

我這才看清楚狗爺的臉。

並沒有像傳聞中那麽凶神惡煞,反而像是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手工定製皮鞋踩在地毯上,無聲也緊張。

看著他一點點靠近,我的呼吸也跟著緊張起來。

宋海波雖然也害怕,卻還是把我護在身後。

“你們似乎對我這個地方很感興趣,第一次來?”狗爺上下打量著我,眼神探究,帶著深不可測的危險。

掌心已經開始不停地冒汗,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宋海波的背後站出來,準備實話實說。

在我開口的前一秒,房門被突然推開。

“顧先生,老大正在見客人,你不能進去。”門口保鏢阻攔無果,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立正站好,歉意道:“對不起,老大,我們沒有攔住顧先生。”

狗爺擺擺手,沒有責怪,詫異地看著來者:“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站在原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顧紀霆,眼睛直勾勾的,忘了反應。

本來應該在外地出差的他,怎麽會在這裏?

顧紀霆大步走進來,氣喘籲籲,眼神把我上下打量一遍,見我毫發無損,才長呼出一口氣。

“你這麽著急闖進來,就是為了一個女人?”狗爺在旁邊看得清楚,臉上笑意更柔和,話語裏調侃之意分明:“想不到有天也能看見你小子一怒為紅顏。”

“狗叔,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我們慢慢說。”顧紀霆道。

“當然可以好好談。”狗爺掀起眼皮,看向我的方向:“世侄也得給做叔叔的一個理由不是麽?”

世侄?

聽著兩人熟稔的語氣,我扭頭看向顧紀霆。

他怎麽還認識狗爺?

顧紀霆察覺到我的目光,朝我遞了一個寬心的眼神,才看向狗爺:“他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狗爺咀嚼著這兩個字,半晌抬起眼皮看著顧紀霆,語氣帶著警告:“世侄,你知道叔叔這裏是什麽地方,很多事情叔叔寧願錯殺一千我,也不願意放過一個。”

開地下賭場,天天要防備記者,防備官方,為了讓產業繼續,他很謹慎。

“我知道。”顧紀霆語氣篤定:“我朋友過來,是為了私事。”

狗爺看顧紀霆那麽緊張,也沒有再為難,而是銳利的眼睛看向我:“說吧,什麽事兒?”

“我老公在這家賭場,我在找他。”我說。

狗爺的神色變了又變,饒有興趣的目光從我身上和顧紀霆身上轉了一圈,好笑地看著他,伸出手指著他:“難怪你小子一直單著,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原來不走尋常路,好這一口。”

“狗叔。”顧紀霆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

狗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擺手表示清楚,又問我:“你來找你老公,想把他帶回家?”

我沒有說話。

“我看你年紀不大,怎麽就結婚了呢?還親自過來找你老公,一定是無奈之舉,不過我提醒你,就算是找到了人,他可能也不願意和你回去。”狗爺突然壓低聲音,瞪圓眼睛看著我:“這裏的人,就算是輸光了也不願意下賭桌。”

“我知道。”我鼓起勇氣,看向狗爺:“我希望你可以給我提供我老公賭博的證明。”

狗爺一口茶嗆在喉嚨裏,瞪圓眼睛看著我:“好狠的婆娘。”

如果我能拿到柳夏賭博的轉賬證明,就坐實他賭博的事實,成為我離婚公訴裏最有力的證據。

但同時,狗爺這裏就有了隨時暴露的風險。

他用趴在擦拭幹淨嘴邊的水,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你這個小姑娘有趣,不過……”

話鋒一轉,原本溫和的眼神也陡然淩厲起來:“我這裏的消息都可以買,不過要付出一些代價,你願意嗎?”

“狗叔,你別為難她了,代價什麽的讓我來付出。”顧紀霆半個身子擋在我麵前,聲音緊張。

狗爺挑眉。

我伸手撥開顧紀霆和宋海波之間的縫隙,伸出半個身子:“狗爺可以提條件,隻要不傷害我的家人和朋友。”

緊張地看著狗爺,額頭上早就布滿細密的汗珠。

“放心,我不會做很過分的事情,你隻要答應我一件事就可以。”

“您說。”

顧紀霆見我們兩個已經談好,就算是想反悔也都沒有機會。

“狗爺想要我做什麽?”

“給我的新院子做一套安保係統,要頂尖,要絕對安全。”狗爺說到最後,刻意加重語氣強調:“免費。”

我靜默,沒有立刻答應。

並不是他的條件不夠誘人,而是我能力有限。

我之前也做過集團的安保係統,但當時也是在幾個夥伴的共同努力下才完成的,現在如果接受狗爺的要求,我必須得自己獨立完成。

“我一個人?”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和狗爺求證。

狗爺點頭:“對,你自己一個人。”

我眼前一花,險些摔倒在地,說話底氣不足:“狗爺,你這就是折煞我了,我自己一個人恐怕做不成一個整個安保係統,你要不換一個要求?”

“和我說,要換個要求的人,你是第一個。”狗爺哈哈一笑,隨即又說:“不行。”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顧紀霆,偏著頭在思考,過了一會兒,眼前一亮,指著我說:“我想起來,你和小顧是一個大學的,那做一個安保係統更不是問題了。”

他笑得一臉奸詐:“你要是自己做不了,可以請別人幫忙啊!”

眼睛看向顧紀霆。

我也沒想到傳說中讓人聞風喪膽的狗爺私底下竟然這麽平易近人,沒忍住跟著輕笑,“好,一定。”

“我相信你的實力。”狗爺道:“好好做。”

我點頭,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我本來是拒絕做安保係統的。

“既然都是誤會,那你們就回去吧!”狗爺大手一揮:“看到我想要的東西,你想要的東西自然給你。”

從地下賭場出來,顧紀霆臉上的神色一直不怎麽好,陰沉著臉走在前麵,步履飛快,我要小跑才能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