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在鳥鳴聲中醒來,外麵天光已經大亮。

我穿好衣服出門,正好和顧紀霆迎麵撞見。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神態自若,好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見他如此,我忐忑的心也安靜下來。

或許,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青春留遺憾,所以才會把那些話說給我聽。

至於我聽到之後會不會給他造成困擾,大概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打開院門,我看見一個少女站在不遠處的路口朝我們落腳的院子張望。

她瞧著年歲不大,穿著被水洗的掉色的破舊衣服,手攥著衣服下擺,神情猶豫。

措不及防對上我打量的目光,她上齒緊咬著下唇,難堪的別開視線,幾秒鍾之後,她好像下定了某一種決心一樣,大步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

我詫異挑眉,站在原地沒有動,等著少女站在我麵前,靜靜等著她開口。

“我知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聞言,我挑眉,“是麽?”

“你是想問柳伯伯家裏的事情,對不對?”

我站在台階之上,少女站在路邊,仰頭看著我,清亮的眼眸裏藏著膽怯和篤定。

兩人僵持了幾秒,我緩緩開口:“你先說你知道的,如果和外麵那些人說的差不多,現在可以回去了,如果是一些我不知道的,我可以根據價值給你錢。”

“我不要錢!”少女的眼睛清亮,篤定自己知道的信息有用,“我要用我知道的東西,換你一個承諾。”

“我不能答應。”大概因為柳夏的原因,我對這個村子裏的人並沒有好感,和他們說話的時候或多或少帶著些敵意,現在看見少女如此,更不願意退讓。

或許是昨天晚上我給大娘一筆錢的消息傳出去,有人覺得我是人傻錢多的主戶,想要過來訛上一筆。

看著少女失落的表情,我強壓下惻隱之心,“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在查柳家的事情,我第一次來這裏,根本不可能認識柳家的人。”

說完,我轉身準備走。

誰承想,那個女孩竟然直接跪下:“隻要你救一救我媽,我什麽告訴你。”

動不動就下跪是什麽毛病?

這讓人看見,還不知道怎麽議論呢?

如果傳到柳夏的耳朵裏,我這一趟不就是白來了?

我也顧不上其他的,連忙把少女扶起來。

少女倔強的跪在地上,不願意起來。

“我跟著我進來說。”我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鬆開手不再理會她,直接走進院子裏。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關門聲。

我回到房間裏坐下,看著跟著我走進來的少女,聲音冷冽:“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愚蠢?”

少女惶恐的看著我,神色茫然。

我看著她的模樣,於心不忍,指著旁邊的板凳說:“有什麽事情坐下來說,現在不是舊社會,不要動不動就跪下來。”

如果跪下能解決問題,我恨不得把膝蓋骨跪爛。

少女坐在板凳上,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昨天你和村口那些爺爺奶奶說話的時候我都聽見了,你一直在問柳伯伯的事情,對其他的都不敢興趣,正好我也知道柳伯伯家裏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想來碰一碰運氣。”

“你剛才說,讓我救一救你媽,這是什麽意思?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化妝師,不是醫生,根本不會看病。”

“我媽得了重病,需要手術,但是……”少女也覺得窘迫,雙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我大概也能想到她的請求,神色稍微和緩。

“不如你先和我說說,你知道的東西。”

我低聲和少女說,見她眼前一亮,又補充:“如果你和我說的這些東西有用,我可以帶著你媽媽去大城市醫治醫藥費,我包。”

“真的嗎?”少女的神情急切而認真,忍不住站起來,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似乎擔心我會反悔,重新強調說:“我媽媽生的病需要開刀做手術,醫生說大概需要十萬,手術費後期還要四五萬休養。”

對於我來說,這些手術費用並不算是很大的金額,但是對少女來說應該是天價。

我心裏泛起惻隱之心。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又怎麽會找到我這裏來呢?

“你叫什麽名字?”

“秦梔。”

“那你可以和我說一下,你知道的東西嗎?”

我一隻手撐著腦袋側頭看著秦梔。

其實我心裏也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消息,讓這個女孩來找我開出這樣大的條件。

一個信息換十五萬,對秦梔來說穩賺不賠。

秦梔緊抿著嘴唇,神色猶豫,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狐疑地看著她,轉瞬明白了她的意思,輕笑一聲說:“這件事情沒辦法做保障,我無法保證你給我的線索是有用的,但是我這個人一向信守承諾,隻要是我答應了你,我可以送你母親去醫院醫治,如果你的消息給不了我特別有用的,幫助我也會給你兩萬塊錢。”

如果不是看在秦梔實在可憐的份上,我也不會出手這麽大方。

秦梔聽到我說的金額眼前一亮。

她有所猶豫,看神情似乎是在掙紮,我也沒有著急開口催促,隻是在一旁安靜地等候。

過了一會兒,秦梔開口:“我相信你。”

“那你可以說了嗎?”

“幾年前我還小,我家就在柳夏家旁邊,那天晚上我爸媽都不在家,隻有我一個人,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家在吵架,但是具體什麽內容我沒有聽清楚再後來我就聽到嬸嬸一直在哭,第二天就聽到柳伯伯去世的消息了。”

我瞬間擰緊了眉頭,這算是什麽消息?

我不說話,抬眸看著秦梔:“你就想用這麽兩句話換我兩萬塊錢?”

“我的意思是柳伯伯是被嬸嬸氣死的。”

被氣死的,我忍不住笑出聲之前確實聽過有這種死法,但是沒有真的見過。

“我覺得你說的這些話太離譜。”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秦梔語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