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之後,田伯看著牆上那些掛著的結婚照。
“我沒說錯吧,你和小茹認識的時候,我就說你們倆有緣份,所以看好你們。現在看到你們這麽幸福,我也放心了。”
文軒給他倒了一杯水,“真是要謝謝你當年照顧小茹。”
“唉,雖然我入了日本籍,可骨子裏還是中國人嘛,同胞有困難,我肯定要幫助了。”
“小茹一直念著你的好,時常提起你,要不是她來了你的餐館,要不是她送錯了外賣,我和她的緣份就錯過了。”
“哈哈,不得不相信緣份啊!”田伯咧開嘴笑了,比哭還難看。
“要是讓小茹知道你來看她,她肯定高興死了。”
“小軒啊,能不能給她打個電話,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哦,那是應該的。”雖然文軒有些不情願,但是也沒借口拒絕,同時他也想看看沈茹的反應。
文軒拿出電話,撥了沈茹的新號碼。
幾秒之後,電話通了。
“小軒,是不是找小茹啊?”一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
“媽,是你啊?”文軒聽出是沈母的聲音。
“是啊。”
“小茹呢?”
“她去外麵買東西了,手機放在屋裏的。”
“哦,她什麽時候回來?”
“說不準。”
“那她回來了,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對了,軒,你什麽時候過來?”
“哦,媽,我可能不能來了,我要陪父母回趟鄉下,小茹沒跟你說嗎?”
“她沒跟我說。”
“哦,我也是前兩天才決定的,看來她沒來得及給你說。”
“那太遺憾了。”
“嗬嗬,媽,明年吧,明年我和小茹一起來看你。”
“行,那就明年吧。”
“那好,我先掛了,我等小茹電話。媽,你自己保重。”
“你也要注意身體。”
掛了電話後,文軒說,“小茹人沒在。”
“哦,小茹去看她媽媽去了。”
“是的。”
“想起以前的事情真是猶如昨日啊,一晃這麽些年就過去了。”田伯感慨的說。
“田伯,不知道你要來,現在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準備什麽菜,要不,中午請你出去喝酒吧?”
田伯擺擺手,“喝不了酒羅,隨便吃點青菜稀飯就行了。”
“嗬嗬,我記得當初田伯你做的魚挺好吃。”
“我也記得你當初不喜歡吃魚,後來喜歡吃了。哪天我給你做魚嚐嚐。”
“那好啊,對了,田伯,現在你那個店怎麽樣了?”
“哦,交給我養子打理了。”
“生意還好吧?”
“一般般,他可沒有學到我的手藝。”說到這裏,田伯的表情一下變得痛苦起來,手捂住了自己的上腹部。
“怎麽了,田伯?”
“痛,痛起來了。”說話間,田伯就顫微微的從衣袋裏掏出藥來。
吃了幾粒膠囊之後,他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真是受罪啊!”
文軒心裏冷笑,做了壞事,這是報應!
“田伯,你要看開些啊,唉,現在得癌症的人真是不少。”
“這輩子我也算沒有白活,沒什麽遺憾了。”
“沒遺憾就好,人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死而無憾了,否則的話,壞事做多了,就會下地獄受罪了。”
田伯的臉皮抽搐了一下,“你相信這個?”
“嗬嗬,隨便說說,我倒是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所以人活一世,要無愧於心,不然死了讓人唾罵。田伯,我可沒有說你啊,你是個大好人,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田伯勉強笑了笑,幹癟的臉上仿佛溝壑縱橫。
兩人又聊了半個小時,沈茹的電話還沒打來。
這時,田伯的胸口又疼了起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下來。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醫院打針才行。”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附近有家醫院,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謝謝,我找了家固定的醫院,隻有那裏才有我用的藥,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我送送你。”
文軒扶著他到了樓下。
“下次我再來看你,記得給小茹說聲,我來看她了,她知道了一定會見我的。”痛楚中,田伯還咧嘴笑了笑。
“好,一定給她說。”
“那好,我先走了。”
看著田伯佝僂的身影遠去,文軒的心情並不平靜。
對於沈茹,他發覺了解得越多,越不能了解她,她身上似乎藏著太多的秘密。
臨近中午,文軒也懶得回家弄飯,就出了小區,去附近的館子隨便吃點。
剛點了菜,手機響了。
沈茹的電話。
“喂,軒,我剛回來,聽媽說,你找過我?”
“我在外麵吃飯,這裏比較吵,呆會我打給你。”
“嗯,好的。”
吃過飯,文軒回到家裏,又打了沈茹的電話。
“你吃飯了嗎?”他問。
“才吃完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和黃洋分手了。”
“分手了?”
“是的,昨天晚上,她提出來的。”
“為什麽要分手?”
“她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
“你告訴她的?”
“不是,是我媽告訴她的,昨天,我媽去找過她,她希望我們複婚,黃洋退出。我聲明,這個不是我唆使媽做的,那次媽來找你,她就有那個意思。”
“就因為這個黃洋提出分手了?”
“這算是個*吧,真正的原因是,她對我失望了,她發覺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沒法讓我愛上她,她知道我的心裏裝不下別的女人。我也試圖愛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努力了,真的努力了。對她,我隻是喜歡,談不上愛。你放心,這次她真的是想通了,不會再做出任性的事情,在我看來,她是成熟了。她打算年後去外地她表姐的公司。”
沉默了一陣之後,沈茹說,“就算她離開了,我也不會和你複婚的。”
“我沒這麽奢望,打電話找你也不是為了說黃洋的事,是因為有人要找你。”
“誰找我?”
“今天上午家裏來了一個客人,你猜猜是誰?”
“我哪知道啊?”
“一位故人,千裏迢迢從日本來看你。”
“啊——”沈茹失聲叫了一聲。
“知道是誰了吧?”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那時在日本認識的人多著呢。”沈茹的聲音又恢複如常。
“他的錢夾裏裝著一張女兒的照片,是女兒一歲時的照片,他說是你寄給他的,這下你知道是誰了吧?”
“你、你說的人是田伯?”沈茹的聲音再度戰悸起來。
“對,是他,我差點認不出來了,六年不見,他老得像根木頭了。”
“他、他怎麽找到家裏來的?”
“他說知道你以前在康德公司上班,他去公司問了,剛巧今天我休息,在家,就見到他了。他想見你,讓我給你打電話,結果媽說你出去了。”
“沒想到他會來看我們,那他現在在哪裏?”
“他犯病了,胃疼,自己去醫院打針去了。我想他沒見到你是不會甘心的,聽他說,他活不了多久了。人家大老遠來了,你總不會讓人家失望吧?”
“哦,我知道了,他和你說了些什麽?”
“也就是聊聊以前的事情,他想看的應該是你吧,你畢竟在他店裏工作了一年多,他把你當女兒一樣看待。”
“嗯,田伯那時候對我是不錯。”
“那你是回來見他一麵呢,還是讓他去上海見你?”
“不用他過來了,太麻煩了,他有沒有留下電話?”
“沒有。你之前沒有他的電話嗎?”
“開始有,後來沒聯係了就沒有了。那我考慮一下,是不是回來,就這樣吧!”說完,沈茹就掛了電話。
她應該有田伯的電話吧?文軒思忖道,她問我要他的電話,隻是想表明她之前沒和田伯聯係?應該是這樣。
過了沒多久,文軒接到楊秋的電話。
她想買車,讓文軒參謀參謀。
於是文軒出了門,去了她的花店。
到了店門口,他看到楊秋正在忙著,裏麵還站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表情有些靦腆。
等她忙完了,文軒才走了進去。
“你來了。”楊秋笑道。
“生意不錯啊!”
“馬馬虎虎。文軒,這是我兒子小傑。小傑,這就是媽媽給你提過的文叔叔,快叫人!”
“文叔叔好!”那個男孩子的聲音倒是挺洪亮。
“小傑好。”
“這孩子啊,見了生人有些害羞。”
“嗬嗬,熟悉了就好。讀幾年級了?”
“三年級了,今天沒去見你女兒?”
“哦,她跟她媽去上海見外婆去了,現在我一個人樂得清閑。”
“那你稍等一下,等我關了門,就去看車,我還約了郭湘,快過年了,大家也聚一聚。”
“你過年不回老家嗎?”
“我父母他們晚點會過來,他們一直想看看我在這邊怎麽樣了,今年一家就在這邊團年。”
“那不錯。”
剛關了門,郭湘趕了過來。
“怎麽樣,辭職沒有?”文軒問。
“新老板總算是批了,這下可以輕輕鬆鬆過年了。”
於是幾個人去了車市。
一圈逛下來,在文軒的建議下,楊秋*了一台二十萬左右的車,年後提貨。
隨後幾個人又一起吃了飯。
直到天黑,文軒才酒足飯飽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