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比預計中好的太多,但後果好像也比預料中嚴重的太多。

但臭味從地下冒出,並快速蔓延然後籠罩整個戰場的時候,五號隻有一個感覺,瘋狗這家夥到底出了個什麽臭主意啊。

但是看著敵人從堅固的,龐大的,複雜的地下工程群裏冒出來的時候,五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本應該是一次需要耗費很長時間,可能是幾天,甚至可能是幾個星期的時間,然後需要付出幾百上千人的傷亡才能解決的戰鬥,現在隻用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

如果拋去等待乙硫醇運送的時間,那麽這個堅固的地下核掩體用了五分鍾,就開始失去作用了。

瘋狗改變了戰爭的方式。

相比躲在遠離戰場的五號,守在地道口的肖洛夫感受更加強烈。

肖洛夫感受到了惡臭的威力。

仿佛是迎麵一記重拳,打的五髒六腑都要移位的感覺,然後是止不住的嘔吐,喉嚨裏就像被灌了一把沙子。

雖然是離得投放點很近,但是在地麵上都被熏成這樣了,那地下的敵人該是什麽樣呢。

當肖洛夫終於恢複了些許的思考能力時,就看到那些發現和沒發現的入口裏都有人冒出來,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敵人的數量比想象中多,多很多。

這還隻是那些非核心區域的敵人,如果是躲在了核掩體裏的敵人,那又該有多少呢。

肖洛夫哆嗦著舉起了槍,但是他發現那些衝出地道的敵人沒有開火,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們在離開地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踉蹌著跑動,跌到在地。

敵我雙方同時失去戰鬥力,但是受影像更大的敵人卻是連逃走的能力都沒了。

“投降……呃……投……呃……”

這是令人極為不適的場麵,所有人無一例外在嘔吐,但是能掙紮著喊出投降的人,說明他們還有殘存的理智,而那些直接往地上一倒,然後就沒了動作的人,卻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毫無疑問,最先出來的肯定是離乙硫醇投放點最近的人,但是看他們逃離的位置,很容易可以判明那些真正離著投放點太近的人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們極可能連逃出來的能力都失去了。

非致命的化學品,此刻好像變成了致命的化學武器,這是不人道的,是違反國際公約的。

不過國際公約裏麵好像沒有禁止使用乙硫醇,所以,這算什麽呢?

可以肯定的是,今天這場戰鬥改變了戰爭形態,以後禁用的化學武器目錄裏應該會填上乙硫醇這類化學品吧。

肖洛夫終於端起了槍,然後他徒勞的大喊道:“舉手,投降……”

之所以說肖洛夫的喊話是徒勞的,因為他不用喊,敵人也無法抵抗,而他讓敵人舉起手,那些人也得有力氣舉手,有能力分辨他說的話才行。

這時候,肖洛夫手下一個排長大喊道:“頭兒,他們很多亞述旅的人,我們要接受亞述旅的人投降嗎?”

肖洛夫糾結了。

因為種種原因,種種過往吧,俄國早已宣布不接受亞述旅的投降,也就是說,看到亞述旅的人直接打死就行,沒有俘虜。

可現在逃出來的人幾乎全是亞述旅的,他們失去了抵抗能力,零零散散的逃出地道,躺在那裏任人宰割,在這個情況下還要幹掉他們嗎?

惡臭熏的肖洛夫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試圖思考,但他隻是停頓了那麽幾秒後,終於還是煩躁的道:“那就擊斃。”

亞述旅的人倒黴了,他們以悲慘的方式被人一槍一個的打死。

而在這個時候,高光也得想想怎麽做了。

一直都避免親自上陣,也不必冒險深入地下的國王防務,現在好像不得不參戰了。

防化服一共就那麽幾十套,現在沒有防化服根本也不可能進入地道,高光總不能讓那些連個防毒麵具的空降斌進入地道,去搜索失去意識的敵人,去搜索福克這條大魚,更不可能讓他們去找到黑箱並全殲吧。

還是得自己上。

所以在肖洛夫開始迷糊的時候,高光走了過去,道:“我們進入地道,搜索並清繳下麵的敵人,你幫我看好了,絕對不要讓任何人逃走。”

此刻的肖洛夫對高光的感受很複雜。

尊敬是沒有的,但恐懼感卻油然而生,雖然是友非敵,可是看著過載防化服內的高光站在自己麵前,肖洛夫卻覺得是惡魔當麵。

“是,我們不會讓敵人有機會逃走的……呃!”

不能說話,不能呼吸,吸氣就像有刀子往鼻孔裏鑽,說話就容易吐出來。

如果夏天的糞坑惡臭程度指數是一的話,那麽此刻,在遠離了地道入口的空曠處,惡臭程度指數是一千,而地道裏那一攤透明**旁邊的惡臭程度指數是一億,別看錯,一後麵還有個億呢。

高光帶著防毒麵具都能被熏得頭疼,他真的很同情沒有防毒麵具的肖洛夫,然後,他也好奇地道裏的敵人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如果黑箱的人已經直接被熏死那就好了,但是想想三號,高光突然覺得很有罪惡感。

越想越是愧疚,還是別想了,高光上前從肖洛夫腰間的槍套裏拔出了手槍,又把兩個備用彈匣拿在手上,然後他對著已經準備跟隨他進入地道的同伴道:“如果你們不想被迫丟棄自己的武器,那就最好換把槍帶上,因為沾染了高濃度的乙硫醇後,惡臭味十年內都散不掉。”

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語嚇壞了所有人。

戰鬥的準備時間又多了幾分鍾,這得怪高光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沒關係,時間等的越久越安全。

終於,當國王防務準備完畢,換了個入口,小心翼翼的開始沿著剛剛有敵人逃出的地道進去時,即使帶著防毒麵具,也無法阻止被惡臭熏到頭暈了。

核粉塵都能阻擋,化學武器的致命毒性都能阻攔的活性炭罐,此刻卻無法阻止惡臭的分子進入鼻腔。

但是還好,就是難受,不至於失去行動能力。

就是別說話,張嘴容易吐。

佛朗西斯科沉默的走在了最前麵,高光緊隨其後。

地道不算窄,裏麵還能看出亞述旅的人為了防禦作戰而做的各種準備,但是現在,沿著地道一路走過,卻能看到那些被丟棄的武器,尚未啟用的定向雷,但最多的還是遍地的嘔吐物。

還以第一具死於惡臭的屍體,不過他不是被熏死的,而是暈倒後窒息而死的。

“這東西以後還是少用……”

高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低聲道:“其實有支軍隊把乙硫醇軍用化的,名字就叫臭鼬彈,威力可調,十萬分之一的濃度就是有效的驅離劑,萬分之一濃度,就是致死劑量的軍用武器。”

算了,還是別說了,說著說著,高光都開始同情敵人了。

隊伍在沉默中前進,順著地道走了也不知道多遠,反正至少有二百米之後是一個拐彎,拐過彎去,又是一條寬了許多的地道,放眼看去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可怕。

地麵很平整,一眼可以看到盡頭,沒有地雷,沒有任何廢棄物,所以,繼續順著地道走就行了。

帶著防毒麵具都被熏的頭暈腦脹難以呼吸,高光不相信有人能在這裏朝他開槍。

順著地道再走,再轉彎,高光他們麵前終於出現了一道關起來的鐵門。

一道可以隔絕空氣的鐵門。

看上去好像有道縫隙,弗蘭西斯科上前拉了一把,鐵門很重,但還是緩緩打開了。

當鐵門打開,一個人隨著至少二十厘米後的鐵門倒在了弗朗西斯科腳下。

那是一個穿著戰術裝的人,他身上沒有武器,看起來像是試圖打開鐵門,而不是把門關上。

鐵門開啟,往裏看去,裏麵是個至少二百平米的空間,另一端還有個鐵門,這是供人躲避的大型空間,可以有效抵禦核彈的那種,但是現在裏麵躺了至少有二十個人。

死是沒死,可是也動不了,絕大部分人是暈厥狀態,然後,這地方看起來最打的問題就是惡心。

想找個能動彈的問問也不行了。

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然後高光終於在對講機裏道:“把防護服集中使用,趕快進入地下,把暈倒的人全都弄出去,否則……否者這就成了大規模屠殺了……”

五號有些含糊的道:“我已經請求防化兵緊急支援了,按照核大戰條件下的裝備,唔,現在防護服確實需要集中使用,不過不是去救那些亞述旅的人,我們不接受亞述旅的投降,所以我們要救的是大魚,可不能讓他死在裏麵。”

高光覺得有道理,然後他低聲道:“這裏有很多密閉空間,氣密性很好,所以地下肯定還有可以躲避的空間。”

五號笑了一聲,高光愣了片刻,道:“你笑什麽?”

五號很認真的道:“逃出來的人還是不少的,我們問過了,這個核掩體現在就是當做防空洞使用的,很多設備早就失效了,他們必須向裏輸送空氣才能避免死於窒息,隨著時間的推移,乙硫醇揮發的越多,裏麵的人要麽逃出來,要麽就得被我們掏出來了,所以,你現在最好是幫忙找找,把大魚先弄出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