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還是男人們的頭兒先回過了神來,“咳……永寧侯夫人還請恕罪。”
“我們不是有意與您為難,實在有命在身。”
“您放心,馬上查證過沒有異常,我們就會離開。”
說話的聲音已不自覺放緩了許多。
畢竟誰忍心對一個美人兒凶神惡氣,嚇著了美人兒可如何是好?
頭兒一邊說,一邊還上前一步。
打算親自查看葉定宜的被褥,省得手下們粗手粗腳的。
卻是還未及動作,就先看到了一個讓被褥一角壓著,隻露出了一半來的——緋色魚戲蓮葉肚兜。
頭兒的雙眼一下直了。
這麽豔的顏色,永寧侯夫人生得又白……而且不是客房,平日基本沒人住的麽?
卻這麽香,香得都快醉人了。
這要是讓永寧侯夫人多住幾晚,豈不得更香?
也足見她本人到底有多香了……
葉定宜已滿臉通紅的搶先一步,擋到了頭兒的前麵。
手則在身後拚了命的把肚兜往被子裏塞。
等確定已經塞進去,看不見了,依然一臉的羞憤欲死,“就這麽大一張床,還這麽亮。”
“有沒有異常,難道不是一目了然?”
“這位護衛的意思,莫不是還打算上手把我的被褥都裏裏外外翻一遍?”
“真的不要欺人太甚了……請立刻出去!否則我隻能一死了!”
說到後麵,還帶出了哭腔來。
顯然已是忍耐到了極限,徹底不堪其辱了。
頭兒這下不好硬翻葉定宜的被褥了。
本來也確實如她所說,被褥間有沒有藏人,一目了然。
真給她逼得太過了,到底也是侯夫人,士可殺不可辱,鬧出什麽好歹來,可就不好收場了。
尤其這位侯夫人還這般年輕,年輕就臉皮薄。
便是當下沒出事,誰知道回去後會不會想不開,橫生枝節……
頭兒終於下了令,“好了,我親自檢查過了,沒有異常。”
“都出去繼續搜,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搜出來!”
再衝葉定宜一抱拳,“對不住永寧侯夫人,冒犯了您,還請恕罪。”
“告辭!”
便帶著兩個手下出去了。
出去後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順著血跡追過來的,錯不了,肯定就在這附近,繼續搜——”
“頭兒,後麵湖邊好似有人淌水過的痕跡,會不會潛水跑了?”
“那還等什麽,追!”
萬幸很快聲音便越來越遠,直至徹底聽不見,四周又恢複了安靜。
白蘭這才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向葉定宜,“夫人,您沒事兒吧?”
“就算長公主府勢大,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吧……您還不讓奴婢上前保護您,真是委屈您了……”
葉定宜忙叫停她,“好了,你別過來了,先回榻上躺著去吧,一看你就摔得不輕。”
“所以我才一出來就使眼色讓你別上前呢,隻能明兒回去後,再給你請大夫了。”
“我也沒事兒,遮得嚴嚴實實的,他們也算客氣,而且這不是已經走了嗎?”
“快繼續歇著吧,聽話……天亮後我們就回去!”
白蘭頭暈眼花,甚至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的確摔得不輕。
又見葉定宜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
到底沒再多說,把燈吹得仍隻留了角落裏那盞最微弱的戳燈,以免葉定宜又因為怕黑做噩夢後。
回了榻上去躺下。
葉定宜方也回了**,再放下帳子。
然後,近乎從牙縫裏擠出了聲音,“現在,你可以走了吧?好走不送!”
男人躺在她身側,聲音依然低沉威壓,“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你最好繼續配合,不然照樣擰斷你的脖子!”
似是為了證明給葉定宜看,他不是嚇唬她的。
他說完,大掌再次環上了葉定宜的脖子。
欺人太甚!
葉定宜渾身的血液一瞬間都衝到了天靈蓋,“鬆開!”
男人不為所動。
下一刻,他的麻穴就忽地一痛。
再然後,更是整條手臂都酸麻起來。
終於不得不鬆開了手,低喘著咬牙,“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
葉定宜怒不可遏過了剛才那一瞬間,心裏已經在後悔。
她的命還捏在他手裏,甚至白蘭的命都捏在他手裏。
她跟他硬剛個什麽勁兒?
再忍一會兒,把瘟神給送走了,不就萬事大吉了?
可,那一瞬間她真的忽然就忍不住了!
都欺負她利用她,都要她的命,拿她的命做威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她自重生以來,心裏一直憋著怎樣的仇恨怎樣的戾氣,也隻有自己才知道。
卻都恨成那樣了,還得死死忍著,從長計議。
真當她是泥菩薩,一點血性都沒有是吧!
而且不硬剛也已經硬剛了,再來認慫求饒,隻會更顯得自己軟弱好欺……
葉定宜想到這裏,冷笑起來,“活著這麽好,我怎麽可能不想活?”
“但已經被逼到了極致,除了拚死一搏,還能怎麽著?”
“拚了好歹還有一線希望,拉一個墊背的不是!”
男人嗤笑,“以為就憑你手裏的簪子,憑你這點本事,就能拉我墊背?”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當然知道她手心一直握著簪子的。
但那麽小那麽短的簪子,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論她是想自殺還是殺他,都傷不到要害。
他就壓根兒沒放眼裏。
沒想到這個‘尋常內宅婦人’竟然還認得穴位,出手也是快狠準,他看走眼了!
葉定宜也繼續冷笑,“能不能拉你墊背,試過不就知道了?”
“況你沒聽說過最毒婦人心,兔子急了也咬人?”
“何必弄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如見好就收。”
說著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放緩了語氣,“請你,快走吧……我真的害怕他們殺回馬槍。”
“我也根本不知道你長什麽樣,你不用擔心會有後患,就此別過!”
萬幸她的示弱應該還是起到了作用。
也可能,他終於想起於她來說,今夜純粹是無妄之災了?
男人沉默片刻後,總算應了,“等你的婢女睡熟了我立刻走。”
“還有,剛才……你做了那麽大的犧牲,委屈了。”
“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機會了,一定報答。”
葉定宜立刻拒絕,“用不著。此生再也不見,就是最好的報答!”
男人這次沉默得更久了。
久到葉定宜都能察覺到自己原來一直在發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但就是怎麽都停不下來後。
身邊終於一輕,“走了。”
然後,一陣若有似無的風聲伴隨幾不可聞的開窗聲後。
屋裏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