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孟少茵真親自去看了一回岑老爺送來的聘禮。

見光實心的金鐲子都足足二十對,還有赤金頭麵、赤金項圈。

因孟少茵是屬豬的,竟還有四對實心的金豬,——就這些東西,保守估計都至少得七八千銀子了。

還不連其他蜀錦杭綢之類的名貴布料、各式各樣的名貴梳子、比人還高的清晰可見的落地大鏡子。

不連各色名貴的玉器、瓷器……等。

也就不怪白蘭會擔心孟少茵親眼看過聘禮後,會被晃瞎眼睛了。

這樣的潑天富貴,哪個女人又能不動心的?

也足見岑老爺對這門親事、對孟少茵的看重。

再是財大氣粗,有錢好辦事呢,倉促之間要準備這麽一份豐厚的聘禮,也是難度極大的。

那孟少茵過門後的日子,當然是想不好過都難了。

於是打次日起,孟少茵的心情便更好了。

據說連私下裏,都沒再跟貼身丫鬟說過自己‘命苦’之類的話。

反而話裏話外都是慶幸,“難怪都說好事多磨,好貨沉底。”

“之前我還不信,如今可算信了。嗬,麵子能吃還是能喝,當然裏子更重要了!”

連帶她的整個院子,也變得越發的喜氣洋洋,每個角落都洋溢著歡快。

畢竟跟她的人都要作為陪嫁,一塊兒去岑家的。

往後可就等著日日吃香喝辣,過不完的好日子吧!

孟少恒聽說了這些後,著實鬆了一口長氣。

他就說這世上哪有人不愛銀子,又有哪個女人能不愛漂亮首飾漂亮衣料的?

現在好了,不再是一錘子買賣,而是細水長流了。

他往後是真想不起飛,想不飛黃騰達,都難了!

閔心柔也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可以過真正的好日子,她兒子將來也不會接手空架子了。

除了鬆氣。

還有對孟少茵的嗤之以鼻,“我就說她縱然知道了那老男人的不堪,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也不會再鬧騰說不嫁吧?”

“媽媽還不信,生怕我壞了侯爺的大事,讓侯爺知道後會惱我。”

“還擔心得覺都睡不著,現在好了,不擔心了吧?”

說著又是一記冷笑,“我還不知道她孟少茵麽,從小就愛慕虛榮,看見漂亮衣裳首飾就走不動道。”

“這些年應該也窮怕了,再也不想過窮日子,哪怕一天都不想了。”

“何況她現在正是年輕漂亮的時候,肯定以為自己會是例外,那老男人一定會對她不一樣。”

“哼,等著吧,她哭的日子且在後頭,求我的日子也且在後頭!”

白媽媽笑道:“還是小姐看得分明,我現在的確不擔心了。”

“也是,誰還能不知道銀子是好東西,有了銀子,這世上九成九的問題都能解決了?”

“這下好了,小姐不用過苦日子,咱們哥兒往後的路也要容易多了!”

閔心柔得意的笑,“是要容易多了,畢竟還有一個呢。”

“之前嫌她倆討厭,現在又覺得,能再多兩個就好了。”

“不過也不錯了,兩個至少也是十萬兩,比那些三五個卻隻得幾萬兩,還大半兒都得陪嫁出去的已經強出太多了。”

“看在這一點的份兒上,將來,求我時態度好一點兒,也不是不能幫她們。”

白媽媽忙笑,“小姐雖善心,將來還是要看具體情況的。”

“隻盼她倆能慢慢學乖吧,不然可就怪不得小姐無情了。”

主仆倆因為得意稱願。

之後孟少茵提出要讓孟少恒把說好的壓箱底的五千兩銀子先給她,“誰知道到時候大哥會不會反悔?”

“我還能下了花轎,當眾跟大哥理論不成?還是三朝回門時,當著夫君的麵跟大哥理論?”

“大哥我倒是還有兩分信得過,母親可就是完全信不過了。”

“所以先說斷後不亂,就現在先給了吧……別跟我說我過門後就花不完的銀子了,就算夫君願意給我花,其他人呢?”

“再說誰會嫌自己的銀子多不成?”

孟少恒多少有些遲疑,非堅持要等出嫁當日再給時。

閔心柔反倒還勸他,“反正遲早要給的,恒哥就現在給了,讓大妹妹高興高興吧。”

“她這會兒也未必是真想要銀子,多半仍是在慪氣、在賭氣。”

“你給了,她氣消了,於往後隻會更有利。”

“雖然往後說白了是她更需要你、更需要咱們侯府,但自家親兄妹,能都高高興興的,豈不是更好?”

孟少恒一想也是,這才把五千兩銀票,提前送到了孟少茵屋裏去。

葉定宜知道孟少茵把壓箱銀都已拿到後,對她就更有信心了。

這不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

被逼一逼,便立刻勇也有了,謀也有了,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都知道了?

她於是繼續安心抄起經書來。

直到周大叔傳話進來,說石青雲想見她一麵,有重要的事當麵與她說。

葉定宜估摸著石青雲應該是想請她幫忙勸一勸如夢。

再就是,現在雖然種煙葉的季節已經過了。

但從選地、前期準備、育苗再到移栽,都是需要時間的。

從現在開始著手起來,到過年前正好可以開始種植冬煙,五六月裏收獲了,又可以繼續種植夏煙。

時間算來正正好,可不能給耽擱了。

以石青雲做事的認真和感恩之心,固然希望如夢能盡快接受他是當務之急。

但他同時也絕不會願意誤了正事的。

葉定宜遂帶著白蘭冬青,次日吃過早飯,便低調的從侯府的角門出了門,趕去了梳子胡同。

石青雲看起來精神氣色卻都還不錯。

畢竟如今隻是如夢不肯接受他而已,比起隻能漫無目的毫無希望的尋找、等待、絕望。

現在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葉定宜問他和如夢怎麽樣了,“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他反倒笑道:“先不說這事兒,我還是先跟夫人說正事吧。”

“我前幾年在福建跟人學了一手種煙烤煙的本事,不怕夫人笑話兒,前東家為了留下我,都隻差把女兒嫁給我了。”

“我一心找蓮花兒,便給婉拒了。也答應了前東家,不會搶他家的生意。”

“但我現在來了京城,離得天遠地遠,便也算不得搶生意了。就是不知道,夫人對這門生意,感不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