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等孟少恒去了後麵的馬車,自己坐的馬車也由福生駕著,不緊不慢的前行起來。
方勾唇無聲笑了起來。
她怎麽可能難過,她這會兒都恨不得大笑三聲了好嗎?
雖然之前就每一步都算好了,到底還是怕中途會出岔子。
總算現在一切順利,甚至比她想象的效果還要好,——真是可喜可賀!
葉定宜笑過了,方吩咐白蘭,“今晚就可以把風吹到外麵那一位的耳朵裏了。”
“畢竟鬧得這麽大,當時那麽多人都看見了。回城後哪有不逢人就說,逢人就議論的?”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那一位家裏的婆子怎麽可能不聽說?既聽說了,又怎麽可能不告訴自家夫人?”
“雖然對外都稱白夫人,但他們自家人,我不信不知道他們家老爺,就是永寧侯。”
白蘭忙應了,“夫人放心,我會傳話給咱們的人的。”
“這麽大的消息,可不得第一時間讓他們家夫人知道?”
“就是……心裏太替夫人憋屈了,真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夫人明明這麽好,明明什麽都沒做錯,憑什麽遇上的全是這樣的爛人!”
冬青也忍不住咬牙,“就算一切都盡在夫人的掌握之中,他們也太惡心了。”
“壓根兒都沒想過夫妻之情、骨肉之情……夫人一定要盡快遠離這個火坑,盡快遠離這些爛人!”
葉定宜卻笑起來,“你倆怎麽回事兒,不該跟我一起高興呢,難道看戲還沒看過癮?”
“我身邊也沒有全是爛人啊,你倆不就很好?”
“好了,我真的挺高興,因為已經讓爛人身敗名裂了不算。接下來還會看到狗咬狗,還會因此帶來一係列的影響。”
“我滿心都是興奮與期待,好得不得了好嗎?”
頓了一下,“至於離開,也是遲早的事,隻是現在時機未到而已。”
“就是不知道,周大叔什麽時候回來。算著時間,應該就這一兩天了吧?”
“壽山伯府送了我那麽大的‘驚喜’,我當然也要好好報答他們,讓他們驚喜不斷了!”
“鐵禦史”出馬,奪爵抄家應該問題不大。
本來此番葉寶宜在大佛寺幹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也少不得鄙視、少不得落井下石的。
等把老東西兩口子解決了,就可以安心看葉寶宜和閔心柔狗咬狗了。
葉定宜想著,又吩咐冬青,“你明兒備些新鮮瓜菜,送去寶華寺,當是給淨塵師太的回禮吧。”
“給的謝禮也太貴重了,當時太亂沒顧得上看。雖然想著不會真簡薄了,還是沒想到貴重到這地步。”
“但又不能回同等價值的回禮,師太肯定會再加倍送回來。”
“也就隻能送些瓜菜去了,想來師太禮佛之人,應當會喜歡的。”
淨塵師太給葉定宜送了兩支至少五十年的老山參。
還有好些上好的燕窩和阿膠、首烏之類。
所以葉定宜才會有此一說。
她是真不想跟淨塵師太走近了,省得擾了師太的清靜。
也省得讓人以為她有所圖,所以打蛇隨棍上的蓄意奉承。
有些關係,遠了反倒比近了好。
但這麽貴重的謝禮又確實受之有愧,想來想去,還是得回禮聊表心意,才能安心。
冬青應了,“夫人放心,我明兒一定給辦好了。”
“那您要不靠著我,或者白蘭姐姐歇會兒吧?您昨晚沒睡好,一上午又勞神勞力,肯定早就累了。”
葉定宜的確累了,又要說又要演的,很辛苦的好嗎?
遂一點頭,“行,那你坐近點我靠著,眯一會兒吧。”
車廂裏便很快安靜了下來。
另一邊。
沐灃和高淩綴在離葉定宜一行不遠的他們的馬車裏。
也正好說到了淨塵師太,“倒不想,夫人竟一救就救了個大的。”
“往後豈不是除了爺,又多了一座靠山?”
沐灃眉目舒展,別說高淩了,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錯,“自立自強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有靠山也不會靠的。”
“她隻會靠自己,隻會憑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去解決麵臨的所有問題。”
高淩笑著點頭,“這倒是,夫人可不是尋常女子,不能一概而論。”
“那爺昨兒沒認出師太嗎?也是,您又沒見過。”
沐灃道:“雖沒見過,也猜到了。”
“當時還當事情過了也就算了,沒想到會有謝禮,還正好亂著的時候送去的。”
“也算是變相的撐了一回腰吧。”
高淩壓低聲音,“雖然師太說是為皇上和江山祈福,才堅持出家修行的。”
“又說自己上了年紀,不願被人打擾,所以除了皇上,其他人一律不見。”
“但其實都知道,她是為了躲清靜,為了不被爭來搶去。才堅持出了家,還特意給自己起名‘淨塵’的。”
“那如果,爺能通過夫人跟師太先建立起情分。等有了深厚的情分,再表明身份,師太豈不是,就會向著您了?”
“皇上對師太可一向尊敬孝順有加,師太的話都會聽的……嗬,屬下也就是這麽一說……”
沐灃見他終於不說了。
方沉聲,“她都還沒接受我,我已經想著利用她了。”
“我到底圖的是她這個人,還是圖的她能為我帶來的好處?”
“讓她知道了,會怎麽看我?不用她怎麽看我,我自己就先要看不起自己了。”
“你記住了,我圖的由始至終隻是她這個人,別的都不重要,與任何人也都沒關係!”
沐灃明白高淩的意思。
當年淨塵師太本可以不必進宮的。
可惜皇上的母妃體弱多病,照顧不了他,他隻能被送到其他妃嬪處養著。
不到一年,便幾度差點兒丟了性命,還找不到證據。
淨塵師太當姨母的心疼姐姐和外甥,親事都快定下來了,仍毅然入了宮,也成為了皇上的妃嬪。
並且一直沒讓自己生養,在皇上的母妃去世後,成為了皇上實際意義上的母妃。
所以皇上登基後,除了追封生母為聖母皇太後,也要尊淨塵師太為太後。
淨塵師太卻婉拒了,隻以太妃的身份,在壽康宮頤養天年。
直到太子體弱多病,皇後母子為嫡,貴妃母子卻為寵,都三天兩頭的到壽康宮獻殷勤,爭奇鬥巧不斷。
淨塵師太實在煩不勝煩,也確實沒想過摻和國本的事,這才索性出了家。
總不能她都成方外之人了,還要去煩她吧?
但她就算住到城外後,見皇上的時候少了,對皇上的影響力依然是巨大的。
所以高淩才會一下就想到了自家爺沒準兒能得個巧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