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感情歸感情,賬目要分明

琉璃和蕭羽唇槍舌劍了大半個時辰,又達成了一個秘密協議。

盡管,蕭羽隻字不提求婚的事,但琉璃就是覺得氣氛古怪,正事談完,立即就走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逃了。簡直……沒出息到底。

她對蕭十一準確的推測出她下一步的動作,已經再無詫異感,反而很是麻木。隻慶幸龍椅上那位沒有這位的智商,不然她死成渣也給姐姐報不了仇。甚至她覺得,這回老天終於沒再給她丟絆腳石,而是肯幫她了。有了蕭十一做盟友,她的目的會更容易達到。細想起來,也隻有擁有這種超人的智慧,才敢在太平盛世裏,起了推翻朝政的念頭,而且全身投入,一無反顧。

偏偏,雞蛋碰石頭、癡人說夢這些貶意詞都用不到蕭十一的身上。因為她覺得,他既然說得出,就真的能做得到。本來她覺得自己夠狂妄了,之前也隻是計劃左右皇位的更替,太子的人選而已。現在,有能打擊蕭左更好的辦法,她何樂而不為?隻要,不鬧到生靈塗炭的地步。

她從來都要求自己把報複的傷害麵縮到最小,要知道姐姐一生忠義,為國為民,不會允許她搞到山河破敗的。

“和你談成的合作和交易,僅限於我幫你揪出蔣扁和抓到郭有年。”在“逃走”之前,蕭十一說出令琉璃意外的話,“至於救了黎豆豆和青檸,那是要贖金的。”

琉璃擰眉。

“感情歸感情,賬目要分明嘛。”蕭十一露出奸商跟臉。

盡管琉璃不認為他是愛錢如命的人。可確實,這樣的討價還價。讓她的尷尬之意少了很多。

“要多少?”她大方。

“我還沒想好。”蕭十一以食指點著額頭,“指不定哪天。我會找你去討。放心,保證價格公道,還有盟友的優惠價。”

“我等著。”琉璃回話,留下一道鄙視的背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蕭十一靜靜坐在原地不動,細細回味與她談事情時她那認真的模樣,不禁露出了微笑。好半晌,捏起桌上的玉盞。向某個方向打去。

沒有碎裂聲傳來,隻有袁丹青訕訕的從樹後閃身而出,手裏抓著那隻玉盞。

“你這是親自充當暗衛啊,還是偷聽?”蕭十一站起身來。

深色天幕、綠樹灰牆、大袖飄飄的白衣男子……袁丹青突然想,怪不得東京都的貴女們那麽迷戀自家郡王,真真像是從月亮上走出的謫仙,或者是入畫的美景。連他都覺得養眼,可為什麽,水小姐就無動於衷呢?

“都有。都有。”他含混著說。把玉盞放在桌上,不敢欺瞞聰明似妖鬼的主上大人。

“打從那天琉璃追我進內室,你就在外麵轉悠,以為我不知道?”蕭十一似是責備。卻沒什麽怒氣,“是不是本郡王從沒被女人拒絕過,最近接連吃憋。你心裏快意得很?”

“哪能呢?”袁丹青道,聽郡王的語氣。就是此時不當他手下,而是一起擊鞠、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了。於是。他也不拘著本來的身份,輕鬆地笑起來。

“上回,琉璃小姐正在火頭上,硬攔著郡王,又跟您跑進來。我怕她與你發生爭執,這才就近保護。郡王您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肯定舍不得加一指於琉璃小姐之身,我想若是鬧得不可開交時,我還能當個出氣筒什麽的。今次……您把侍候的人都遣走了,我怕萬一使喚人手不方便,就等在外頭聽召。”

“說得可真好聽。”蕭十一不信,抬頭望著蒼穹,自言自語道,“不知她到家沒有。”

“不是屬下說您,剛才應該派個人送送水小姐的。這都半夜了,到底是姑娘家……”

“穿著夜行衣的姑娘家。”蕭十一失笑,又微微搖頭,“你不了解,她和別的姑娘不同。她永遠揚著頭,挺直著腰,要與男人平站著。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就算前麵是注定的敗局,她也不退不縮,更不服輸。”這個姑娘,似乎不知道什麽叫做“回頭”。

正是這一點,牢牢吸引著他。從前他探究、把她當意外,想踢她走。然後他想征服,想打壓,想讓她在他麵前落荒而逃。今天似乎做到了,但她走的時候把他的心念也牽走了。

“再者,我叫人偷偷跟著她哪,倒不必讓她知道。”

“可是水小姐似乎不領郡王殿下的情啊。”袁丹青調侃,也是有點好奇的道,“您就真的不惱?不生水小姐的氣?”那姑娘不太會說軟和的話,在他聽來,算是句句傷了男人的自尊。

蕭十一凝神片刻,似乎回憶這兩天與琉璃的相處。好半天,微笑著輕輕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憐惜,“幹嗎生她的氣?就算她之前曾站在我的對立麵上,就算她現在跟我別扭著勁兒,就算……她將來會做錯事,我又怎麽能怪她?她看似強硬,其實不過是個孤獨的小姑娘罷了。遇到一點點溫情,就緊緊抓住,放在心窩裏。那是她活命的氣兒,霍紅蓮給了她,卻讓人奪走了。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害,就拚命地想要報複回來。不然,你讓她怎麽活下去?她啊,就是這樣一個受了傷的姑娘,好不可憐。”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夢囈般,卻包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因此而顯得格外溫柔。

袁丹青不說話了,因為他明白他家郡王殿下真的動了心。

又過了兩天,蕭左一道聖旨頒出:淮南侯尤肖被平反,歸還財物,恢複爵位。不過因為尤肖在大牢中生了病,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所以官職實權“暫時”交出。新任的水軍都督姓米名貴,大趙水軍中另一派係的人物。一直被尤肖壓著,從前很不得誌來著。

果然不出蕭十一所料。蕭左不想給十王餘孽當槍使,又要得到英明神武。慧眼如炬的好名聲,於是放了尤肖。但,卻也不能再完全信任此人了。那麽之後,蕭十一有沒有動作呢?

“要查查這個米貴嗎?”淩紅蝶問。

琉璃搖頭,“蕭左是那種說好聽點叫謹慎,說難聽點叫多疑的個性,他用了天子手段都沒查出什麽,咱漕幫短時間內更不會有什麽收獲,不用理會。”雖是這麽說。心中還是有些懷疑。

“姓米,偏偏叫貴。這名字……”唯唯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東京都的糧食漲價了呢。”

眾人均莞爾。

淩紅蝶借著這輕鬆愉快的機會問,“明天郭有年遊街示眾,小姐要去看看嗎?”

琉璃猶豫一下,答應了。

人類,曆來有圍觀酷刑的習慣,在古代。在大趙國也不例外。這天,東京都就跟過節似的熱鬧,算不得人山人海,但也絕對擁擠。好在淩紅蝶提前叫人訂了沿街的一間酒樓雅室。倒免得在大熱的天,受摩肩接踵的苦。

琉璃坐在二樓臨窗處,倒沒有普通百姓的興高采烈。其實。她的心情是沉重的,報複的感過後。總又覺得悵然若失。姐姐是回不來的,而她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裏。

入京時。她戴的那塊紅羅麵紗,此時折成細細的帶子,繞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襯得她的麵頰,白得近乎透明。而她烏漆漆的眸子,緊緊盯著長街盡頭。那紅羅巾是霍紅蓮之物,她想帶著姐姐一起看那些害人者的下場。

“來了來了!”

“打死逆賊!賣國的,都不得好死!”

“給我石頭!”

“啊,這兒有泔水!”

關著郭有年的囚車出現的一刹那,街麵沸騰。無數的雜物丟了過去,囚車還沒到琉璃所在的樓下,就遮蓋了郭有年的身形和麵孔。

琉璃突然心生憐憫,不是她聖母,而是她覺得實在沒有必要了。看郭有年傻呆呆的臉,就證明他原來的罪惡已死,留下的不過是個軀殼而已。折磨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她沒有快感,不似蕭左那麽變態。想來,若姐姐在,也不屑看下去,那會折損了她做人的驕傲。

人都有**,有野心,有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若為此不惜去傷害他人,那還不如做個傻子,起碼心是幹淨的。

“走吧。”琉璃站起身,率先下樓。

馬車,就停在酒樓後門,共兩輛。前麵雙人座的,是琉璃乘。後麵能坐六人的大馬車,由跟她來的丫鬟和淩紅蝶坐。因為身邊並無他人,琉璃不用裝柔弱的大家閨秀,也不用人扶,自己上車。然而才推開夏季馬車的竹門,立即就愣住。

車內有人,男人,蕭十一。

車夫是水府的,沒換,也沒有示警,證明蕭十一是利用自身武功的優勢,偷溜進來的。竹門鏤空,但從外麵看不到裏麵,裏麵卻把外麵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百葉窗那樣。

琉璃怔了怔,才要問他來幹什麽,或者自己退出去,蕭十一卻拍了拍窗子。

那是要車子啟動的信號,車夫誤以為是琉璃發出,立即催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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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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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ursula1011三張+我是憶秋三張、恍然夢中(兩張)、祝小蠻(兩張)、那日微晴、熱戀^^、闖進明月光、馨之、獨樂不如眾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