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猜猜我,我猜猜你

琉璃沒提防,整個人向前撲倒。還好她有武功,眼見蕭十一不但不躲,還張開手臂,等著她撲進懷裏似的,身子向側急扭,試圖穩住自己。

本來,她可以成功,但蕭十一的腿“無意中”伸直了。他腿太長,占據了小小馬車的大大空間。這樣一來,她就算不落入他懷裏,也得坐在他腿上。

電光火石之間,琉璃再閃身形,躲開了那腿、那懷,卻控製不住重心了。她雙手前撐,按在蕭十一胸前。哪想到蕭十一像是被推倒似的,身子向下塌。這樣一來,她再無著力處,頭向下撞,盡管努力控製了,卻還是沒阻止重力下落。

吧唧!她柔軟的唇,落在他的左臉上。

“好香。”蕭十一笑道,手卻老實,一架一抬,扶在琉璃肋下,助她轉身,安坐。並沒有借機揩油,或者占更多便宜。

琉璃皺眉。

她很生氣,可她從來不愛暴怒。但她的嚴肅的神情、僵硬的肢體,都充分說明了心情。

但蕭十一就像沒看見、也沒感受到似的,低聲道,“我大約算出你要付我多少贖金了。”

“多少?”忍著怒問。

“二十萬兩,一個人十萬。”蕭十一煞有介事,掩藏著微翹的唇角。

這個姑娘,大事精明,小事糊塗,感情事遲鈍。不過小小花招,就讓她因為“正事”,而忘記“私事”,把他的調戲都扔到脖子後頭去了。他並不想輕薄於她,他心裏珍惜著呢。隻是看到她,總忍不住逗一逗。不然,心裏就癢癢。

這丫頭活得太嚴肅了,可到底才是十七歲的小姑娘啊。

“郡王殿下真是兒子大開口。”琉璃冷哼。

“他們不值這個價嗎?”蕭十一反問。坐得舒舒服服,就跟在他自己家似的,“本王還以為,青檸和黎豆嚇著對你很重要。”

“我的人無價。”琉璃毫不猶豫地頂回去。“我認定的價值,不是買他們的命,而是買殿下你的出手相幫,是你的勞力價。我覺得,你要得高了。”

“你不答應?”蕭十一挑眉,有些戲謔。這丫頭,在自尊問題上,還真是半點不讓步。聽聽!聽聽!買他的勞力呢。從前,還想買他的某種“服務”來著。

“答應。”琉璃點頭道。“我隻是表達我的態度。郡王殿下的勞力不值二十萬那麽多。但銀子。我不在乎。”

“我還沒說完。”蕭十一卻退讓了,“之前說過,有盟友的優惠價。打個八折吧。”

“十六萬兩?好,三天內送到。”

“我還沒說完。”蕭十一摸了摸左臉。不怕死的挑起剛才的事,“要不……你再親我一下可好?銀子,我也不在乎。”

“米貴是你的人?”琉璃忽然轉換話題,速度之快,令蕭十一愣怔了片刻。

“其實小琉璃,咱倆這樣,你猜猜我,我猜猜你,倒是挺好玩的。”

他也沒正麵回答,但琉璃卻肯定了自己的答案。蕭十一費力巴拉的摘出尤肖,可不是憑白做好事的。不管走的哪位大員的暗線,總之把水軍也攬到自己手裏了。難能可貴的是,他這些小動作,蕭左完全沒有覺察。至少在表麵上,米貴是個與他臨山郡王是沒關係的。

據她想,他也不會放棄淮南侯。畢竟,尤肖在水軍經營多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蕭左不明用,他蕭十一就暗用,勸說尤肖歸順,不僅能把水軍整合,令水軍團結,不會分裂為前尤派和後米派,還能令尤肖感恩戴德,反了那個自己賣命多年卻仍然被猜忌的皇上。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一邊猜忌,是兔死狗烹,一邊是救命之恩和重用之德、知遇之恩,你讓尤肖怎麽選?

在蕭左這樣的人身邊,哪來的絕對忠誠?不像姐姐,就算去世多年,霍家軍魂尤存!

“那,我親你一下,銀子就免了?”琉璃又問,話題轉變之劇烈,就算是蕭十一,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

而他還沒回答,琉璃的雙手已經攀上了他的脖子,紅唇湊近。

蕭十一閱曆豐富,照理不會因為一個輕吻而失態,可麵對琉璃,他突然心跳加速,喉嚨發幹,居然沒能做出反應,也沒有享受的心情,卻莫名的期待。

眼前,隻有那誘人的紅唇緩慢貼近,還有那皮膚,如上好的白瓷,距離這麽近,連毛孔也看不到。至於說漆黑的眸子……

這丫頭欠**,真的沒什麽情調啊。哪有人親吻時是把眼睛瞪那麽大的?眼神還那麽認真嚴肅,還帶點警惕的。他甚至,在琉璃眼瞳中看到了自己,就像個初識女*色的愣頭青。

她的吻,一定是冰冰涼涼之下,藏著濃得化不開的甜……

“琉璃……”在兩人近無可近時,蕭十一呢喃的叫琉璃的名字。

琉璃笑。

很淡,很輕,很淺,就像燕子點過水麵。雖然急掠而過,似不留痕,但水麵上的漣漪卻一圈一圈,**漾個不停,攪動了萬古平靜。縱池水千丈,縱輕飄無力,也到達了深深的水底。

蕭十一早就知道,琉璃是個明麗的長相,平時努力板著臉,但笑起來卻是很美麗的。他很喜歡看她笑,她卻總對他橫眉冷對。但是從來,他沒有見到她笑得這樣自由、這樣自信、這樣鮮活,還有點俏皮,美豔而不可方物。

他被**,卻在下一刻發覺後頸上一麻。他暗叫不好,但有些晚了,身不由己的被大力外推,隨著嘩啦啦的響聲,人已經淩空而起,飛出車外。好在他武功夠高,在空中急速調整,姿態瀟灑,落地時也已經穩穩的了。再看那馬車。竹製的車廂硬生生被打塌了一麵。

車夫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急勒馬韁,停住車子。

跟著後麵的淩紅蝶等人,就見琉璃的車廂內閃出一團白影。接著看到俊美無雙的臨山郡王殿下一襲白衣,站在車外數丈處。就算有些狼狽,仍然是玉樹臨風的姿態,臉著掛著詫異又無奈的苦笑。

“我說了。銀子我不在乎。所以,車子我也不在乎。反正有銀子,就有新車子。”琉璃端坐在車內,神情冷傲,明明拗口的話,卻吐字完美,聲音清脆,“但是郡王爺,您收不到贖銀了。因為……我不跟登徒子講道義!咱們走!”

一聲令下。殘破的車子就這麽離開。帶著天然不作偽的驕傲和滿不在乎的感覺。

而琉璃選的地方很好。正在僻靜的街上,圍觀者很少。蕭十一也沒有惱,反而露出顛倒眾生的笑意。這丫頭沒發覺嗎?她先打破車壁。再把他丟出來。這說明,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他。明顯手下留情了啊。

想到這兒,他摸摸懷裏的信,笑意淡去。

那是他手下遞過來的情報,上麵說,水石喬在江南成親了,不日即將回京。他今天跑這一趟,不是隨心所欲的挑個時間來調戲琉璃,本來是想跟她說說水石喬的事。但到底,他還是沒能開口。

琉璃和水石喬的感情,他是看在眼裏的。做為百花叢中過的男人,他很清楚那感情有多麽真實,多麽生死與共。可不管他多妒忌,多心疼,就目前來著,水石喬和琉璃之間,沒有他插腳的位置。

“小琉璃,心碎得不要太久哦。”他喃喃地道,“不過也不要擔憂,相信我,我會一片一片幫你補回來的。”

七月二十二,宜嫁娶,寧安侯府的大小姐溫芷雲出嫁。

琉璃作為身穿重孝的人,自然不能親自參加。事實上,她都不能離開水府。但她派淩紅蝶送去了整整一箱的添妝之物,其手筆之大,正符合漕幫財大氣粗的一慣形象。當然,她也是特意給寧安侯府臉麵,因為還需要溫家掩飾她的身份。

仇,報到這個份兒上,往後會越來越凶險,自然能多偽裝一分,就是一分。

“我去送了賀禮就回。”蕭真對琉璃溫厚地笑,“難得我休沐日沒被父皇招進宮,不如你想想,我們去哪裏轉轉吧?”其實蕭真在東京都和東津府兩地跑,兩人相處的機會不少,可皇上最近似乎器重這個兒子,朝中又事多,於是不斷召見,偏琉璃有孝在身,他們已經很久未見。

蕭九覺得,琉璃對他雖然溫和,甚至是順從的,卻始終極淡,沒有未婚妻的嬌羞。這讓他覺得像霧裏看花,永遠也觸摸不到似的。於是,他更想了解她的心。

“早上我聽府裏的老花匠嚷嚷腿疼,晚上必會下雨的。”琉璃想了想道,因為隱藏的愧疚感,對蕭九的提議,總是很配合,“我們遊船好不好?這幾天暑氣仍重,在雨中行舟,最是清爽舒服。”

“琉璃出身漕幫,是想念水了。”蕭九笑,點頭道,“好,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琉璃聽到“漕幫”和“想念”這兩個詞,還有那個“水”字,心中突然大痛,因為想起了從前。那時她就愛雨中泛舟,總是石頭搶著陪她。

“誰用你跟著?名叫石頭,落水也沉底,救不了人的。”

“琉璃也是石頭,透明的石頭。”

“琉璃比石頭脆,藏在水裏看不到的。”

“反正,你是我們石頭家的人。”

現在,永遠不會在是一家人了。因為,石頭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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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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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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