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NO.91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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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之國,星忍村外圍的毒氣峽穀,接近森林的一側懸崖邊。

“嗨!日安,五代火影大人!”

綱手看著至少坐了大半上午的金發少年,在自己一解開隱身術出現,幾乎在同時就轉過身來,還態度自若地向自己打著招呼。

對方的臉上沒有突然看到有人出現的驚訝,更沒有被人發現時會有的慌亂,反而,金發少年的神情坦然得讓直視對方的綱手,一瞬間在心底微微地發毛。

這完全不是綱手原本預計中會出現的場麵。

至少在製定了這個計劃,製定這個最底限是回收尾獸的計劃之前。

自從取得了對方的新鮮血液,在一暗部的密傳忍術幫助下,木葉眾忍們很順利地追蹤到了目標的所在。

那是星忍村外圍的毒氣峽穀與對岸距離最遠,也是霧氣最濃的區域,同時還是星忍村流傳已久的禁區。

這禁區的範圍判斷算是相當好辨識的,凡是毒性強的區域,那附近的土壤不像其它森林處的深褐或淺棕,而是一種帶著異樣光澤感的螢灰並夾雜黑色顆粒的粗屑狀泥土,同時,這生命禁區也隻有一種隻能存活於禁區內的生命,那是一種黃黑色的雜草狀植物,要是被移植到沒有霧氣侵蝕過的地方,就會在一兩天內枯萎掉。

根據一名星忍的向導所言,即使戴有星忍村特製的防毒麵具及全套防護衣,在不得不經過這段裂縫兩側周遭的地段後,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不少身體不適的征狀,而在這此地停留長時間的人,絕大多數都會立刻暴斃而死,極少數沒有當場死亡的人,不隻會四肢潰爛和失明,還會被感染成具有傳染性的毒源,根據星忍村的規定,這種毒人不管身分,都是要被即刻確認斃命,並且將遺體遺物通通丟下峽穀的,以免造成更多危害。

至於跌落峽穀卻生還的人?至今還沒有發現過。

所以,木葉眾忍隻能在較遠處監視和確保目標無法逃脫,也避免刺激到目標,在掙紮和反抗的過程中,不小心跌落那無回之穀中。

木葉才剛剛經曆中忍考試時的動亂,在這種時候再失去尾獸的威嚇力或是因此喪失過多的上忍資源,很可能會勾起周遭忍村對木葉產生一些不必要的念想。

在無法確保能完全回收尾獸的大前提之下,木葉眾忍在遠處包圍和監視,目標則是坐在一處非常靠近斷崖,略微凸起的深灰色土丘上,就這樣雙方僵持超過一天一夜,若不是目標偶爾不時地還會出現喝水的動作,隻怕就連綱手也要以為目標早以坐姿暴斃在那。

這個脆弱的平衡一直維持到那名作為向導的星忍堅決地要回村。

那名堅決要回村的星忍向導臨走前這麽說道,這幾天差不多要出現毒氣峽穀三年一度的大雷雨期,毒性影響範圍至少會擴增十倍,除非擁有足以媲美此地特化植物的頑強生命力,否則沒有任何生命可活過這三到七天不期的時間。

因此,受限於各項現實因素,木葉眾忍無法繼續等待下去。

而不論是作為誘餌?或是尖刀?還是目標可能的主要攻擊對象?身為五代火影的千手綱手都得當仁不讓地站出來,就像當年的四代火影直對脫逃而出的九尾妖狐一樣。

但是,現在金發少年的反應,卻是讓特意現身出來,希望吸引對方注意力的綱手產生莫名的不安,而在下一刻,這股不安達到了極致。

“我還在想妳們這一百二………三十一、二………一百三十六人打算待到什麽時候才現身呢?就算味道、溫度、身形、光影、查克拉這些都可以隱藏、但是,卻有一樣破綻是你們再怎麽想辦法也無法完全遮掩掉的啊。”

綱手的瞳孔頓時縮了一縮。

沒有錯,這次計劃聚集來的人手,包括綱手和具有特殊能力的上忍、暗部和根忍,以及尚未遣送返回木葉的白和君麻呂二人,在這以目標為圓心,方圓半公裏內所潛伏的木葉忍者人數確實正是這個數字。

(那麽,不是靠氣味、體溫、視線、查克拉的話,他又是憑什麽發現正確的人數?)綱手努力地運轉著思考。

“您的心跳聲似乎…………加快了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綱手正好在這個時候聽到金發少年如此說道。

“!”

不過,在綱手神情產生變化之前,金發少年卻是將視線轉往另外一個方向,不由得令綱手有種拳頭打到空氣中的錯愕感。

綱手帶著十分警戒,順著金發少年的視線延伸過去,出現在她麵前,竟然是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跑出來幹麻?)綱手心有疑惑,目前,還需要吸引住目標的注意,不管是誰都可以,她需要找機會更接近目標一點。

“哎呀,好久不見了呢,鳴人。”旗木卡卡西依然是一副懶憊的模樣,但是,卻沒有拿著以往常在手上的親熱天堂。

“好久?區區四天沒見,應該算不上是好久吧?旗木上忍。”金發少年微微低頭沉吟半響,“莫不是旗木上忍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在木葉醫院頂樓的碰見?”

旗木卡卡西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旗木卡卡西之所以會說好久沒見,正是因為他用在木葉醫院頂樓阻止對方和佐助交手的那天來算,可是,實際上,後來的旗木卡卡西接了綱手的密命暗中觀察著對方,一直到對方離開村子的前夕,算到今天起來正好就是四天沒錯。

(但是,自己的隱匿技術什麽時候已經低落到讓一名下忍發覺的地步?)

“旗木上忍不需要太介懷,因為比起以往的那些暗部和根忍,你的隱匿水平至少也是可以排在前十之列,要知道,他們可不少都是專職監視的忍者呢!”

麵對金發少年的發言,旗木卡卡西完全不知道該回何話才好,同時,更是被對方話語中所透漏出來的訊息給震驚住了。

“…………你什麽時候就知道的?”旗木卡卡西乍聽之下有些沒頭沒尾的疑問。

“一開始啊。”金發少年搔了搔臉頰,露出「你怎麽會問出這種問題」的困惑神情。

“什麽一開始?”旗木卡卡西忍不住追問。

“不就是從「我」是漩渦鳴人,並且出現在木葉村的一開始囉!”

“…………竟然完全沒有人察覺出不對…………你的反應也沒有出現異狀…………”

“這麽說來,也算是慶幸吧?畢竟,我也不是天生的戲徒,隻是,你怎麽能要求連多看我一眼都覺得惡心的人,會觀察我身上的異狀?更或者,即使有所發現,他們也隻會認為這是一個怪物正常會有的反應吧?如果那時有像旗木上忍您這樣敏銳的人跟我多所接觸,或許會被發現破綻也說不一定,不過,幸好,做為四代火影幸存的唯一一位學生沒有那麽做,真是太好了呢!您說是嗎?旗木上忍。”麵對金發少年的回問,旗木卡卡西竟然是下意識倒退了好幾步。

“夠了!你到底想怎麽樣?漩渦鳴人。”在旁沉默許久的綱手,似乎是看不下去,也似乎是想要吸引過注意力,大聲地喊了出來。

“想怎樣?我沒有想怎樣啊?從來都是木葉想要對我怎麽樣吧?是木葉想要對我這個九尾的人柱力怎麽樣吧?”金發少年回過頭去,同時,人再度退回原處。

“…………你竟然已經知道了!你什麽時候就知道的?你知道了多少?”綱手相當意外漩渦鳴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人柱力身分。

“怎麽你們都喜歡問我這種問題?好像漩渦鳴人應該什麽都不知道才對。”金發少年聳聳肩,“不是說了嗎?都是一開始啊!從我做為漩渦鳴人的一開始就知道了。”

“不可能!木葉村內有下過禁令的!”

“其實,基本上所有村民都是相當遵守的,他們沒有在我麵前提過九尾、尾獸等字樣,因為,他們幾乎都統稱我-怪物,而且,就算不提叛變的水木中忍在半年前自己主動告訴我的那一次,木葉的禁令,可以禁止村民、可以禁止忍者,可以禁止那些知情的人,但是,難道我同樣知情的九尾妖狐也會遵守木葉的禁令?”

“你…………你你你竟然已經能夠直接接觸尾獸?你多小就已經開始接觸尾獸?不,不對,你怎麽敢擅自接觸尾獸!”綱手此時的震撼到不全然是因為憤怒,而是基於純粹的驚訝,尾獸的可怕,絕對不單單指他們所擁有異種查克拉或是特殊能力,最為危險的,就是尾獸的精神感染性,就現今忍界的說法,是尾獸對於人柱力的精神汙染。

最鮮明的例子,就是現任一尾守鶴的人柱力-砂瀑我愛羅的睡眠障礙和殺戮衝動。

“不然呢?”金發少年回問道。

“知道卻傷害我的人喜歡變本加厲、不知道依然傷害我的人習慣雪上加霜、知道卻漠視我的人隻會冷眼旁觀、不知道卻漠視我的人選擇隔岸觀火…………幼時的漩渦鳴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叫做漩渦鳴人,因為,他們不想和漩渦鳴人接觸、不想和漩渦鳴人說話、甚至,看都不想看到一眼,隻有偶爾,漩渦鳴人才能從遠方冷眼望著自己的人們口中,聽到他們是如此稱呼自己-怪物!”

“做為怪物,和尾獸有所交流,哪裏有問題?是很正常很應該的事情阿!你不這麽認為嗎?多年來從遠方觀察著漩渦鳴人,一直試圖讓怪物過著普通小孩生活的三代火影大人。”

“老師!”突然覺得自己刻意出現吸引目標注意的舉動有點蠢的綱手。

“三代火影大人!”以為是因為自己無視計劃冒然現身,而導致三代火影跟著現身的旗木卡卡西心裏有些發悚。

彷佛沒有看到綱手和旗木卡卡西的存在一般,神情悲痛狀的猿飛日斬自己推動輪椅筆直地朝著金發少年靠近,直到他看到隨著自己的逼近,對方開始一步步退到了懸崖邊界上不惜一腳淩空,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巧合或是其它原因,綱手、旗木卡卡西、猿飛日斬三人此時卻是正好呈著完美的扇形對準著金發少年。

“…………我很抱歉,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竟然這麽怨恨著木葉………和木葉的人,真的很對不起,鳴人。”

“阿,三代火影大人,您不需要道歉,真的不需要,我剛才隻是很直白地說出觀察結論而已,如果因此讓您內疚就不好了,雖然是您確實是最主要的推力,但是內疚這種事情,既然不會後悔,就顯得多餘,畢竟,就算您現在有辦法重回當時依舊會做出一模一樣的決定,所以,我是真的覺得您沒有必要內疚。”

“…………”

“再說,沒有您的話,說不定我還不會那麽早就能知道我是漩渦鳴人,至於怨恨一說,那就好笑了,對於木葉、對於木葉的人,我可是連討厭的情緒都沒有,更遑論是怨恨這種更為強烈的負麵情緒。”

金發少年發言時的目光意外地清澈,神情也相當平靜,語調也沒有產生波動,顯然,他說的確實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識人經驗豐厚的木葉眾忍都無法從金發少年的言行中找到任何說謊的破綻,但是,就是察覺到這點的木葉眾忍,心底反而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金發少年的情感真是淡漠到這種異常的程度,那以往在木葉村裏對金發少年的印象又是怎麽回事?他從如此年幼之際就偽裝出來的表現,到底是想隱藏什麽樣的心思呢?

“嗬嗬,你們的想法都露出在臉上了,我隻是讓漩渦鳴人表現出木葉希望漩渦鳴人表現出來的行徑而已,一個莽撞卻熱血、衝動卻開朗、易受影響卻心生良善、怕孤獨所以愛惡作劇的小孩,一個木葉覺得沒有威脅性的小孩,一個讓根忍覺得還在掌控中的小孩,一個長老會覺得活著會更有價值的小孩。”

木葉眾人的寒意已經盤環到骨髓深處。

至少,原本綱手預估能帶回目標和隻能帶回尾獸的比率是八比二,現在,則是頂多剩下五五開了。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嗎?鳴人。”

在場出現了第五人的聲音,不過,以往帶著流裏流氣腔調的豪爽口吻,如今,卻隻剩下充滿沉重意味的疲憊和沙啞。

“如果我不這麽想,那漩渦鳴人還能是漩渦鳴人嗎?”金發少年意有雙關地說道,嘴角勾起自嘲般的弧度。

然後,突然從天而降的一隻橘皮黑紋蛤蟆口吐而出一名略顯狼狽的白發中年男子。

“自來也!你怎麽會出現在這!”看到這隻蛤蟆的出現,綱手原本嚴肅的神情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慌亂。

由於實在拿不準自來也對待現任九尾人柱力的態度,所以,這次凡是親火影派係的成員都或多或少知悉部分的計劃,卻是唯獨給予自來也的訊息被綱手暗令過濾掉了,就是擔心對方不認同這項計劃反會抵拒,所以是打算在事情底定,已無反轉之餘地後再告知對方的。

就是想要避免掉和自來也產生正麵衝突的任何可能,所以不論是綱手,還是三代火影都讚成先不要告知。

畢竟,麵對人柱力這種風險偏差值極大的圍剿中,一個足夠強大卻無法完全掌控住的戰力,有還不如沒有!這不單是綱手的決議,也得到了長老會的支持。

當年追擊叛逃的大蛇丸,最後接觸到對方的自來也,就是因為心軟下手不夠重而讓大蛇丸得隙脫逃成功,而後成為木葉的心腹大患之一。

那麽,現在看自來也的情況,隻怕是在她們出發後才從木葉村急趕過來的,至於會選擇在這麽微妙的時間點告訴自來也這個消息,自然是會覺得能夠從中得到好處的人…………

(該死的團藏!…………還有他到底告訴了自來也多少?)綱手咬牙切齒地心道。

“自來也,我…………”但是,不管怎樣,綱手想解釋,甚至意圖伸手抓住自來也的肩膀,卻被自來也毫無留情地一個反手給甩開。

“拜托妳,綱手,現在什麽都不要跟我說。”自來也近乎通紅的雙眼和滿臉的壓抑讓綱手選擇了沉默,然後目睹著臉色鐵青的自來也默默地從自己身旁走過,一直到了綱手和金發少年之間的位置。

自來也看著正直視自己的那名少年,燦爛炫目的金發、清澈澄透的藍眼,披著一身純白的長掛大衣,如果不是他臉上那六道印痕……

自來也,想到了這個計劃、想到了這個計劃的成員、想到了自己的徒弟夫妻二人、想到現在的場麵,真的很難繼續抑止住自己心中的酸澀。

“鳴人,告訴我,你真的是那麽地討厭木葉?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木葉去了?你也想要叛逃嗎?”或許是連夜不眠不休趕過來的疲憊所影響,也或許是眼前的事件勾起了某人不願回憶的過去,自來也的口氣越來越有種咄咄逼人的傾向。

金發少年看到了在聽見自來也對自己的質問後,在場的另外三名木葉忍者的神情竟是不約而同地緊繃了起來,忍不住輕輕笑了幾聲。

(叛逃?原來木葉是這樣界定的嗎?是因為太在意尾獸,還是太忽略漩渦鳴人能耐所導致的思考方向偏差?都沒有發現呢!)

“漩渦鳴人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木葉的,作為漩渦鳴人的部份,也從來沒有做出對木葉不利的行為出來過,就算是現在。”

沒有錯,即便木葉高層已經知道了漩渦鳴人還有三個其它的身分存在著,隻是,不論是那個叛忍組織的成員,還是歐塔哈商會的長老,都沒有關於對方做過對木葉或是木葉忍者有害的舉動,至少在木葉所獲取的情報之中,是這樣的。

更別說,關於前者的情報,對於木葉高層來說,覺得其可信度有待深究的也還大有人在。

至於「漩渦鳴人」這個身份,不提那些無關痛癢的惡作劇行徑,即使是現在他出現在這裏,主要也是因為要執行木葉指派給他任務的緣故。

如果真的要指罪於漩渦鳴人,唯一的一件,還是半天前對兩名同村忍者白和君麻呂的莫名襲擊,那場旅館襲擊的發生可是遠晚於木葉高層製定這個計劃之後。

“不過,情況都演變成現在這樣,我說那些話確實顯得有些多餘。”金發少年攤了攤手,人在懸崖邊來回走了幾步。

“但是,你們想要達到計劃中的目標也不是不可能,我可以乖乖跟著你們回木葉、也願意被封住四肢和查克拉以示不反抗、之後不管是要使用密術控製住漩渦鳴人的行動,還是繼續需要漩渦鳴人做木葉忍者出力,甚至是得將漩渦鳴人終身禁錮在木葉的某間牢獄也無不可,時限一直到你們選好下一個接替的人柱力為止。”因為,沒有兩個相同尾獸的人柱力能夠同時存在的。

“不過,要我那麽做,可以!”

“隻是,你們要給我一個理由!”

“我無法辯駁,無法拒絕,無法質疑的…………”

“一個漩渦鳴人為什麽不能背叛木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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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嫌這次更新遲==這章我足足至少修改超過十二遍,光是前頭決定的出場人物和人物出場的順序,就占了至少七遍,自來也的出現更是第十遍才出來的。

PS:各位,有沒有看到即將完結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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