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躍上了卡車車廂,沒有貿然跳進去,而是伸出半張臉向裏麵觀察著,竹下蕙蘭和清子的全都不翼而飛了,車上的幾名押運員全都橫七豎八地倒在車廂裏,有的人胸前洞開,有的人脖頸都快被切斷了,所有人都是一擊必殺,都是致命傷。
林瀟見到這裏麵沒有活的人,他翻身進去,剛想翻動一具屍體,卻忽然收回了手,這清早四周隻有微風送爽的聲音,但林瀟分明就在風聲中聽到了滴答作響的細微的聲音。
“不好!這車上有炸彈!”林瀟頓時警覺了起來。
他來不及多想,一腳在車廂板上一跺,身子淩空躍起,向著車廂外撲去,危急關頭,林瀟竟然在空中連跨五步,遠遠地飛出了幾丈開外,腳一沾地,身子就向路邊的小溝裏撲過去,隨著身子貼上了溝底,卡車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頓時烈焰熊熊地燃燒起來。
媽的,這是毀屍滅跡啊,林瀟吐出一口灰塵,恨恨地想道。但是清子的遺體被弄到哪裏去了呢?他剛剛站起來,就聽到風聲中有幾點破空而來的聲音,身子微微一側,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身後幾點寒星向著他的身後射來。
這次林瀟再也不敢用手去接了,他揮舞著軍刺,叮當作響地一連擋住了七八枚射向他的暗器,其中一枚五角星型,四周都是鋒刃的飛鏢被他用軍刺接住,在空中劃弄一陣,嗖地向著來的方向射去。
“啊——”的一聲慘叫,聲音傳來的地方忽然跳出了四名身著黑色衣服的蒙麵人,個個手裏揮著斬馬刀,目露凶光地瞪著林瀟,手中的斬馬刀擺出了各種架勢,對著林瀟緩緩逼近。他們的身手很快,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你們把這車上的屍體弄到哪裏去了?說出來可以饒你們不死!”林瀟無視這些蒙麵人,倒像是看著一群垂死掙紮的人冷冷地說道。
其中一個蒙麵人哈哈大笑:“你無須知道這些,你這不自量力的家夥,還是為自己多考慮考慮吧,你也快變成一具屍體了,而且會死的很難看。”說著,這家夥桀桀地怪笑一聲,將手中的斬馬刀舞動成刀花,再回收至額前,護住了麵門,左手向林瀟輕蔑地豎起食指勾勾,那意思:小樣,有種的就上來吧。
林瀟笑笑,剛要做出反應,卻聽到腦後傳來一陣勁風,直撲後腦勺。哇,這群家夥好卑鄙,毫無江湖道義,假意迎敵,卻讓人從後麵襲擊,以林瀟的身手想要躲避易如反掌,但林瀟怒從心起,決定陪這幫無恥之徒玩玩。
他沒有抵擋,也沒有奪取對方的兵刃,而是大喝著,跳起身來,右手胡亂地揮舞著軍刺,向著那領頭的蒙麵大漢衝去,跑起來跌跌撞撞,就像是市井混混那樣仗著一身蠻力,要把別人亂砍亂剁一般、偏偏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後麵的襲擊,那夾雜著勁風的鋒刃貼著他的後衣領掠過,他卻一無所知。
他這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衝動倒讓所有的蒙麵人愣怔了一下,這小子的運氣真是不錯!但隨即就被林瀟的毫無章法的動作逗得哈哈大笑。他們依然是沒有把林瀟放在眼裏。
那在後麵偷襲的家夥也愣了一會兒,見林瀟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更是挺著斬馬刀直插林瀟的後心,距離林瀟的後心隻差一個拳頭的間隔,卻
插不到。而林瀟似乎瘋狂一般的猛跑,那家夥就在後麵猛追。恨不得一刀插得林瀟一個透心涼。
這時那領頭的蒙麵大漢忽然皺起了眉頭,他懷疑林瀟並非是出於僥幸,林瀟距離他隻有七步之遙,眼神和麵部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林瀟的臉上絲毫見不到驚恐,也沒有憤怒,他的眼神裏閃爍著嘲諷,這倒讓他疑心大起。
不等他發出警惕的信號,他身邊的一個家夥猛然衝過來,擋在了他的麵前,抬起一腳,照著林瀟的胸前猛踢過去。這一腳掛動風聲,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聲勢威猛,如同出膛的炮彈!如果被踢中,輕者飛出吐血,重者就會倒地身亡,這叫“窩心腳”。都是迎麵攻擊,而對方往往因為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避而中招。
偏偏這時林瀟後麵的家夥再次掄起斬馬刀,照著他的後脊梁狠狠地剁下來,隱隱帶著風雷之聲,如果劈中,林瀟就要被從中砍成兩半了,這是大仆大拙的一招刀法“力劈華山”,沒有花哨,是千百次變化之後返璞歸真,再演變回來的一招。還原了刀法大開大闔,所向披靡的本色。
除了那首領外,周圍的蒙麵人都嘻嘻哈哈,饒有興致地看著,有的蒙麵人已經全身放鬆下來,收回了斬馬刀,這不自量力的家夥該結束了,這不是胡鬧嘛。在場的各位那個不是刀頭舔血,從屍山血海中拚殺過來的,還經過了名師的指點。對付這生瓜蛋子真是跌價啊。
隻有那蒙麵首領緊皺著眉頭,雙眼陰鷙地盯著林瀟的一舉一動。他覺得林瀟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竟然麵無懼色,如果不是實力強悍,就是有後援,這個貌似莽撞的年輕人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但以他的能耐也看不出林瀟是否真的是有意藏拙,不顯山露水的。
讓幾乎所有人再次錯愕的是,林瀟竟然硬生生地停住了猛衝的腳步,驚呼一聲,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身子猛地向後一縮,竟然縮到了那後麵揮刀砍他的蒙麵人身側,成了肩並肩密密挨著的蓮葉了。
後麵的襲擊者眼前一花,目標不見了,再看目標竟然和自己並駕齊驅,頓時大吃一驚。不等他收住手中的刀,就被一隻手掌在後背上猛推了一把。奔跑中的人平衡是不容易把握的,這被人一推,幾乎是飛撲出去。手中的刀去勢不停,耳輪中隻聽一聲慘叫“啊——”,一隻血淋淋的腳掌被削斷在地。
那揮刀的蒙麵人痛心疾首地看著同伴抱著斷腿在地上翻滾嚎叫,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傑作,一時間呆立當場,心中是懊悔不及。他身後的林瀟也驚呆了,大叫一聲,向一側逃去。他剛才的舉動就像是溺水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為了躲避那淩厲的一腳,隨手抓起什麽就去抵擋,結果將身旁的人當做擋箭牌推出去了,造成了他們的悲劇。
那不由自主殘害自己人的蒙麵人大罵一聲,回過神來,掄起斬馬刀追著林瀟就亂劈亂剁,已經不講章法了,完全是流氓無賴的打法,恨不得將林瀟亂刃分屍。那蒙麵首領身旁的家夥個個麵露殺氣地包圍上來。
林瀟嚇得大呼小叫,忽左忽右地亂跑,攪得這些亡命之徒暈頭轉向,每每看著林瀟在麵前時,一刀揮下,林瀟或是側身避過,或是縮地成寸向後飛退,那後麵揮刀猛追的蒙麵人更
是怒火萬丈,緊追不舍。
一刀下去,林瀟忽地轉身跑向了側邊,結果迎上來的是另一條揮刀的胳膊,就聽見慘叫一聲,一條血淋淋的握著斬馬刀的胳膊掉在了地上,又是一個家夥抱著齊肩砍斷的胳膊哀嚎,在地上翻滾,沾了滿身的血跡和塵土。
這揮刀造孽的家夥心中更怒,再次追上並砍向林瀟時,林瀟忽然一矮身,從對麵攔擋的一個家夥的協下鑽過,這一刀把攔擋的家夥耳朵削掉一隻,這還是收手快的,不然腦袋就成了半邊了。那中刀的家夥心中大怒,揮起一腳將舞刀的家夥踢得狗啃屎。
一連四個家夥被自己人砍傷了,再笨的家夥都知道林瀟是在耍著他們玩呢,他們由原來的輕視變得噤若寒蟬的敬畏了。再看林瀟渾身上下竟然看不到一絲血跡和塵土,幹幹淨淨的,恍若無事之人。這些人都知道林瀟是身懷絕跡了,但是己方已經損失了一半的實力,再想對林瀟構成包圍已是不可能了。
“啪啪啪——”那為首的蒙麵大漢忽然鼓起掌來,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蒙麵首領大笑著說道:“好漢,還不知你的高姓大名,沒想到在這偏僻荒涼的蒙古,還能見到如此身手的英雄,真是三生有幸。不過,我們之間或許有著誤會,我們是蒙古邊防自衛隊的,這輛軍車是不是你和同夥搶劫的?”
林瀟一愣,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些人都是蒙古人嗎?蒙古人戴麵巾不算稀奇,因為這裏的風沙很大,就像阿拉伯人戴著麵紗是一樣的。難道自己殺錯人了嗎?這種念頭僅是一閃即過,他不相信這些人會是蒙古自衛隊的。
林瀟故作慚愧地說道:“在下是中國抗聯的,不好意思,給同誌們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啊。我還以為你們是馬賊,是搶劫這輛卡車的土匪呢。瞧瞧這整的,都是自己人,卻弄得一般傷殘,這可不能怪我啊。陸軍醫院離這裏不遠,我送你們去吧。流血流多了會死人的。”
那蒙麵首領急於脫身,冷笑道:“你這個同誌為何如此莽撞呢?給我們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使我們減員嚴重。我們沒有時間再和你浪費了,將來我還會再找你們的領導反應的。哼,這一筆賬豈能是動動嘴皮子就了結的?我們走!”說著揮手命人把傷員背起來,就要離開,林瀟卻攔住了他們。
“等等,這是我的證件,我也想看看各位的,既然是蒙古自衛隊,也必然會有相應的證件,請出示給我看看。”他說著,掏出了自己的軍官證,“你們不是要找我的麻煩嗎?我隨時恭候。”
那些蒙麵大漢麵麵相覷,為首的不滿地嘀咕一聲:“啊,你這同誌似乎是有恃無恐啊,好啊,我就拿給你瞧瞧。唉——你們看,那是什麽人哪?”他一手掏證件,一手向著遠處一指,所有人都向遠處瞧去。
林瀟也向遠處瞧去,這時就聽見“呯——”的一聲槍響,十幾步外的林瀟忽然翻身跌倒在地,這聲槍響其實聲音很低,隻有在近處的人才能聽到,是從無聲手槍裏發射出來的。那些家夥都愣住了,那首領舉著無聲手槍朝著冒煙的槍口吹口氣,冷笑道:“傻瓜,你縱然有一身驚人的武功,也抵不過小小的一顆子彈。你傷害了我們這麽多人,豈能留你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