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被打瞎眼睛的野豬狂性大發,猛撲過來的時候,林瀟在早已轉到樹背後去了。再呆在原地豈不是等死?林瀟可沒有這麽傻,動作快的像泥鰍一樣靈活。當然這也隻是權宜之計,野豬的嗅覺還是非常靈敏的。

果然野豬“咚——”的一聲撞在大樹上,撞得頭暈眼花,口吐白沫。林瀟在樹後都被震得渾身震顫,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他絲毫不敢怠慢,手抓腳蹬地向著樹上就爬了上去。

幾乎就在他剛剛爬到半個人高的時候,野豬已經轉到他的腳下來了,一口就啃在他剛剛落腳的地方,好懸沒把腳底板咬掉。林瀟驚出了一聲冷汗。動作更快了,也不管堅硬的樹皮把手掌都磨破了。

野豬感覺到人到了樹上,氣惱地連連發出瘮人的吼叫,盡管兩隻眼睛流血如注,還是瘋狂地用腦袋來頂撞,用獠牙來挖這棵大樹的樹根,大樹都被震撼的搖搖晃晃。林瀟幾次險些抓不住要滑下來,他是仗著年輕氣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攀到了一人多高的樹杈上,才敢喘一口氣。

他坐在樹杈上,俯瞰著下麵的野豬還在瘋狂,忽然覺得屁股下生痛,用手一摸,原來是腰帶上還係著一把折疊小刀,那是平時用來削水果的。可是一把小刀怎麽能奈何得了野豬呢?林瀟攥著小刀,眉頭一皺,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奮力用小刀砍下了一根兩米長的樹枝,將樹枝的一頭削尖,用自己的鞋帶將小刀牢牢地綁在樹枝上。騎在樹杈上,照準野豬的腦袋就想插下去。想一想,又收回來了。這時天色已黑,野豬的腦袋不住地晃動,紮上去也是無濟於事的。

他脫下身上的襯衫,製作了一棵火把,這是鬆樹,極易燃燒。林瀟點燃了火把,把四周都照的亮堂堂的。野豬的形象看得分外清楚。野豬這時也感覺到了熱浪,它疑惑地停止了攻擊,仰起頭朝上麵張開大嘴,發出哼哼的叫聲。看起來那野豬就像戴著墨鏡似的,黑洞洞的眼眶分外恐怖。

就在野豬定住的一瞬間,林瀟握住自製的長矛,對準了野豬的眼眶就狠狠地紮了下去。林瀟還嫌力量不夠,就像撐杆跳運動員一樣,全身攀在長矛上,隨著長矛的下刺,跳了下去。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聲,林瀟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這一下極狠,長矛竟然從野豬的眼眶直插進去,深入腦髓,又攪得稀爛,林瀟在上麵晃悠著呢,生怕自己掉下來。這種分量即使是野豬也承受不起的,長矛竟然從野豬的腦子裏一穿而過,捅穿了野豬的下顎,直接將巨大的野豬釘在了地上!野豬四肢亂刨一陣,一動不動了。

就在林瀟小心翼翼地從長矛上滑下來,踩在了野豬屍體的上麵時,十幾米開外突然又亮起了火把。他抬頭一看,火把還不止一處,竟然有三處,十幾個人在那裏微笑著望著自己,眼睛裏滿是敬佩之情。其中就有那兩個女子。千惠子和清子,原來她們根本沒走,而是一路保護著自己。

“怎麽是你們啊,你們怎麽來了?”林瀟跳下野豬的屍體,也是抑製不住興奮地問道。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還能將一頭凶猛的野豬都收拾了,這簡直像天方夜譚。

“書呆子,看不出啊,你竟然還有這本事。嗯,那一手暗器手法就很不錯嘛,當然比我還是差一些的。”這又是那嘴上不饒人的小姑娘清子說的話。林瀟隻有苦笑,當時是逼急了,而且野豬是迎麵撲來的,不然哪有可能得手?暗器嗎,在家學過一點,遠不精通。

“不錯,年輕人資質非凡,機智過人,臨危不懼,還能反敗為勝。難得啊,難得。”一個穿著和服的花白胡子中年人說道。“看來我們保護你是多餘了,你很勇敢嘛。”

林瀟愣住了,因為不知中年人的身份,一時不便答話。小姑娘卻咯咯地笑了,“我師父從來不輕易誇人,你算是第一個了。嗬嗬,看來你的造化不淺啊。難怪我姐姐對你情有獨鍾呢。”真是口無遮攔。

但林瀟卻很鬱悶,自己生死關頭不見你們插手,現在卻來說這些,你們日本人都是這麽冷血的嗎?不過這些人似乎也不會看著自己死在野獸嘴裏,不然何人會在大半夜不睡覺,來看自己的夜鬥野豬呢?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書呆子,你別不高興了,我師父是不會看著你死掉的。不過師父還想看看你是否有能力自己解決呢。我們竹下家族可

是不會輕易求人的。”小姑娘眨著眼睛笑了。

林瀟也有些不好意思,向中年人一鞠躬,“讓長者費心了,我在這裏表示感謝。”

中年人笑了,“小夥子,大家都別客氣啦,這深更半夜的,難道你真想露宿野外嗎?走吧,到我們家去吧,你為救我們小姐奮不顧身,也該到了我們報答的時候了。”說著帶頭轉身而去,根本不容林瀟說出拒絕的話。

林瀟這次也不再推辭了,剛才能殺死野豬實在是僥幸,再來一隻恐怕就真的要成為野豬的夜宵了。剛才是因為隻有兩個女孩,不便隨行,現在有這些男人,當然不會矯情。他不再推辭,跟著這些人往回走。野豬也早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扛著走了。

一路上,中年人侃侃而談,但他發覺林瀟並不喜歡多說話,問一句才答一句,不問絕不多說話,他不由得暗暗點頭。因為習練他們這種功夫就像是培訓狙擊手一樣,整天也難得說一句話。他們需要在黑暗與孤獨中忍受寂寞,隻有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有稍縱即逝的機會。

林瀟自然不知道別人已看中了他,想收他為徒的意思。他平時就是惜言如金,換做陌生人,更是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他更習慣於一個人的思考與獨處,自得其樂,還可以享受到無窮的逸興遄飛意境,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精彩。

中年人為何會決意收林瀟為徒呢?林瀟機智地殺死野豬的場景,他們看得非常清楚。麵對瘋狂撲上來的野豬,還能極度鎮定地用飛石打瞎野豬的眼睛,這需要何等的意誌和膽量?

這暗器手法對中年人來說不值一提,值得讓人欽佩的就是林瀟的臨危不亂,這是靠一個人的堅定意誌。而且現代化武器都難以對付的野豬竟能被林瀟巧妙地殺死,這更讓中年人對他刮目相看了。他打定主意要收林瀟為徒,哪管他是外國人。

像日本可沒有中國的那些僵化的門戶界限,這點上日本人早已開放思想,他們的文化都是從世界傳承而來的,無論是空手道還是忍術,都是如此。日本人吸收外國文化是細大不捐的,即使是敵人,隻要有可以借鑒的長處,都會毫不猶豫地吸收。

到了住處,林瀟才發現這是豪門巨富之家,僅是門楣就可以看出氣勢輝煌,房屋很多,鱗次櫛比,占地麵積很大。這是一個大家庭啊,出來迎接的家丁仆人也是著裝整齊、排列有序的,個個都身體筆直,低垂著腦袋,顯示出良好的素質。這會是什麽人家呢?林瀟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中年人和兩個美少女先走進了屋子,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清秀的侍女走出來鞠躬說道:“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請,您請進來吧。”中年人在門邊點著頭微笑著。

在中年人的引領之下,林瀟在玄關脫下鞋子,走進裏間。裏間也是燈火通明,屋內裝飾的非常豪華,仆人都是低著頭跪坐著。正中間是三個頭發發白的老人,他們正用犀利的眼神看著林瀟,目光中帶著冰冷的審視,一言不發。這讓林瀟有種渾身長刺的感覺,被人這樣盯著看可不舒服,難到我們是仇人嗎?

“年輕人,山木家族怎麽會有你這種不怕死的人呢?竟敢潛入我們竹下家族臥底,難道你就不憐惜自己的生命嗎?在我們這些老人麵前用不著裝假,還是實話實說吧,你到這裏來有什麽目的?”左側的一個老人冷笑著說道。

“是啊,你還是自己交代了了吧,等到皮肉受苦時,這裏可是沒有人來為你收屍的。”右側的一個老人也接著說道。唯獨中間的老人雙眼微閉,似乎無動於衷。

林瀟莫名其妙,但隨即明白了自己是無意間闖進了兩大家族的紛爭中,掉進爛泥潭了,在這裏即使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但林瀟卻毫不慌張,他本來就心中無鬼,麵不改色,說話也很坦然。

“兩位老先生恐怕是弄錯了吧,晚輩本是要返回學校的,隻是時間太晚,天色已黑,無人問詢,因此迷路山中。多虧了你們的家人找到了我,否則晚輩還要在深山密林中呆上一夜的。不是我要來,而是你們的兩位小姐盛情邀請。假如你們認為晚輩不該前來叨擾,晚輩立即告辭。”林瀟不卑不亢地說完,向幾位老人鞠躬致謝,就要翻身走出。

他心裏覺得奇怪,怎麽連那兩位美女也不肯為自己辯白呢,你們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沒想到自己不畏

生死,救助的卻是幾個神經有問題的人,真是鬱悶哪。

他有些奇怪地轉臉看看那兩個姑娘和那中年人,誰知他們全都是事不關己地側著臉,似乎當他不存在似的。那中年人也是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隻是將雙手插進衣袖裏。

屋裏的人看著林瀟走到玄關,俯身穿上自己的皮鞋,沒有一人說話,屋子裏隻有呼吸的聲音。就在林瀟推開木門,準備邁出去的時候,背後有人冷笑一聲,“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可以任由你來去自如的嗎?你給我站住!”

林瀟卻置若罔聞,依然是鎮定自若地走出了屋門,來到了庭院當中,隻走出兩步,就聽到了背後有動靜,等他回轉身一看,頓時愕然。原來這屋子裏的人竟然無聲無息地全部出來了,而且他們的姿勢似乎全都沒有改變,隻是從屋子裏移到了屋外。站著的還是站著,跪坐著的還是跪坐著,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

真是見鬼了,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如此神出鬼沒的,真是猶如一群鬼魅。這在半夜裏有些瘮人,似乎在和一群僵屍打交道。林瀟也覺得頭皮有些發炸,但男人的骨氣卻讓他挺立著巋然不動。隻是站立的姿勢左腳向前,右腳打橫,那是中國武術中的迎敵招式。全身似乎沒有防範,卻處處防範。

這種姿勢有種好處就是將全身的精力內斂,一旦爆發就是暴風驟雨,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沒有防範就是最好的防範,讓敵人無處著手。林瀟的功夫還到不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隻是向家鄉的武師學來的。

“好,你很好,在目前的情形下,竟然還敢以寡敵眾,如果你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有後援。看來我們隻能迅速要了你的命了。”一個老人冷森森地說道。“來吧,年輕人,使出你的絕招吧,佐佐木,你上去拿下他。如果你對付不了他,你就去出海捕魚吧。”

話音剛落,在圍觀的仆人中,就有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也是穿著和服,踩著木屐。不過日本人禮數太多,即使是生死搏鬥,還要彬彬有禮地一鞠躬,“先生,清多賜教。”說著就擺開了空手道的架勢。

這一點上,林瀟很不欣賞日本人,外表忠厚,內藏奸詐,說的話就像謙謙君子,動起手來卻是招招致命,絕不會絲毫手軟。來而不往非禮也,林瀟也向他鞠躬說道:“佐佐木先生,在下隻是一個學生,論功夫那是半桶水都沒有啊,該請教的是我。”

佐佐木本來還有一些戒備,這時聽說來人隻是學生,戒備之心當然全無,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奸笑,眼神也變成了鄙夷。這算什麽,難道是向我求饒嗎?你錯了,我隻會將你打得骨斷筋折,在我們這裏從來不存在憐憫。

他大吼一聲,就向林瀟一掌劈來,腿上還同時飛起一腳,嘴裏卻說著:“客氣的不用,拿出真功夫來吧。”這種招式並不容易對付,那一掌是虛招,而底下的一腳才是實招。人們往往會注意上麵而忽視了下麵,等到發覺時,腳尖已踢上了人的中穀道門。中者則會全身勁力全失。

林瀟卻猜出了這種招式的厲害,他隻是一個側身撐地回旋,就轉到了對方的背側,順著身體的轉動,一個掃堂腿掃向對方金雞獨立的下盤,正掃在對方的腳後跟上。

佐佐木確實是輕敵了,在日本空手道中是沒有這種迎敵招式的,日本武術講究硬碰硬,但佐佐木並不是白給的,他雖然吃了一驚,險些栽倒在地,連忙用另一隻腳點地躍起,一個跟鬥翻出了圈外,由於事出意外,他用力過猛,一時站立不穩,連退幾步。

這時林瀟是可以追擊的,佐佐木已失去了先機,絕不能給他還手的機會,但是林瀟卻站立著不動,而是向他微笑著說道:“承讓了!”周圍一片愕然,繼而是一片掌聲。這些日本人在這一點上都很有風度,輸的也光彩。

林瀟很清楚,佐佐木竟然能避過他出其不意的反擊,實在是比自己高出了不少,繼續交手勝算很少,倒不如瀟灑地顯示出不與其一般計較的風度,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深淺。在場的高手還有很多,不被打死也得累死,何不養精蓄銳?

可是佐佐木卻麵如死灰,繼而漲紅的像煮熟的龍蝦一樣,他怒視著林瀟吼道:“你的胡說,我沒有輸,我們的再來比試比試。”說著躍起身就要跳起來攻擊,而林瀟卻索性把身子都轉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