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的手電筒打開，程栩往地上照了照，這才發現自己踩到的是一塊泡沫。就是最常用的，包裝快遞的那種泡沫。
用手電筒大致的看了看許清淺家中物品的擺放，程栩確定自己應該不會踩到什麽東西了，這才將手電筒照向前麵。
順手摸到了牆壁上的開關，輕輕一按，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許清淺就這樣靜靜的跟在程栩的後麵沒有說話，但是心裏已經開始後悔，她家裏很亂，這樣讓程栩進來，會不會讓他以為她是一個很不會收拾的女生？
“你家的總閥在哪裏？”
“好像是在廚房，這邊。”許清淺想了想，然後帶著程栩往廚房去。
一路上，程栩都小心翼翼的用手機給她照著前麵的路，以防她踢到什麽東西摔倒，但是看著許清淺並沒有看地上，一路通行無阻，程栩在心裏默默的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我去給你拿個凳子。”說完，許清淺就跑到了客廳，很快就搬來了凳子。
程栩踩在凳子上，然後打開總閥，果然是裏麵的保險絲斷了。
“清淺，你家有保險絲嗎？”
“保險絲？”
“對，就是這個樣子的。”程栩用手機把總閥照亮，將保險絲指給許清淺看。
“好像有，上一次我家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我找電工師父來修了之後就買了一些放在家裏，我去給你拿。”
說完，許清淺就跑了出去，程栩看著許清淺一副完全不在意屋子裏的東西會絆倒自己的模樣，便知道她已經習慣了，原來在外麵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她，家裏也會這麽亂啊？
不一會兒，許清淺就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程栩打開看，裏麵果真是保險絲，用的規格型號和總閥是一樣的。
從許清淺一起提出來的工具箱中拿了工具將燒壞的保險絲取了下來，又將新的保險絲換了上去，然後把總閥打開，程栩示意許清淺去看看有沒有電。
在按下開關的一瞬間，整個屋子就亮了起來。
“真的來電了，謝謝你啊，程栩。”許清淺看著充滿光亮的房間，心情瞬間就變得好了很多。
但是看見家裏亂糟糟的模樣，許清淺下意識的看向程栩，發現程栩的目光也在看著放滿了各種雜物的房間。
“那個，你先下來吧。”許清淺小心的在程栩的旁邊站著，讓他從凳子上下來，然後順勢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
“謝謝。”接過水就喝了一口，的確他有些口渴了。
“不好意思，這麽亂都被你看到了。”許清淺的家裏平常是很整潔的，但是最近因為經常出門，所以她買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整理，再加上很少待在家，所以家裏就更亂了。
“沒關係，你忙嘛。”
“那個，你先坐會兒，我去把暖氣給開著。”
因為剛剛從外麵進來，所以屋子裏還是暖和的，但是再多呆一會兒，還是會覺得冷。
“不用了，既然你家裏的電已經恢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畢竟你是個單身女生，我在這裏待太晚也不好。”
程栩十分尊重許清淺，所以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他不會找借口就對許清淺做些什麽。
但在密閉的空間，有時候他也會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幹脆就找個理由離開。
“啊？那也行，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嗯，好，你早點兒休息，我就先走了。”將放在櫃子上的衣服拿起來，程栩這就離開了許清淺的家。
看著程栩離開，許清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電閘什麽時候都是好好的，偏偏在她房間最亂的時候就燒了保險絲，還是在程栩麵前，她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看到亂成一團的屋子，恨恨的開始收拾起來，她以後再也不偷懶了，否則再來一次，她真的就沒臉見人啦！
雖然程栩離開了，但是許清淺還是開著暖氣，畢竟天氣太冷，錦城的冬天在屋子裏和在外麵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有開著暖氣才能夠感覺到溫暖。
所以，在累了一天又被嚇了一天之後，許清淺並沒有急著去洗漱然後躺上她溫暖的床，而是認命的將客廳裏的各種快遞箱子還是自己買的各種衣服袋子一樣一樣的收起來，等到將所有的事情都昨晚之後，許清淺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
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幹嘛？就因為程栩看了一眼，所以她就發瘋一般的收拾了這麽久的屋子？
啊，她這是在幹什麽啊？將最後一件衣服放到衣櫃裏，這才從床頭拿了睡衣準備去洗漱。
於此同時，程栩正在進行一個緊急的手術，患者一直都患有中樞神經係統疾病，但一直都有吃藥調理，配合治療，可是在今晚突然發病，開始全身抽搐。
醫院的值班醫生不敢隨意做決定，畢竟這是關係到病人生命安全的事情，隻能夠給程栩打電話讓他回來。
可憐程栩剛剛才回到家，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脫下，又趕緊拿上鑰匙開車到醫院，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就經過嚴格的消毒程序之後進入了手術室。
“程主任，病人的呼吸開始減弱。”
“馬上使用輔助呼吸機，保證病人呼吸順暢。”
“病人心率突然升高，血壓正常。”
“程主任，病人的血壓開始急速下降。”
“程主任，病人的心率也開始下降。”
“病人心率隻有七十二了。”
“無法測出病人血壓。”
“病人無自主呼吸。”
“病人的血壓、心率都為零了。”
一句話接著一句話，眾人的心裏也不停的在祈禱著，希望能夠有奇跡發生。
越是學醫的人，心裏越清楚，醫學能夠解決的問題不過是很少的一部分，可現在的疾病，越來越多都是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程栩看著病人的呼吸心跳全部停止，仍舊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可是依舊沒有任何氣色。
將自己手上的手術刀遞給旁邊的護士，程栩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論他怎麽努力，可是依舊沒有將他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病人的家屬在哪裏？”任由護士將他身上的無菌服脫掉，程栩看著手術**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的患者，淡淡的說道。
“在手術室外麵。”
“你們把善後工作處理好，然後讓家屬見患者最後一麵吧。我出去和患者家屬溝通。”
“是。”手術失敗，是所有人都不想接受的事情，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也別無他法。
程主任已經將最重要的事情攬了過去，他們也要把剩下的事情做好。
別人都說醫務人員最是無情，因為看慣了生老病死，所以也就很少有能夠觸動到他們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這樣。
醫務人員也是人，自然也有喜怒哀樂，隻是她們習慣性的先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之後再來照顧自己的情緒，看著熟悉的病患躺在冰冷的病**，心中又怎麽會沒有觸動。
程栩走出手術室下意識的往前麵看了看，果然看見了在外麵焦急等待的患者家屬。
那些人一看到程栩出來，便蜂擁而上。
“醫生，我媽怎麽樣了？”
“醫生，我媽沒事吧？她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啊？”
“醫生，你怎麽不說話，不會是有什麽事情吧？”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一會兒護士會將她推出來，你們去見最後一麵吧。”
程栩給等在外麵的家屬下了最後通牒，然後外麵的家屬一個個的直接坐在了地上，痛苦不堪，痛哭流涕。
“媽，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你還沒享受到我們給你的孝敬呢！”
“媽，媽，你怎麽能丟下我們呢？”
“奶奶，奶奶我想你，嗚嗚嗚，奶奶……”
“媽媽，為什麽舅舅們都在哭，外婆呢？為什麽外婆還沒出來。”
稚嫩的童聲說著最幼稚的話，卻讓程栩的眼眶有些濕潤，他早就看慣了生離死別，可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被他們的情緒感染。
“病人是手術過程中由於蛛網膜下腔出血引起的死亡，如果你們有任何問題可以申請屍檢，但我的建議是讓老太太安安靜靜的離開，畢竟老太太生前就已經過得很痛苦了。”
說完之後，程栩就進了手術室，醫生有專門離開的通道，他也不願意再待在這裏。
後麵還有很多的手術和事情等著他去做，所以不能在這多呆。
看著外麵依舊亮起來的天空，不知不覺就又過了一夜。
回到辦公室之後，程栩將後麵的床給搬了出來，然後將就著在辦公室眯了會兒，就起來繼續上班。
宋雨將最近抽查的病曆抱了一些進來。
“程主任，這是上個月抽查到的一些病曆，其中有問題的部分，我已經讓他們改了，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問題。”
“放這裏吧，我一會兒看。”
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程栩總感覺最近好像精力透支了一般，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將旁邊的咖啡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繼續看桌上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