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裴鶴輕毫不掩飾的目光，文芝惠也不惱。
她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夾晃了晃，語氣難得正經：“小璿說，上次裴叔叔就是裝病把你騙去的，這回再這麽說你肯定不會信，所以才要我直接把醫院的檢查報告打印出來給你看。”
這話還挺可信，裴鶴輕本能地抬手去拿。
卻抓了個空。
文芝惠縮手，將文件夾塞回自己的包包，誌得意滿地看向大門：“現在可以請我進去了嗎？”
裴鶴輕涼颼颼地看她一眼，一聲不吭地打開大門，徑自往裏走去。
主人如此待客之道，文芝惠卻毫不介意，一邊打量前院的景象，一邊自顧自地道：“我聽小璿講，你女朋友還是你的粉哎？那不就跟你以前遇到的那個私生粉一樣嗎？最多長得漂亮點而已……你忘了你當初對待那個私生粉有多絕情了嗎？”
“閉嘴。”裴鶴輕頭也不回。
從小就認識的文芝惠根本不怕他的威脅，全當耳旁風，繼續煽風點火：“粉絲這種生物哦，都很會裝的，他們在喜歡的偶像麵前都是那副永遠愛你的樣子，絕對不會讓你看見不好的那一麵，完美得簡直個個都是小天使，結果隻要你哪點不順他們心意了，他們眨眼就會脫粉哎！超無情的！”
回想起自己爬牆爬到對家那邊的粉絲，文芝惠氣得直翻白眼，完全忘了說這番話的初衷是要挑撥裴鶴輕和他女朋友的感情。
所以，她也就沒能注意到裴鶴輕若有所思的眼神。
裴鶴輕倒不是在擔心衛璃爬牆，他隻是想起今天跟程煜聊的內容，愈發難以確定，衛璃會不會對自己失望。
她眼裏的裴鶴輕，真的是真實的裴鶴輕嗎？
他無從確定。
裴鶴輕心事重重地打開屋門，讓文芝惠進來的同時提醒道：“隻能在客廳呆著，也別想著把什麽忘在我這。”
正有此打算的文芝惠對上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一甩頭發撇撇嘴：“我是那種人嗎？”
裴鶴輕懶得跟她多說，迫不及待地伸手：“快點。”
文芝惠翻了個白眼，將文件夾掏出來，重重拍在他手上：“給你！”
“你可以走了。”文件一到手，裴鶴輕充分演繹什麽叫翻臉不認人。
還在玄關正準備換鞋的文芝惠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聲音驟然尖利起來：“裴鶴輕！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請。”裴鶴輕抬手往外示意。
臉是什麽？
萬一被女朋友發現讓別的女人進家門那才是完了。
文芝惠怒極反笑，往後一靠，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為了讓你盡快趕到裴叔叔那邊，小璿給你安排了專機，聯係方式在我這裏，你打算浪費嗎？順便提醒一句，這兩天直達那邊的機票都賣完了哦。”
裴鶴輕：“……”
他深深地看了眼文芝惠那跟小時候半點不像的臉：“任由小璿跟你交朋友真是個錯誤。”
文芝惠唇角笑容一僵，強撐著道：“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難得能讓裴鶴輕吃悶虧，她大搖大擺地換好拖鞋，不請自入，十分自來熟地坐到沙發上。
裴鶴輕也不搭理她，打開文件夾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專業名詞，眉頭越皺越緊。
十分鍾後，他將文件夾合上，起身往樓上走去：“我去收拾行李。”
語氣還算平靜，但匆忙的腳步泄露出他此刻的內心並沒有表麵上這麽鎮定。
文芝惠慢條斯理地往柔軟沙發上一靠，環顧四周欣賞著這棟房子的裝修擺設，露出得意的笑容。
樓上。
裴鶴輕拿了幾件日常的換洗衣服，丟進行李箱，又將在國外用的手機和充電器拿出來放進包裏。
收拾到這裏，他突然想起自己這一趟不知道要離開多久，應該跟衛璃說一聲。
唉，明明才剛在一起不久……
不過，離開一段時間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他現在正處於一個自我懷疑的糾結時刻，也許距離遠了，很多事情反而會想得更清楚。
“裴老師？”電話接通，衛璃的聲音帶著幾分茫然。
現在還沒到他們平時聯係的時間。
“抱歉，我最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裴鶴輕靠在牆壁上，低聲道。
衛璃那邊頓了頓：“去哪兒？是有什麽事嗎？”
“國外，我父親身體出了點問題。”裴鶴輕垂著頭，聲音裏難掩低落。
衛璃一驚：“沒事吧？”
裴鶴輕遲疑片刻，不想讓她擔心：“應該不是什麽大事，我要過去確認一下。”
“好，你路上小心。”衛璃說完，又有點舍不得，問道，“大概多久能回來？”
裴鶴輕陷入沉默。
裴正寰得的是慢性病，如果情況不好，可能一直要在那邊盯著，而且萬一到了最壞的情況，後續的一係列事務也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
“說不準。”裴鶴輕仰起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衛璃那邊安靜下來。
“現在還不太清楚，等我到了那邊，確定情況之後再告訴你，好嗎？”裴鶴輕道。
“嗯。”
“抱歉，事出突然。”裴鶴輕道。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沒辦法的事。”衛璃的聲音軟了下來，“沒事的話，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裴鶴輕卻沒有幹脆地答應，隻是道：“再說吧，等我到那兒看情況。”
如果裴正寰……
他不想在衛璃麵前暴露脆弱的一麵。
掛斷電話後，裴鶴輕繼續進入衣帽間收拾行李，全然沒發現被他勒令隻能呆在客廳等待的文芝惠竟然慢悠悠地晃到了樓上。
前一陣裴羽璿住在這兒的時候，她早就找機會摸清了這棟房子的構造，隻是主臥之前一直關著，沒機會進去。
當下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她不緊不慢地來到房門敞著的主臥，探頭一看。
沒看見裴鶴輕的身影。
她得寸進尺，毫不客氣地掃視一圈，注意到裴鶴輕的手機在包裏露出一個角。
剛打完電話的裴鶴輕沒有鎖屏就匆匆把手機扔進了包裏，屏幕還亮著，有微信消息提示不斷地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