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空****的郵箱,衛璃終於想起來了。

這個郵箱雖然是她私人的,但屬於工作專用,依稀記得鄭勵然很久以前曾經因為急需某個文檔,問她要過密碼。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撕破臉,衛璃沒想太多就給了,事後也完全沒想過要修改密碼。

沒想到在這裏被坑了個大的。

她長時間的沉默讓鄭勵然笑得十分愉悅:“小璃,我不希望你跟師父生分,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他掛斷電話。

衛璃良久才放下手機。

她沒想到鄭勵然做事竟然能夠這麽絕。

那個製片人是他設下的餌,擴寫別人的梗概在編劇們看來可能不算大事,但網友們可能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他們隻會認為她是在抄襲,而且抄的還是“一手將她培養至今”的鄭勵然。

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白眼狼。

鄭勵然的意思非常清楚——要麽繼續為他服務,要麽就徹底從這一行滾出去。

憑什麽?

一股憤懣翻湧而上,衛璃死死咬牙,竭盡全力才忍住把手機砸出去的衝動。

她站在昏暗的室內靜默良久,床頭燈光將影子打在牆壁上,凝固成一個輪廓模糊的狹長剪影。

次日一大早,鍾苗苗起床準備出門上班。

昨天鄭勵然終於回工作室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劈頭蓋臉地將所有人罵了一遍,說他們消極怠工,然後安排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工作。

苦哈哈的打工人鍾苗苗不敢遲到,今天起了個大早準備出門擠地鐵。

沒想到她剛起床沒多久,客房也傳來一聲動靜。

穿戴整齊甚至還化了全套妝容的衛璃冷漠高貴地出來了。

連頭發都沒梳的鍾苗苗目瞪口呆:“師父,你幾點起的?”

一夜沒睡的衛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從包裏掏出車鑰匙:“去工作室?我帶你。”

“好呀好呀。”

不用擠高峰期的地鐵真是太好啦。

二人一起出門,等電梯的間隙,鍾苗苗問:“師父,你今天突然去上班,是不是要開始新的項目了?”

“不,我隻是打算去辭個職。”衛璃借著門上反光檢查自己的黑眼圈有沒有被遮暇完美遮蓋住,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出門買個菜,“所以你晚上大概還是要自己回來。”

“哦沒事,”鍾苗苗本能地說完才反應過來,“等等,辭職?”

“對。”衛璃磨了磨牙,“鄭老狗欺人太甚,還真以為自己是編劇圈的土皇帝了!”

想利用把柄讓她屈服?

她偏不!

鍾苗苗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問,片刻眨了眨眼道:“我支持你,師父,憑你的實力,根本不需要給他打工。”

傻孩子還以為衛璃辭職之後就能自立門戶,跟鄭勵然平起平坐了。

衛璃踏入姍姍來遲的電梯:“接下來還有一場惡戰呢,他沒那麽容易放過我。”

因為不用擠地鐵,鍾苗苗抵達工作室的時候,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幾分鍾。

她先鬼鬼祟祟地探頭往裏看了一眼,扭頭對衛璃道:“他們還沒來,我幫你收拾東西。”

衛璃看得好笑:“怎麽弄得像是你要辭職似的,不用這麽緊張,鄭勵然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對我當麵動手。”

她拎著帶來的箱子,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收拾自己的雜物。

五分鍾後,陸續有人來上班,看見她這邊的動靜,神情各異,不由自主地放低說話的聲音。

“你回去做自己的事吧。”衛璃低聲對鍾苗苗道,“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

鍾苗苗點點頭。

這些年攢下的零碎不少,衛璃將自己辦公桌裏的東西扔的扔、留著的收進箱子,徹底收拾完時,已經將近九點半。

鄭勵然還沒來。

衛璃低頭看了眼時間,決定不等了,從包裏抽出那封早就打印好的辭職信放在桌上,搬著箱子就要離開。

這時,一直跟她不對付的戴宇突然開口。

他看似關切地道:“怎麽,小衛,你要辭職啊?”

“是啊。”衛璃淡淡地道。

戴宇神情一瞬間變得很古怪,偽裝出的惋惜裏混雜著看熱鬧似的期待:“怎麽突然要走?我們一點風聲都沒聽說嘛。”

坐在另一邊的趙豔芸正拿著小鏡子化妝,不陰不陽地道:“人家接的私活賺得多唄,在惠灣呆了好幾個月,想必勾搭到不少製片人吧?聽鄭老師說,你連許黎都勾搭上了?哼,長得好就是占便宜。”

衛璃輕聲笑了一下,盯著她那刷了半斤粉底依然透出黝黑底色的大餅臉:“既然勾搭製片人這麽簡單,你賺得也不少,怎麽不去整容呢?”

一直有人竊竊私語的工作室突然陷入安靜。

不論其他人如何尖酸刻薄,衛璃從未用這種毫不客氣的口吻跟同事說話。

沒想到泥人今天突然有脾氣了,趙豔芸一呆,半晌才反應過來,橫眉立目地指責:“你怎麽說話呢?”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在這行好歹幹了這麽多年,怎麽還跟外行一樣以為誰都這麽齷齪?”衛璃語速不急不緩,聲音不高不低,充分照顧到了四周豎著耳朵的圍觀群眾,“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想承認自己水平不行,這麽想會好受一些吧?畢竟長相是爹媽給的,並不是你的錯。”

“你!”趙豔芸隻覺得同事們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臉上,她仿佛能聽見他們內心大聲的嘲笑和譏諷,口不擇言道,“你一個總編劇,非要跑去跟著,不就是為了在劇組亂搞嗎!”

衛璃嗤之以鼻。

“看來趙編劇的跟組經曆很豐富嘛。”她勾起唇角,目光掃過辦公室裏的所有人,“在座都是編劇,應該都清楚編劇就是從跟組做起——除了今年剛進來的之外,都有過至少一次跟組的經驗。趙豔芸,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在場所有人都像你似的行為不檢點?”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趙豔芸的語調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呐喊。

鄭勵然就是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