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璃送走藍熙怡，習慣性挨個查了查自己的社交軟件，看有沒有工作找上門，接著打開微博，毫不意外地被一大堆未讀消息卡得動彈不得。

習以為常地放下手機，起身去廚房燒水，水壺剛插上，她就聽見微博傳來一聲刷新成功的提示音。

“這麽快？看來鍵盤俠們已經懶得搭理我了。”她嘟囔一聲，上前翻了翻手機。

自從那個話題轉變為對社會現象的抨擊後，鄭勵然和衛璃的那點糾紛就成了邊角料，被吃瓜群眾光速拋棄，隻剩下幾個鄭勵然的死忠腦殘粉仍然在孜孜不倦地給她**擾消息。

曾經時不時就被人翻出來罵一頓的“IP殺手”怎麽可能在乎這點不痛不癢的垃圾話，她將那堆小紅點丟到一旁，點開鄭勵然的微博頁麵，打算看看這貨最近有沒有折騰什麽新的幺蛾子。

意外的是，他的賬號這兩天非常安靜，好像打算就此罷休了似的。

衛璃堅信這不可能，她了解這個男人，不將人趕盡殺絕，他絕對不會罷手，這兩天的安靜，說不定是在醞釀什麽大招。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念頭，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正是鄭勵然。

“我竟然忘了拉黑他？”衛璃盯著那三個字嫌棄地撇撇嘴，還是選擇了接通。

她倒要看看鄭勵然還想說些什麽。

按下錄音的衛璃如是想。

“衛璃。”鄭勵然的聲音冷淡，也沒有再親昵地喊她“小璃”，語氣裏透著一股陰森的敵意。

衛璃反倒覺得他這麽喊更順耳，笑了一聲道：“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怎麽樣，最近有人邀請你寫劇本嗎？”不等她回答，鄭勵然自顧自地道，“我想應該沒有吧，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還有人願意給你工作的機會？”

“我這樣的人？我行得正坐得直，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你那些處心積慮的汙蔑，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衛璃道，“喜歡趕盡殺絕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走投無路，你覺得呢？”

“哈！”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鄭勵然短促地笑了一聲，譏諷道，“總有一天？你打算指望老天爺來拯救你嗎？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現在有四五個綜藝正在邀請我去當嘉賓，還有好幾個製片人發來合作意向——就算沒有你，我的工作室也會越來越好，直到成為全國最頂尖的編劇工作室，到時候，自然會有大把的編劇想進來，你找的這點水軍，根本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這番雄心壯誌的宣言，卻絲毫沒有觸動衛璃，她看了眼時間，興味索然地對電話那頭道：“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的話，我就掛了。”

鄭勵然似乎噎了一下，片刻才道：“等等，你不後悔嗎？這些天的遭遇，還不足以讓你認清，跟我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嗎？”

“我是不會屈服於惡勢力的。”衛璃基本已經確定對方這通電話的來意，越發想要直接掛斷。

“嗬，惡勢力？我告訴你衛璃，這個社會就是強者為尊，你心裏那點所謂的正義隻要出現在劇本裏就行了，現實裏搞這一套……嗬嗬，是不是這次的教訓還不夠？”

衛璃冷笑：“您這些手段，但凡遇到個脆弱點的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跳樓了，這還隻是一個教訓而已？”

“你怎麽可能會被這點流言蜚語打倒，”不知道鄭勵然怎麽想的，這會兒又開始和顏悅色起來，“聽說你最近剛買了房？這麽年輕就能自己買房，可以說非常優秀了……不過還款壓力應該也挺大的吧？最近又沒有工作，我記得你家裏也是普通家庭，幫不了你什麽。”

“有什麽事就直說吧。”衛璃眼底帶著寒霜。

她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買房的，她明明沒有告訴幾個人。

隻能證明，鄭勵然一直注視著她。

這個念頭頓時讓衛璃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立即起身，拉起窗簾遮住窗外的夜色。

“嗬嗬，別害怕，我隻是好心，”鄭勵然的聲音仿佛某種爬行動物，冰冷而粘膩，“年輕人，守著你心目中所謂的正義，除了餓死之外別無選擇，你要是想繼續保持現在的生活水平，還上你那房貸，就隻能選擇回到我這裏來。”

自從被戳穿偽善的麵具後，鄭勵然愈發肆無忌憚，在他看來，黑紅也是紅，雪花一樣飄來的工作邀約證明了這一點。

“你還想讓我回去給你做編劇？”衛璃覺得匪夷所思。

都撕破臉到這種地步，就差沒有當麵扯頭發打架了，鄭勵然是怎麽好意思讓她當做一切無事發生的？

不過事實證明她還是低估了人類的底線。

“不不不，你誤會了，”鄭勵然道，“編劇，你恐怕是當不成了，我怕那些觀眾一看見你的名字，就嚷嚷著抵製抄襲，拒絕看這部劇，那整個劇組前期的投入豈不是打了水漂？”

衛璃懂了，怒極反笑：“你這是想讓我給你繼續當槍手？”

“不要說得這麽難聽，”鄭勵然冠冕堂皇地道，“我的才華眾所周知，有劇本邀約大可以自己寫，不過是看你走投無路可憐的份上，才好心給你這個機會罷了——相信我，除了在我這兒，你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待遇。”

衛璃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

鄭勵然可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低姿態了，可惜這等行為反而激怒了她。

衛璃道：“你還挺為我著想的嘛，之前不是說要把我趕出影視圈嗎？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聽出她的語氣轉軟，鄭勵然以為有門：“老師那是一時氣話，實際上當然不可能這麽做——你看，我都沒把這事告訴我爸媽，如果他們出手，你此刻的處境絕對比現在要艱難一百倍。”

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大齡男子竟然搬出爸媽威脅，衛璃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她突然沒了耐心，直接道：“你是聽說裴鶴輕回來了吧？你怕他？”

“我怎麽可能怕區區一個寫小說的？”鄭勵然嗤之以鼻。

他反駁的速度太快，反而像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