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下樓拯救裴鶴輕，衛璃動作飛快，三下五除二收拾出兩間客房，匆匆往樓下跑。
“慢點，慢點，”牛桂香老遠就聽見她的腳步聲，沒好氣地道，“急什麽？”
衛璃也不回嘴，扶著樓梯扶手站定，環顧客廳裏的景象。
電視開著，正在播放相聲，裏麵傳出一連串的笑聲，牛桂香和衛青平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神情嚴肅，像是在看什麽重要新聞。
衛琢獨占了另一個沙發，坐姿愜意得像是在自己家，跟爸媽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裴鶴輕不知所蹤。
“呃……我忘了把你們的行李箱拿上去。”她隨口找了個理由，見此刻氣氛還行，試探著問，“裴——他人呢？”
“廚房。”衛青平盯著電視，目不斜視地道。
“怎麽，還怕我們為難他？”牛桂香哼了一聲。
衛璃幹笑著蹭過來：“怎麽會，我爸媽從來不會為難別人。”
她一邊說，一邊往廚房的方向溜。
可惜，衛璃的小動作被親媽一眼識破：“不是說來拿行李箱的麽，往哪兒跑呢？”
衛璃一僵。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今天大年初一，難不成是裴鶴輕的親戚來拜年了？
裴鶴輕聽見動靜，從廚房裏出來，手裏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茶水和切好的水果。
“好像有客人來了，你去看看？”衛璃伸手，“給我吧。”
裴鶴輕困惑地皺了下眉，似乎想不到來訪者會是誰：“好，我去看看，小心燙。”
他將托盤交給衛璃。
客廳裏，衛青平也聽見了這個動靜，小聲問：“萬一是他家親戚，我們在這兒是不是不大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正好讓我看看他家親戚是什麽人，以後會不會欺負我家小璃。”牛桂香理直氣壯地道。
端著茶水過來的衛璃正好聽見這句話，心裏頓時一暖。
“哈嘍，新年好啊——”一個衣著新潮的青年從玄關處大步走進來，胳膊上還掛著一個同樣時尚的女人，一進門就十分自來熟地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裴鶴輕的大學同學程煜，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今天正好路過這邊，順路來拜個年，沒打攪吧？”
“沒有沒有。”衛青平本能道。
“那就好。”程煜笑出一口整齊的牙，又看向衛璃，朝她伸出手，“這位想必就是衛大編劇了吧？我聽老裴說過好幾次，可惜一直沒機會見麵，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衛璃放下手裏的托盤，握住他的手笑道：“過獎。”
程煜一來，屋裏的氣氛頓時一百八十度轉變，電視機裏的相聲聽著也沒那麽像新聞聯播了。
短短三五分鍾，他就將衛青平和牛桂香哄得眉開眼笑，要不是他今天帶著女朋友，牛桂香恨不得當場給他介紹對象。
趁著二老注意力被轉移，裴鶴輕悄悄來到衛璃身邊坐下。
“我爸媽剛剛跟你說什麽了？”衛璃迫不及待地問。
“沒什麽，就是問了幾句我的情況。”裴鶴輕唇角帶著笑意，想了想道，“我覺得我表現得還可以，不用擔心。”
那就好。
衛璃鬆了口氣。
這時，程煜扭頭喊：“老裴，我上次留在這兒的麻將被你收哪兒了？”
“要玩嗎？我去拿。”裴鶴輕起身。
“你真會玩麻將啊？”牛桂香驚奇地看著程煜，“阿姨還以為你們這個歲數的孩子都不喜歡這些了呢。”
“會啊，不止我，裴鶴輕也會。”程煜睜眼說瞎話，“他打得比我好。”
衛璃聽見這句話，唇角抽搐了一下。
一個玩紙牌菜得不行的人，有可能麻將打得很好嗎？
也許有，但裴鶴輕肯定不是。
果然，剛打了兩圈，牛桂香就懷疑地看向裴鶴輕：“小裴，你是不是不敢贏啊？”
“噗……”坐在旁邊圍觀的衛璃沒忍住。
“沒有，我隻是打得不太好。”裴鶴輕道。
“他今天手氣不好。”程煜試圖挽救。
牛桂香贏得很沒勁，歎了口氣。
裴鶴輕默默看向衛璃。
不知道為什麽，衛璃好像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求助的意味。
“我來吧。”她推了推裴鶴輕。
裴鶴輕順勢起身讓出座位，賢惠道：“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飯，想吃什麽？”
“不用帶我倆，我們要回我爸媽那兒吃。”程煜插嘴。
“好。”裴鶴輕答應一聲，又看向牛桂香，“阿姨，您有什麽想吃的菜或者忌口嗎？”
牛桂香摸牌的動作一頓，抬起眼，視線掃過衛璃，落在裴鶴輕的臉上：“平時都是你做飯？”
“嗯，我手藝還可以的。”裴鶴輕笑了笑。
牛桂香的神色逐漸變得緩和，扭頭衝客廳裏看電視的衛青平喊了一聲：“老衛，別看了，去幫著小裴一起弄飯！”
“不用，我一……”裴鶴輕還沒說完，感覺自己的袖口被拽了一下，低頭，看見衛璃忍著笑意衝他搖頭。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咽下下半句，彎起眼角。
程煜和他的女朋友在這邊一直待到傍晚才告辭。
裴鶴輕將二人送到門外。
“謝了，兄弟。”他拍拍程煜的肩膀。
本來隻是想讓程煜出點主意，沒想到人特地過來幫他解圍，不愧是從大學一直玩到現在的死黨。
“小事，算我加班費就行。”程煜開玩笑似的錘了他一拳，“回去吧，外麵冷。”
他揮揮手，攬住女朋友的肩，往外走去。
裴鶴輕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轉身回到室內。
衛璃已經將麻將收起來，衛青平在端菜上桌，牛桂香坐在餐桌邊，教育一整天沒學習的衛琢。
“叔叔，我來吧。”他上前接過衛青平手裏的盤子。
“朋友走了？”衛青平抓起圍裙的一角擦了擦手。
“嗯。”裴鶴輕答應一聲，將盤子放到桌上。
牛桂香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暫停教育衛琢，掃視一圈餐桌上的菜品，評價道：“小裴這手藝看著不錯。”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氣氛已經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衛璃暗暗放下一直提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