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響指在耳邊響起。
衛璃回過神，茫然地抬頭，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
“想什麽呢？散會了。”裴鶴輕道。
她這才發現桌上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
“要去看貓嗎？”裴鶴輕主動問。
衛璃起身：“……不了，我還有事找倪製片。”
她眼神閃爍，不肯與裴鶴輕對視。
裴鶴輕笑意漸收，體貼地沒有多問：“好吧，那我先上去了。”
等他離開，衛璃往倪康的房間走。
她確實有事情想找製片人。
倪康正在跟閻琛商量樣片的事，見她一臉心事重重地進來，關切問：“怎麽了，小衛？”
衛璃將門掩上。
倪康和閻琛對視一眼，神色鄭重起來。
以往他們也不是沒有在房間裏開過會，不過每次房門都是大敞著的，畢竟衛璃還是個單身的年輕姑娘，關門容易讓人誤會。
哪怕劇組裏並沒有什麽人會嚼舌根，他們依然堅持這個習慣。
這回衛璃主動關門，十有八九是要說什麽不能透露給其他人聽的事情。
衛璃關好門一抬眼，看見兩個人緊張兮兮的表情，笑了：“別這樣，不是壞事，隻是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你說。”
衛璃斟酌了一下語言，緩緩道：“……我想把總編劇這個位置給裴老師，你們覺得怎麽樣？”
倪康皺眉：“為什麽？”
“裴老師差不多劇組剛開機那會兒就來了，也確實有幫我提過一些劇本上的意見，更何況，他還是這個IP的原作者。”衛璃道，“我覺得總編劇給他很合適。”
然而屋裏另外兩個人卻沒有立刻讚同。
“小衛，你跟我說實話，”倪康撐著膝蓋，“是不是因為我沒拉到資金，你覺得是你的問題？”
衛璃笑了下，坦率道：“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我的名聲我自己心裏清楚，投資商又不是圈內人，自然會在意網絡上的那些評價。”
不等他倆反駁，她繼續道：“如果總編劇改成司雨蛟，就算是看在這個噱頭上，也會有人願意掏錢的。”
二人沉默。
良久，閻琛微紅，哽咽道：“你為這個劇組犧牲太大了。”
“大家目標是一樣的，為了金嶼獎。”衛璃眼都不眨地道。
“你倆先別忙，”倪康道，“這事兒我們說了沒用，得問過裴老師的意見才行。”
“呃……”聞言衛璃慫了，“倪製片，你去問吧。”
“衛璃，”倪康嚴肅地看著她，“你說實話，真的想讓出總編劇的署名？萬一拿到金嶼獎，別人眼裏隻會看見總編劇的名字。”
衛璃這些年被鄭勵然拿了那麽多總編劇署名，自然知道總編劇和普通編劇署名含金量之間的差別，她聳聳肩，故作輕鬆地道：“嗯，沒事。”
倪康麵上顯而易見的不讚同，卻意外的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道：“我會跟裴老師說的。”
衛璃如釋重負，轉身離開。
“老倪，你怎麽答應她了？”閻琛著急地道，“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我記得鍾苗苗還說過，衛璃就等著靠這部劇洗刷‘IP殺手’的惡名呢。”
“放心吧，裴鶴輕不會同意的。”倪康道。
……
倪康說得沒錯，裴鶴輕得知這一消息，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衛璃人呢？她為什麽不自己來跟我說？”他勾起唇角，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是不敢吧。”
倪康猜得到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會氣成這樣，忙道：“她也是好意，隻是方法不太對，你別生氣，她還小呢。”
隔壁，二十六歲的衛璃一無所知地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子，掀開窗簾看了看天色，困惑地自言自語：“降溫了嗎？”
都七月份了，怎麽還降溫？
另一邊，裴鶴輕按捺下火氣，耐著性子問：“她當時怎麽說的，你還記得嗎？”
倪康不知他的意圖，乖乖複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裴鶴輕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這事我不會答應的，待會兒我自己跟她說。”
倪康敲敲自己的大腿，身體前傾，欲言又止。
“怎麽，還有事？”裴鶴輕問。
“其實我也有類似的想法——當然，不是為了用你的名號出去拉投資。”倪康道，“你看，我接下來估計要長期呆在外地，照顧不到劇組這邊，咱們劇組人又少，好些人都是身兼數職。要我說，你要不直接來做監製吧？”
“監製？”
“對，別的事不用你做，主要是代替製片人監督導演的拍攝和劇組賬務支出之類的，你不是經常去拍攝現場嗎，跟以前一樣就行。”倪康說得很輕鬆，“這樣一來，你也有理由一直呆在劇組了。”
裴鶴輕一愣，突然意識到什麽：“她是因為這個才……”
“什麽？”倪康沒聽清。
“哦，沒什麽，我考慮一下吧。”裴鶴輕道。
“好，反正這幾天我都在，”倪康按著膝蓋起身，正欲離開，突然又轉頭叮囑道，“你別生小衛的氣啊，她真的隻是為了劇組才想出這麽個主意，這對她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隻是為了劇組嗎？”裴鶴輕笑了，低聲道，“我看未必。”
倪康會錯了意，以為他還在耿耿於懷，忙道：“真的，小衛很喜歡你這本書，合同跟你一樣也是簽的分成，這部劇要是夭折，她一分錢都拿不到。要不是真心喜歡這個作品，她絕不可能答應簽這種合同。”
要知道編劇的工作在劇組組建之前就已經基本完成，劇組一旦在任何一個階段夭折，編劇的一切努力等同於白費。
裴鶴輕一怔。
倪康還在內疚：“主要還是怪我，拉不到投資，隻能打欠條，太對不起你們了。”
“別在意，不是還要拿金嶼獎？”裴鶴輕拍拍他的肩膀，“我們是相信你才會簽分成合同。”
這沉甸甸的信任壓在肩上，倪康頓時湧起強烈的責任心：“好！你放心，最後成片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走吧，你不是還要去片場嗎，我正好去看看衛璃。”裴鶴輕道。
聞言倪康又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見他麵上確實沒有怒意才放下心來：“那我就先走了，監製一職，你也記得考慮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