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不著痕跡（一更）
練了一個時辰的舞，明思沐浴出來，顎敏在外間稟報，道太子殿下送禮來了。
昨日是聽榮俊說了有禮物這一兩日到卻沒想到這般快，還這般早。明思吩咐奉茶，請太子殿下稍侯。
帽兒加快動作伺候明思更衣梳發，一刻鍾中後，明思收拾齊整，朝外行去。走到外間，如玉稟報道，“王妃，太子殿下送了一對鳥來，眼下安置在香綠苑。王妃，聽說那鳥好看極了。”
如玉有些興奮。
明思聞言一怔，轉眼見蘭兒菱花都眼巴巴地望著，遂一笑，“想去看，那便都去吧。”
見大家都想去，蓮花主動留了下來看院子。明思便帶著幾個丫鬟朝香綠苑行去。
到了香綠苑，見得籠中的兩隻巨鳥，明思驀地一愣——這不是綠孔雀麽？
榮俊負手站在籠前，聽得腳步聲便轉首過來，正見明思微愣。他眸光微微一閃，心底一笑，暗道，看來她果然是識得的。
明思怔了一瞬，緩步而入，含笑微微，“太子殿下——”
“見過十七嬸，”榮俊笑意溫文有禮，指著籠中的兩隻綠孔雀道，“這是夏瀝太子送我的彩鸞鳥。乃是夏瀝獨有，其實也未有多少稀罕， 不過此鳥數量稀少，捕捉不易。即便在夏瀝也隻皇室才有幾對。我想著這鳥頗有些吉祥意思，十七嬸無趣時也可當個樂子。”
明思以前並未見過彩鸞鳥是何模樣，可夏瀝聖鳥彩鸞鳥的名頭卻是知曉的。此刻一見，才知這夏瀝的聖鳥竟然就是孔雀，不由也有些驚異。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明思對這孔雀當然也是喜歡的。聞言後走到籠前端詳，說實話，她還真的是頭一回見到真正的孔雀，還是這樣真切近距離的觀賞。明思的目光從長著頂翎和長尾的雄孔雀身上又轉向另一隻毛色形態相對普通的雌孔雀仔細端詳片刻後，她笑道，“真真是好看極了。不愧是夏瀝聖鳥，有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榮俊一直看著她的側麵，將明思的表情一一納入眼底後，他心底愈發肯定明思同他一樣對這孔雀是有一定了解的。若真是一無所知，在見到雌鳥同雄鳥那極為迥異的外形差異下，即便不會出口相詢，至少眼中也多少有些驚奇異色。
可明思的表情很自然，這隻能說明她在這之前便已經知曉。
榮俊心底湧出一絲喜悅。
這樣說來。她應該並非是受人指點教導，而是她自己就是那個人！
她的身份跟自己是一樣的！
望著淺笑盈盈的明思，榮俊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幾分，“十七嬸喜歡就好。”
明思身邊幾個丫鬟看著籠中的綠孔雀麵上也是驚喜。帽兒好奇道，“王妃，這兩隻都是彩鸞鳥麽？怎麽長得不一樣？它們會飛麽？”
明思抿唇笑了笑，“它們是一對。”又指著兩隻孔雀腳下的細繩，“會飛，所以要將它們的腿綁住。”
蘭兒聞言，偏首問，“鳥兒不是用翅膀飛麽？綁住腿有用麽？”
明思聞聲想了想，“這彩鸞鳥應是經過馴化的。馴化時間長了。即便沒綁住它們的翅膀，隻綁了腿，它們也會覺著自己不能再飛。”說完笑看榮俊，“不知我猜得可對？”
明思的確不知這其中究竟，不過聯想到訓驢拉磨的故事，隻要蒙著驢的眼睛，驢便會慣性的轉圈子。故而這般猜想著。
幾個丫鬟都看向榮俊，榮俊含笑頷首，“十七嬸猜得不錯，這彩鸞鳥的確是這般馴養的。不過眼下因離了原先的環境，故而為了不激起這彩鸞鳥的野性，所以這兩隻彩鸞鳥翅下羽毛也經過修剪。而在夏瀝時，他們當地確是如同十七嬸說的這般馴化，並不需剪翅。”
明思輕輕頷首。“大京天冷，這彩鸞鳥隻怕受不住，又剪了翅……”說著一笑，“看來，我得讓人建個暖房才是。”
明思以前雖未見過真正的孔雀，不過一些基礎知識卻是知道的。綠孔雀是熱帶動物。喜熱不喜冷的習性還是清楚的。
一旁候著的大管事聞言笑道，“王妃放心，此事交給小的便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明思朝他頷首一笑，“那就辛苦大管事了。”
大管事笑著退下。
幾個丫鬟皆滿麵欣喜驚奇的遠遠望著籠中的孔雀，尤以菱花同蘭兒兩個小的眼神最為好奇，都是一副眼巴巴的神情，卻礙著規矩不敢亂動，隻在明思身後幾步遠站著。
明思朝幾人一笑，“想看都過來看吧。別走太近便是，小心被啄。”
說著便退開兩步，幾個丫鬟對視一眼，掩不住驚奇的小心湊到近前，隻聽幾人壓低了嗓子的驚歎。
“真是好看！”
“菱花，你看它的尾巴頂上，像不像眼睛？”
“這隻比那隻好看！”
一時間驚讚聲此起彼伏。
明思含笑看著丫鬟們驚喜的模樣，眸光中笑意柔柔。
榮俊餘光看這明思，心中幾分明了。他看得出來，明思對外人還是有些戒心的。方才帽兒問的那幾個問題，明思的回答其實是避重就輕。她明明知曉這雄鳥和雌鳥的區別，卻未有回答。看這場麵，她同身邊的丫鬟相處親昵，很明顯，她是對他還不完全信任。
榮俊輕輕一笑。
果然是個聰明謹慎的女人，難怪能混到如今這般的風生水起。
心裏笑了笑後，今日到來的目的也算達到，榮俊便出聲道，“十七嬸，這彩鸞鳥習性不同其他，夏瀝太子送此鳥給我時也送了一名鳥奴同行。不過他這路上有些水土不服，今日便讓他歇了一日。明日我再將人送來。十七嬸若有不明之處，問他便是。”
明思心裏其實也有些疑惑。這孔雀本就稀罕，又是夏瀝聖鳥，按理說，應該陪送專門的飼養人員才對。可榮俊方寸大亂一直未提，她也不好出口相問。此際聽榮俊這一說，這才放下些心。她雖識得這孔雀，但真要喂養卻是一竅不通，萬一把這夏瀝聖鳥給養死了，不說其他，她自個兒也會心疼可惜的。
“這便再好不過了。”明思笑道，“我還真怕自己不會養。”
榮俊笑了笑，兩人又閑說兩句後，榮俊告辭離去。
榮俊離開後，幾個丫鬟也鬆了口氣，蘭兒還記著方才帽兒問的問題，“王妃，這兩隻鳥為何長得不一樣，哪個是母的啊？”
明思笑了笑，指著沒有長尾頂翎的雌鳥，“這是雌鳥。另外那隻是雄鳥。”
蘭兒“哦”了一聲，驚奇道，“怎麽雄鳥比雌鳥還好看啊？”
“許多動物都是雄的比雌的好看。”明思抿唇笑道，“因為雄的需要更漂亮才能求偶。”
“求偶？”菱花不解。
明思輕笑，“求偶就是成親的意思。雄的更漂亮才能有更多機會被雌性選擇做配偶，才能繁衍下一代。”
幾個丫鬟聽得皆覺新奇，帽兒笑道，“我明白了。難怪咱們府裏鏡湖裏的鴛鴦也是雄的更好看些。”
靈珊看了那雄孔雀半晌，“王妃，這彩鸞鳥的尾巴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著好像是疊在一塊兒的。”
明思笑著上前，點頭道，“是疊在一塊兒的。這雄彩鸞鳥是最美麗的鳥。它會開屏，開屏的時候，它的尾巴會變作一把很大的扇子，會很好看。”
“那它怎麽不開屏？”蘭兒忙不迭地追問。
明思伸手撫了撫蘭兒的腦袋，柔聲道，“它開屏有季節，沒到季節的時候，它便很難開屏。等過幾日暖房建好，我在想法子試試。眼下天氣冷，這彩鸞鳥剛剛到了咱們這兒，隻怕氣候環境都不適應。動物就跟咱們人一樣，也得講心情。”
蘭兒“哦”了一聲，忽閃著眼睛道，“我明白了，它想家呢！對麽，王妃？”
看著蘭兒機靈可愛的模樣，明思莞爾輕笑，點了點頭，“嗯，它也會想家。”
蘭兒得了明思的讚許，很是喜悅。
一直未曾出聲的顎敏用餘光望了明思一眼後輕輕垂眸，心中一絲疑竇。方才其他人未曾注意，她卻注意到太子殿下走出園門那一刹回頭看了王妃一眼。她也說不出為何，隻覺太子殿下那一眼的眼神讓她有些奇異的感覺。
心裏輕輕蹙眉後，顎敏抬眼看去。隻見明思同幾個丫鬟言笑晏晏，大家麵上笑容皆是輕鬆明快。她不禁一愣，心底頓時浮起一絲怔然。
大管事辦事利落，兩日後，暖房便建好了。
位置選在二門外的大花園，是明思選的地方。榮烈見明思伸手喜歡這彩鸞鳥，原本是讓明思將這對彩鸞鳥養在內院，方便明思就近觀賞。但明思卻考慮到，這樣一對彩鸞鳥在自己府中，整個大京也是獨一份兒。相熟的親友來訪定是要看的，而且府中若是待客，也不能不讓人家觀賞。所以斟酌後，她選了離二門最近便的大花園。此處地方寬敞，景致也好。相對而言，離內院也近便。
榮烈聽明思顧慮周全，也就不再反對。其實明思所想的這些，他也不是不知。不過於他而言，卻是偏向明思喜好更多。其他的人，他哪裏會在意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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