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喻舟回了一趟青城:“確定是瘴氣嗎?”

上輩子沒有發生此事,謝喻舟對自己的記憶裏十分堅信。

戚映歡道:“梁禦醫是這麽說的,不過他說這病能醫治。我想隻要嚴格控製傳染源,就不會造成大規模的疫情。”

謝喻舟頷首。

“你放心,有什麽不對,我和黃大人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戚映歡道。

可惜,事情並不如想象的順利。青蒿被送進了隔離區,然而一連過了好幾日,病人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不論是謝喻舟還是黃方恒戚映歡,都顯得十分焦躁。梁安成更是抓破了腦袋。

流民們不清楚這事,但黃方恒日漸沉默的樣子還是被他們看在眼裏。

沒幾天,流民中便流傳出了‘瘴氣’的消息,也不知是哪裏得知。

黃方恒第一時間進行了辟謠,然而收效甚微。

滿城百姓人心惶惶。

青城又陷入了艱難的境地。

戚映歡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等待不是她的風格。

她還是對‘空氣傳播’這一說法表示存疑。

她做美妝阿婆主前主攻皮膚科,皮膚科又是臨床醫學中的一門,哪怕畢業後知識全部還給了老師,但基本常識還在。

戚映歡連夜翻閱醫術,兩日後,終於從醫術中找到了瘴氣和三日瘴的記載。

仔細研讀後,戚映歡有了頭緒。

被古人稱作瘴氣的病其實就是——瘧疾。

三日瘴就是三日瘧。是古代高發性的疫病。

病症主要表現為主要表現為周期性規律發作,全身發冷、發熱、多汗,長期多次發作後,可引起貧血和脾腫大。

和梁安成形容的基本一致。

得到答案後,戚映歡提著的心總算放下。

因為瘧疾的傳播途徑並不是空氣,而是蚊蟲。瘧疾是經按蚊叮咬或輸入帶瘧原蟲者的血液,而感染瘧原蟲所引起的蟲媒傳染病。

如此一來,問題又隨之而來。

現在都十二月了,哪來的蚊子?

正當戚映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知夏一臉驚喜地跑進戚映歡的房間:“小姐,有人找你!”

“誰啊?”戚映歡問。

知夏搖搖頭道:“小姐去看了就知道了。”

居然還賣關子。

戚映歡睨了小丫頭一眼,跟著她移步前廳。

來者是個黑瘦的老人,他身著一聲納衣,頭頂戒疤,看上去就像常年在田地裏農作的老人一樣。

她突然明白了知夏驚喜的原因,她也驚喜非常:“法慧禪師怎麽會在這裏?”

眼前的慈祥老者,正是多年不見的法慧禪師。

自太子殿下去世後,法慧禪師就沒了消息。戚映歡曾聽陸敏說過,法慧禪師又獨自一人踏上了雲遊的旅程。戚映歡當時還感歎了一聲,這位禪師還真是閑雲野鶴之人。

法慧禪師對戚映歡雙手合十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然後才道:“女施主,一別數年,沒想到還記得老衲。”

“我怎麽會不記得禪師?”戚映歡笑了笑。

兩人寒暄了兩句,法慧禪師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聽聞梁州大難,老衲也想盡幾分力,希望為時未晚。”

法慧禪師這兩年都待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梁州洪難的消息,他是最近才收到,一收到消息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朝廷派來的欽差居然是戚映歡的夫君謝喻舟,真是緣分不淺。

“禪師哪裏的話。”

戚映歡聞言大喜:“我正有件事需要禪師幫忙。”

“哦?”法慧禪師也不推辭:“願聞其詳。”

戚映歡把瘧疾的事告訴了法慧禪師。

禪師聽過後,問戚映歡:“女施主確定瘴氣是由蚊蟲叮咬所感染?”

“當然。”戚映歡確定無比。

不過當她看到法慧禪師意味深長的表情後,戚映歡就知道自己答得太理所當然,法慧禪師已經生疑,她一個農女又是怎麽知道這種事。

戚映歡隻好補充道:“禪師,這件事是我從孫道長口中得知。”

真是抱歉啊,孫思邈道長,我也不是故意的,但實在沒辦法解釋啊。

“原來如此。”法慧禪師並沒有拆穿戚映歡的謊言。這幾年來他走過無數地方,卻從未聽過一位叫做孫思邈的道長。再加上當年皇上張貼了皇榜尋人,結果仍一無所獲。

法慧禪師認為,可能根本沒有孫思邈這個人,一切都是戚映歡杜撰。

戚映歡這個小姑娘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呢?

法慧禪師是有那麽一點好奇,但他到底是方外之人,不管戚映歡到底有什麽秘密,他都不會刻意去探究。

法慧禪師那雙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釋然。

“孫道長真乃神醫是也,此生無法相見,真乃一大憾事。”

“我也這麽認為。”戚映歡打了個哈哈,從禪師的回答她明白了禪師的意思。戚映歡內心大石悄然放下。

感謝禪師手下留情,沒有揭穿她。

其後法慧禪師道:“女施主,如果你說的屬實,有可能不是患上瘴氣,且讓老衲去診上一診。”

戚映歡一想也是,他們在這裏也討論不出什麽結果,還不如上手看看。

“禪師還請稍等。”在離開之前戚映歡喊住法慧禪師,她讓知夏拿來兩個口罩,一個交給法慧禪師,一個帶在自己臉上。

法慧禪師不由問:“女施主這是何意?”

怎麽出個門還得蒙麵?

戚映歡解釋道:“是為了預感傳染。”

雖然瘧疾不是空氣傳播,但還是帶著比較安心,聊勝於無。

法慧禪師拗不過她,隻好也帶上。

幸好兩人都帶了口罩,不然一定惹來醫官的注視。

隔離區,醫官全副武裝,從頭到腳捂了個嚴實。

戚映歡捂住臉,實在沒眼看,感覺是在看古代版生化危機。其實這事還是戚映歡的鍋,戚映歡送來口罩後給了梁安成不少啟發,他索性讓大家從頭到尾全部包裹起來。

梁安成見戚映歡帶著一個陌生人到來,不禁對戚映歡誇道:“多謝謝夫人的主意,雖然三日瘧還未治好,但至少我們沒有一人染病。”

聽聞此話,戚映歡和法慧禪師對視了一眼。

她更有把握了,肯定不是瘧疾!

等梁安成看清法慧禪師的打扮後,他收斂了表情:“謝夫人,這位是?”

“法慧禪師。”戚映歡直接表明了法慧禪師的身份。

梁安成瞬間化身迷弟:“竟然是禪師!快快有請……來人啊,還不去把我珍藏的普洱茶拿來招待禪師!還有我帳子裏有一疊茶點也拿來。”

戚映歡傻眼。

梁安成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啊!給人看病還有功夫喝茶吃點心?

“不必了。”法慧禪師道:“先讓我去看下病人。”

“哦,對,差點忘了正事。”梁安成一拍腦袋。

戚映歡見他這副模樣,頓時覺得這人沒救了,好好的禦醫追什麽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