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碧波如洗。

陸萱看了眼左邊如火如荼的比賽,又瞄了眼右邊那眼裏隻有雙方的狗男女。最後,陸萱絕望地望向天空,頭頂軟綿綿的雲層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真漂亮就像是糖霜一樣。

呸,她怎麽也開始想吃了?一定是太寂寞了。

她哥把她忘記了就算了,怎麽歡歡都‘見色忘義’起來?說好的好姐妹一起愉快的玩耍呢!

唉……

陸萱強行為自己挽尊:“知夏,你也想試下弓嗎?我教你。”

“陸小姐,奴婢就不用了。”

挽尊失敗。

就在這時,陸萱聽到一聲淩厲的弓弦聲,箭羽劃破空氣,猶如破竹之勢釘在箭靶之上。

‘咚——’一聲羽插入箭靶,發出陣陣嗡鳴。

陸萱下意識尋聲望去,隻見李盟的箭羽早已脫離弓箭,但人還維持著射箭的動作,弓弦不住輕吟。

李盟穿著一身布衣,並不華貴的衣料完全不影響他挺拔的身姿,他射箭的姿勢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不管是肌肉線條還是動作姿勢,全然挑不出錯來。

再仔細一看,陸萱眼底露出錯愕。

箭靶離李盟約有一百五十多步的距離,箭頭完完全全正中紅心。

雖然她哥哥的箭也在紅圈內,可顯然已經偏移了正中的位置。

怪不得她哥會被激起鬥誌,的確是個中好手。

謝府居然還有這麽一號人嗎?

陸敏不服輸的精神也上來了,他朝李盟大喊一聲:“再來!”

李盟沒有拒絕:“好!”

陸敏對士兵吩咐:“靶子再拿遠三十步!”

“是,世子。”

陸萱捂住眼睛歎息一聲,她哥這是上頭了吧。

等士兵把靶子重新放好後,陸敏舉起手朝李盟比了個請的姿勢。

李盟完全沒客氣,下盤微微一沉,雙手執弓,拉了個滿弓。‘嗖’一聲,箭羽以勢不可擋的氣勢直衝箭靶中心。

‘咚——’又中了紅心。

再看李盟的樣子,完全還遊刃有餘。

而陸敏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誰高誰下,一眼便能判斷。

戚映歡和謝喻舟的注意力也早已被這場如火如荼的比拚所吸引,戚映歡咽了咽口水,扯了下謝喻舟袖子問:“謝喻舟,剛剛這一下是不是很厲害啊?”

連她這種門外漢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謝喻舟來不及點頭。

靶場上突兀地響起暴喝聲:“好!射的好!”

宋將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靶場。

應該是經過沐浴更衣,宋將軍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宋將軍走到李盟身前,對陸敏道:“不用比了,你小子比不過人家的,你這小子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

陸敏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抿了下唇,很快恢複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姿態。

他把弓遞給士兵,聳了聳肩攤手道:“好吧,既然宋伯伯都說了,我就不堅持了,反正我也不靠這個吃飯。”

雖然他嘴裏滿不在乎,但嬉笑的表情下,還是與平時有些不同,大抵是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

準備了好幾天,最終居然還是‘輸了’嗎?糟了,要讓家裏的老頭子知道一定會很生氣吧。

陸敏垂眸一笑,眼神暗淡。

宋將軍是個粗人,完全沒有察覺到陸敏的失落,他拍著李盟的肩膀道:“還有精力嗎,和我比比?”

眾人一驚,沒想到宋將軍會提出這個要求。

宋將軍看李盟的眼神十分熾熱,就像是酒鬼看到了一壺好酒。

要說李盟是自信呢,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想也沒想就應道:“恭敬不如從命!將軍先請!”

“好。”宋將軍又爆喝一聲。

陸敏臉上的微笑有一瞬變得有些不自然,並不是嫉妒李盟,而是對自身的挫敗感。

他不願意讓人看出來,哪怕是妹妹也不行。

在兩人提起弓箭的前,陸敏說:“宋伯伯,借匹馬給我唄,最近都在練箭,都沒工夫練習馬術,再過幾天就要春蒐了,我可不能給我家老頭子丟人。趁現在有空,我去轉上一圈。”

宋將軍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李盟的箭術水平,哪有工夫去應付陸敏,他頭也不回地說:“去吧,別轉悠太晚了!”

“知道了。”陸敏嬉皮笑臉道。

陸萱絕對是第一個察覺陸敏情緒的人,她急急忙忙地跟上說:“宋伯伯,我也去騎一會兒馬!”

“嗯。”

戚映歡一直暗中觀察著,她從陸敏和陸萱不同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陸敏這個人雖然愛占口頭上的小便宜,但也幫了她好幾次,她實在放心不下。陸萱或許懂自己哥哥的心情,可她並不擅長勸慰別人。

戚映歡還是想跟上去看一看。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她推了推謝喻舟,眼神裏帶著一絲期求。

謝喻舟立刻讀懂了戚映歡的意思。

他沒想管陸敏的事,反正有他妹妹操心,但謝喻舟實在受不了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神。

謝喻舟幽幽歎了一口,他清泠的音色響起:“謝夫人,我們也去騎馬吧?”

戚映歡眼神一亮,她就知道謝喻舟會答應。

“好啊!”她差點沒跳起來。

看著小姑娘眼中帶著喜色,謝喻舟半闔了下眼眸,用大手蓋住了她的頭頂:“真拿你沒辦法。”

是一句無聲的歎息,也是一句寵溺的妥協。

靶場上的年輕人穿著一身天青色的衣服,眉眼柔和得能化出水。

知夏急急忙忙道:“小姐,那我呢?”

戚映歡不會騎馬,所以必須要謝喻舟帶她,知夏也不會騎馬,可已經沒有能帶她的人。

戚映歡抱歉地看知夏一眼,然後正色道:“知夏,你就留下替我見證李盟和宋將軍的比賽,等我回來,再把結果告訴我。”

“好的,小姐,我保證完成小姐的囑托。”大約是戚映歡的表情太過莊重,知夏就像是接受了什麽機密任務一樣。

戚映歡莞爾。

兩人到馬廄的時候,兄妹倆已經不見了人影。

兩人裏挑了一匹普通的馬。

謝喻舟蹬著馬鐙上到馬背,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黛色的發絲與天青色的衣擺,隨風招展搖曳。

謝喻舟好看的下顎線暴露在她眼中。隨著年齡的關係,謝喻舟的骨骼漸漸成熟,與幾年前的少年不同,有種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戚映歡看愣了。

怪不得人家都用‘白馬王子’來形容意中人,原來男人騎馬的樣子這麽帥的嗎?

戚映歡看著棗紅色的馬,不由嘀咕道:“不對,明明是棗紅馬王子……”

“什麽棗?”謝喻舟沒聽清戚映歡在說什麽。

戚映歡被察覺到自己的小心思,麵色微微窘迫,馬上搖了搖頭:“沒有,你聽錯了。”

謝喻舟輕笑一聲,低頭對戚映歡伸出左手,他清冷的音色夾雜著一絲愉悅:“謝夫人,你可以上馬了。”

戚映歡看了一下自己和馬背的高度,緊張地把手遞過去:“你一定要拉住我!”

回應戚映歡的是又一聲輕笑:“放心,難道我還會摔了自己的夫人嗎?”

說話間,謝喻舟握住她的手突然使了勁。

戚映歡被嚇了一跳,天旋地轉之間,她已經被謝喻舟拉上了馬背。

謝喻舟摟著戚映歡的腰,吐息近在耳邊。

他道:“謝夫人,抓緊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