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馬吃完了飴糖,見戚映歡要走,挽留般地用腦袋蹭了蹭戚映歡。
陸萱笑道:“歡歡,我看你是被這匹馬給賴上了。”
戚映歡嚐試著用手去撫摸它的頭,沒想到它居然沒拒絕。
連宋將軍都‘嘖嘖嘖’稱奇道:“我還是頭一回看它這麽親人!”
宋將軍笑罵道:“就幾顆飴糖,就把你收買了?你也太廉價了!”實在太對不起你汗血寶馬的稱號!還有,他之前遭受的待遇算什麽?
大宛馬正眼都不給宋將軍一個,隻挪動了下後腿,朝著宋將軍甩了下尾巴。大有‘閉嘴,少和我瞎逼逼!’的意思。
戚映歡忍俊不禁,揉了揉大宛馬的腦袋:“好啦,好啦,糖都被你吃完了,沒有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給你帶。”戚映歡隻能開出空頭支票,誰讓京營這種地方,又不是她想進就能進的。
在大宛馬不舍的眼神下,幾人走出馬廄的範圍。
遠遠望著那雙烏溜水潤的眼睛,戚映歡感覺自己就像是嫖完就走的渣男,負罪感十分強烈。
謝喻舟見戚映歡一步三回頭,不由道:“謝夫人對小孩子和動物總是特別溫柔。”
“有嗎?”戚映歡下意識問,她完全沒有這種自覺。
“謝夫人沒意識到嗎?”謝喻舟說:“不論是神情和語氣都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知夏應和著點頭到:“小姐,姑爺所言正是。”
戚映歡回想起剛才哄馬的情景,和平日裏對待靜秋的樣子。
嗯,好像是對她們更有耐心一些。
驀地,戚映歡想起了自己的老爸。上一世的時候,有一陣子朋友家的貓寄養在她們家,老爸平時多威嚴的一個人啊,結果某一天早上,戚映歡看到老爸捏著逗貓棒,笑得一臉猥瑣,並用膩歪的聲音喊‘咪咪’。講道理,哪怕往回推個十幾年,她老爸都沒和她媽這麽膩歪過。戚映歡當時差點就懷疑自己老爸被穿越了。
如今看來,她果然是戚先生的女兒,家族基因深深刻在了骨子裏。
戚映歡輕咳了一聲道:“沒辦法,誰讓小孩子和動物都那麽可愛呢。”
謝喻舟語氣微妙地重複了一遍:“可愛嗎?”
、他看向戚映歡的肚子,以後從這裏出來的小家夥會不會更可愛一些?
戚映歡一看他這個眼神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馬上用雙手交疊在小腹上阻擋他的視線,並惡狠狠地睨他一眼。
看什麽呢!要是在這種場合說出什麽驚人的話,看她不‘恁’死他!
謝喻舟接收到戚映歡眼神中的威脅後,低頭用拳頭抵住嘴角,掩飾住笑意。
兩人一來一回之間,已經到練靶場。
黃土為地,靶場的盡頭支著一排箭靶,長長的木杆把箭靶為成一個‘回’字,箭靶由稻草編織而成,箭靶的中心部分都被染成了朱紅色,零零散散的箭羽插在箭靶上。
靶場的另一邊,還搭建了一個類似牛棚的場所,裏麵也支著箭靶,供士兵在下雨時使用。
陸敏似乎是有備而來,抬起下巴對李盟邀戰道:“李兄,前幾日受場地限製,實在施展不開手腳,今日一定要再戰高下。”
陸敏招了招手,很快便有士兵送來弓箭與箭羽。
李盟絲毫沒有退縮,眼底反而燃起幾分興奮的光芒:“正有此意。”
來到金陵後,他很少有機會能這麽暢快地施展手腳。
陸萱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哥哥的右手,隻見陸敏故意把右手背在身後,不讓任何人看到。陸萱知道,她哥哥的右手的手指上,盡是這幾日反複練習形成的血痂。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宣武侯世子天之驕子,不僅出生好,還文武雙全,做什麽都不會失手,可隻有陸萱知道她哥哥有多努力,世上或許有不努力就成功的天才,可惜陸敏從來不是天才。
更何況,陸敏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背後哪怕付出的再多,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永遠隻會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做什麽都得心應手。
此時,陸敏朝李盟揚了揚眉毛:“李兄,前幾天我沒有使出全力,今天你可不要輕敵了。況且有句話叫士別一日刮目相看,今日我不會再輸了。”
陸萱覺得他哥哥一定是天底下最為嘴硬的人。
“我也不會輸。”李盟摸著弓箭,眼中躍躍欲試。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固執?陸萱摸著下巴心道。
陸萱嘴上朝陸敏喊:“哥,你要是贏了,晚上狀元樓我做東。”
“一言為定!”陸敏朝陸萱笑了,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
陸敏和李盟都嚴陣以待,然而謝喻舟對兩人的比賽並沒有興趣。
謝喻舟瞧著戚映歡東張西望,一副新鮮好奇的樣子。
他隨手從士兵手裏拿起一柄比較輕的弓,問戚映歡:“謝夫人,想要試著拉一下弓嗎?”
“我可以嗎?”戚映歡兀自睜大一對杏眼。
她以前隻在過年的時候和自己家人玩過飛鏢,那準頭,簡直沒眼看,過了這麽多年也許她長進了呢。
戚映歡蠢蠢欲動,雙眼發光。
謝喻舟見此,對戚映歡招了招手。
戚映歡便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仿佛就像是馬廄裏那匹大宛馬看見飴糖的眼神。
謝喻舟不由失笑,要是被小姑娘知道他用大宛馬和她做比較,一定會生氣吧。
嗯,這件事可要保密。
戚映歡已經接過了弓箭,她學著陸敏和李盟的樣子比劃了兩下,然後朝謝喻舟喊:“謝喻舟是這樣嗎?”
謝喻舟邁出一步靠近戚映歡。
佩蘭花的香味依稀傳遞至鼻尖。
謝喻舟用手指戳了一下戚映歡的後腰,一本正經地指導起來:“背挺直一點,頭不要歪……”
然而麵前的人卻在他懷裏笑成了一團:“哈哈,謝喻舟幹嘛戳我癢癢肉?”
怕癢的人都知道,腰那塊是軟肋!
謝喻舟好死不死就戳中了她的死穴。
謝喻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懷中的人,腦海中閃過一絲惡趣味,他默默伸出了手,又在同樣的位置戳了兩下。
“哈哈!”小姑娘就像是沒有骨頭的泥鰍一樣,軟倒在他懷中。
溫香玉在懷,謝喻舟突然覺得偶爾帶小姑娘踏個青,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戚映歡笑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又被謝喻舟套路。
立刻收聲,跳出謝喻舟的懷抱,戚映歡磨著牙惡狠狠地怒視謝喻舟,壓低了嗓音道:“謝喻舟你幹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就讓萱萱姐教我了!”
謝喻舟斂眉,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謝夫人恕罪,我們繼續吧。”
戚映歡狐疑地望著謝喻舟:“最後再相信你一次。”
謝喻舟道貌岸然地點頭。
知夏眼觀鼻鼻觀心,退開兩人幾步。作為一個合格的大丫鬟,她已經知道什麽時候需要選擇性目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