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午後，陽光和煦。
陸萱被大宛馬拒絕後，大受打擊，垂頭喪氣地退回戚映歡身旁。
這會兒換做陸敏上前。
大家屏息而立，一瞬不瞬地看著大宛馬的反應。
戚映歡心想：陸敏和陸萱是親兄妹，陸敏的待遇至少應該也和陸萱差不多。
然而，她想錯了，陸敏堪堪靠近，大宛馬就開始朝陸敏打鼻響，齜牙，完全是一副不歡迎他的姿態。
宋將軍哈哈一笑：“它對老子當初也是這個態度！沒毛病！”
陸萱馬上平衡了，她至少還摸到了馬。陸萱嘲笑道：“哥，你也太沒用了！”
“你懂什麽！”陸敏朝陸萱露出個嫌棄的眼神，而後他挑了挑眉，對謝喻舟毛攤手道：“謝兄，你也看到了吧。”
謝喻舟斂眸，頷首，像是已經確定了什麽。
接著陸敏朝戚映歡道：“小娘子，能麻煩你試著來摸一下它嗎？”
“我？”戚映歡不明所以地指著自己。
陸敏點了點頭。
謝喻舟也跟著說：“去吧，小心一點。”
戚映歡雖然完全沒有頭緒，但她不認為謝喻舟會害她。所以按照兩人的話，她一點一點地向馬廄挪去。
為了方便行動，她今天換了一身淺綠色束袖裝，腳踏白色祥雲軟靴，發髻上隻係了兩條青綠色發帶，身上唯一的裝飾品就隻有腰上的荷包，行走間幾乎沒有聲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引起大宛馬對陸敏一樣的過激反應。
大宛馬早就發現了戚映歡的動作，但它的態度十分古怪，不像對陸敏那樣排斥，也不像對陸萱那樣無動於衷。
它帶著一絲好奇與渴望看著戚映歡。
“我要摸了哦。”戚映歡伸出手，提前做出預告。
大宛馬沒動，對戚映歡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撲扇撲扇的，就像是好奇的小女孩，聽宋將軍的說法，大宛馬才兩歲多的樣子，不是小女孩是什麽。回神後，戚映歡不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置於大宛馬的背脊上，大宛馬沒動。
她來回順了順大宛馬的毛發，它還是沒動。
宋將軍嘖嘖稱奇道：“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萱兒和謝夫人靠近就沒事？”
這會兒戚映歡心底也有了猜想，她猶疑地說道：“莫不成這匹馬不喜歡男性接近。”
宋將軍說過，軍營裏的人想要靠近它全都被撩了蹄子，除了陸萱和戚映歡。戚映歡陸萱和軍營中的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這麽明顯的事，戚映歡這會兒要是再察覺不出，就愧對她的智商了。
謝喻舟頷首，眼眸柔和地看戚映歡一眼：“我也是這麽想的。”
語氣中滿是讚同。
戚映歡與他相視一笑。
陸敏瞧著此情此景，感覺一陣胃酸，早知道就不讓陸萱帶小娘子出來。這兩人膩歪的樣子，簡直沒眼看，根本沒有他插嘴的餘地嘛。陸敏覺得自己酸得都快冒泡。
宋將軍皺著眉道：“不能吧。”
陸敏反問：“宋伯伯，不然你還有什麽可以解釋的理由嗎？”
宋將軍搖了搖頭。
這時，大宛馬突然低下了驕傲的頭顱，她朝戚映歡的手拱了拱。
宋將軍驚訝地眼睛都快脫框：“它、它好像是想讓謝夫人摸它的頭！”
陸萱不解道：“明明都是女的，為什麽它好像更喜歡歡歡？”
陸敏左思右想，最後得出結論：“難道是小娘子比你好看的原因嗎？現在連一匹馬都知道美和醜的區別了！”
陸萱當然知道戚映歡比她好看，但她也不醜啊！用戚映歡的原話就是——她身上有種在女兒家身上難以見到的英姿颯爽。
陸敏還是她親哥哥嗎？居然敢說她醜！
陸萱冷笑了一下，拎起男裝的下擺，給了陸敏一腳。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正當兩兄妹打打鬧鬧的時候，戚映歡的聲音響起：“應該不是陸世子說的那樣。”
戚映歡看著大宛馬不斷朝她腰間拱去了頭顱，沉吟了片刻。
腰間的荷包映入眼簾。
她豁然間想起了宋將軍用糖漿討好大宛馬的事。
難道……？
戚映歡把腰間的荷包扯了下來，她說：“它不是想讓我摸它的頭，而是想在我抬手的時候來搶我的荷包。”
戚映歡用好笑地眼神看著大宛馬，沒想到一匹馬居然還有點小聰明。
“荷包？”陸萱也不笨，馬上反應了過來：“歡歡，你荷包裏放了什麽？”
戚映歡點頭：“我放了幾塊飴糖在裏麵。”
因為騎馬在她印象中應該是件消耗體力的活動，所以不免做了些準備。補充糖分便是首選，但她沒想到幾塊飴糖居然被一匹馬盯上。
她該吐槽這匹馬什麽呢？貪吃鬼？
隨著戚映歡把手中的荷包舉高，大宛馬也昂起頭，作詩要去搶荷包內的東西。
見它一副迫切的樣子，戚映歡無可奈何地說：“好啦，好啦，都給你，荷包別給我咬壞了。”
仿佛是聽懂了戚映歡的話，大宛馬高興地在原地蹦了一下，發出一陣愉悅的嘶鳴聲：“嘶——”
戚映歡乘機把荷包中的飴糖倒在手上，大宛馬高高興興地甩著尾巴，湊上前來舔戚映歡的手。
“好癢啊。”戚映歡被它舔的一陣花枝亂顫。
陸萱羨慕道：“我要是也帶糖來就好了。”說不定就能把馬給騙走！
當然，她隻是想一想，她並不認為幾塊糖就被把名貴的大宛馬騙走。再說了，她也沒有隨身帶零嘴的習慣，她今天作為英俊瀟灑的陸二公子怎麽會帶那種東西在身上，她又不是隨時準備要哄女孩子的陸敏。
陸敏還不知道他在自己妹妹眼裏就是這種印象。
宋將軍對謝喻舟和陸敏道：“所以它和謝夫人親近，隻是因為飴糖的原因？之前的猜想應該是弄錯了吧？”
怎麽可能因為男女的關係，大宛馬就對他們差別待遇呢？
陸敏搖搖頭：“是不是讓知夏再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知夏隻好硬著頭皮上前。
最後的結果，就如同謝喻舟和陸敏想象的一樣，大宛馬隻靜靜地瞥知夏一眼，既不親近也不排斥。
見此，宋將軍一拍額頭，為難的說：“這是什麽臭毛病！我哪裏給它去找一位女主人？”
難不成這馬還懂男女之別？
陸萱趁機說：“陸伯伯你看我怎麽樣？”
宋將軍想到大宛馬不願意讓陸萱摸頭的事，馬上拒絕道：“想也別想！你降不住它這暴脾氣！”
“行了，行了，你們不是要去靶場嗎？”宋將軍說：“我讓我的手下帶你們去，我得先去沐浴更衣，要是這副模樣回家，你們嬸嬸一定又念叨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