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下午。

由於戚映歡離開時的情緒不高,所以謝喻舟今天也沒有出門的心思,他反複思考著昨天他是否說錯了什麽,結果是——沒有。

那麽小姑娘為什麽今天的表情怪怪的?

這個問題顯然是難倒了謝太傅。

等謝喻舟謄抄了十幾頁書後,心情才逐漸平靜下來。

秋日涼爽,霜降將近[注1]。

就在這時,春鈴慌慌張張地跑回謝家。

謝母問:“春鈴,怎麽了,跑得那麽喘?要喝水嗎?”

春鈴搖頭,喘著粗氣道:“歡歡、歡歡……”

“歡歡怎麽了?”謝母拍拍她的背:“你別急慢慢說。”

在謝母的安撫下春鈴終於把這口氣給喘順:“山上有拐小孩的壞人!去抓歡歡了!”

“什麽!”謝母端著杯子的手猝然鬆開。

“哐當——”一聲,杯子的碎片四散在地上,地上淌了一地的水。

杯子的碎裂聲把謝喻舟給呼喚出來:“娘,你怎麽了?”

“喻舟啊,怎麽辦啊!”謝母急得慌神,忙拉住謝喻舟道:“春鈴說她和歡歡在山上遇上人牙子了!”

謝喻舟麵色一凝,忙問:“怎麽一回事?”

春鈴結結巴巴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謝喻舟,雖然她的敘述有些沒條理,但謝喻舟還是在第一時間分析出了事情的始末。

戚老二和拐子勾結到一起被春鈴與戚映歡發現,為讓春鈴逃脫,戚映歡用自己做了餌,現在她可能已經被抓。

被抓也許還是最好的結果,萬一對方心狠手辣,戚映歡怕是凶多吉少。

不知道那人販會不會看在她是戚老二侄女的份上饒她不死,隻盼小姑娘機警一些能逃脫對方的魔爪。

時間很緊。

謝喻舟來不及安慰謝母,匆匆跑進書房,從書櫃頂拿出一個盒子。

約是一米多高的盒子,太久沒有打開過,盒子上積著一層灰。

謝喻舟想也沒想便用袖子拂過盒蓋,擦去落灰。

裏麵放著一柄弓箭,是謝喻舟祖父留下的遺物。

由於他父親不通武術,所以弓箭一直擺在書房,沒有用武之地,沒想到近照能重見光輝。

謝喻舟學會騎射,也是當了太傅後之後的事。

這柄半人高的弓箭,他現在單手拿著還有些吃力,但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武器,隻好堪堪將就。

謝喻舟拿著弓出了書房。

謝母看著謝喻舟手中的弓箭,驚訝:“喻舟這是?”

謝喻舟沒來得及回答謝母,隻留下一句:“我去一趟裏長家。”

急匆匆離開謝家。

他覺得自己心慌的厲害,哪怕是扶持皇長孫坐上那個位置時都沒有如此的慌亂過。他摸摸自己的心髒,並告訴自己,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他暗自回憶著上輩子的記憶,發現根本沒有可用的消息,上輩子這個時候他還剛從大病中死裏逃生,根本不知道武陵縣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印象中也沒有戚老二和人販勾結之事。

未來在他到來的一瞬間早已改變,已經不能完全作為參考。

謝喻舟直奔戚家。

根本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碰——’地一聲,謝喻舟把門踹開。

“戚老二可在?”

“誰啊?”戚老太正在院子裏曬太陽,打著盹就被謝喻舟嚇醒。

待看到謝喻舟的瞬間,她怒從心起:“我當誰啊,是喻舟啊?怎麽來戚家了?最近聽說你們在做肥皂生意,這麽也不知孝敬下家裏,怎麽著戚家也養了三妞十多年……”

戚老太的話還沒說完,被謝喻舟打斷:“奶奶,二伯在嗎?”

戚老太剛想皺眉罵謝喻舟沒禮貌,但她看見了謝喻舟身後背著的弓,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識回想起最近老二的古怪,昨天拿了一大推堆錢回來不說,今早還問她要了好幾個人份的糧食,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才不幹。

壞了,老二一定是犯事了,謝喻舟才找上門。

戚老太看著謝喻舟陰沉不帶商量的臉,發怵。指了指戚老二的房間:“老二在房裏。”

謝喻舟的行為也驚動了另外幾人,這時戚老頭和戚老頭從裏間慢悠悠走了出來:“誰來啦?”

直到他們看著手執長弓的謝喻舟。

“怎、怎麽一回事?”

謝喻舟神色如常,對著兩人點了點頭道:“無事,我找二伯有事說。爺爺和大伯去歇息吧。”

“這……喻舟啊,老二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了嗎?怎麽就……”

戚老頭還想說什麽,結果卻是被戚老大攔住。

“爹,這事咱們別管。”戚老大對戚老頭比了個眼色。戚老大的腦子轉得快,他知道謝喻舟向來是個冷靜自持的人,但今日居然拿著箭上門了,估計戚老二這幾天隱瞞的事不是小事。他們還是別摻和,免得被牽連。

戚老頭點了點頭。

謝喻舟進了屋,把午睡中的戚老二用繩捆住。

戚老二睡得迷迷糊糊,一睜眼就看到對著自己的箭頭,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喻舟,你這是幹什麽?”

“還請二伯和我去一趟裏長家裏。”

說著謝喻舟就要把戚老二帶走。

“喻舟啊,你倒是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戚老二賊眉鼠眼地想要掙脫手上的繩子,但是謝喻舟不給他機會。

“二伯不是最清楚嗎?二伯可記得中午和什麽人見過麵?”

這話說完,戚老二的臉刷得一白。

他和馮老大的事暴露了?

還沒等他辯解,謝喻舟就問:“二伯可知對方的藏身之所?”

果然暴露了,所有不好的預感成了真。戚老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逃,結果謝喻舟的箭很快指向了他的背後。

“二伯不要亂跑,免得刀劍無眼。”謝喻舟一字一句說道。

戚老二脊椎發涼,這讀書人狠起來真是招教不住。

謝喻舟挑著沒人走的小道,一路牽著戚老二來到裏長家。

裏長家位於村子的東南方,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富戶。曹裏長的大兒子在鎮裏典當行做掌櫃,二兒子是個廚子。

曹家大院內,曹明珠和她二嫂說著話。

看到謝喻舟出現的瞬間,曹明珠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嬌羞之色:“謝相公怎麽來我家了?”

她扭扭捏捏的摸著耳鬢的發,欲說還休。

謝喻舟卻是不解風情,半分眼色也沒給她:“裏長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