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皇孫殿下、殿下遇刺了!我們的人也被衝散了,現在皇孫殿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護衛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孫詹士和太師耳中炸開。

孫詹士心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念頭:一定是燕王對皇孫下手了!

他死死瞪向燕王的方向。

除了孫詹士和太師,所有人都沒有聽到護衛的話。但從孫詹士驟然放大的瞳孔,眾人也是察覺到了不妙的情況。

周昂看著孫詹士似乎要吃了他一樣的養生,皺眉沉聲問道:“孫詹士,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孫詹士質問的話,馬上就要脫口而出,但卻被一隻蒼老的手死死按住。

手的主人正是太師。

到底薑是老的辣,太師雖有一瞬間的失態,卻馬上冷靜了下來。

事情還沒有正劇是燕王所為,但若是任由孫詹士嚷嚷出來,豈不是弄得人盡皆知?反倒提醒了燕王,讓他先一步派人殺人滅口?

太師穩定了心神,已經想出了應對的方案,他緩緩道:“無事,隻是內廷傳來消息,皇孫在半途中忽患急恙,未免衝撞了先祖,隻能先行回宮,這才托人傳來訊息,拜托燕王殿下,辛苦統籌今日祭祀大典。”

誰都能聽出這是托詞,但沒有人會不識趣的戳穿太師的話,之暗自在心裏思量著發生了什麽。

燕王年輕俊美的臉上眉毛微微一挑,似乎頗為意外的樣子:“皇孫和太師多禮了,這是本王該做的。太師,皇孫的身體無礙吧?”

太師笑得很難看,卻無法在對方麵上看出什麽不對。燕王從戰場上回來,的確是長進了不少,以往這個時候恐怕他早已沉不住氣了。

“無礙。”太師艱難的吐出兩字。

隨著內侍宣布祭祀大典開始,太師悄悄拉過孫詹士耳語了一番,隨後離開了人群。

燕王看了一眼排列在官員中的陸敏,迅速與之對視一眼。

陸敏輕佻的桃花眼微微一凝,頷首後,脫離了隊伍跟上了太師。

隊伍的前端,聽著耳邊嚴肅莊嚴的祭詞,孫詹士神魂渙散。

葉丞相趁眾人不注意,悄然走近他身邊問:“孫詹士,皇孫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身體抱恙?”

孫詹士好似忘記了之前對葉丞相的憤怒,仿佛找到了什麽主心骨一樣,壓低聲音急切的問道:“葉丞相這該如何是好啊?皇孫遇刺失蹤了!”

“竟有此事!”葉丞相也一副吃驚的樣子。

這一切沒有人發現,除了跟在禦史大夫張大人身後穿著青色官袍的年輕人,他把兩人臉上的表情收於眼底。

祭祀依舊如期舉行,並沒有因為皇孫的缺席,導致任何差錯。

戚映歡乘坐的馬車也早已到達太廟所在的街道。

她下了車,囑咐車夫等在街角的一旁。

在人群外觀望了半天,戚映歡最終打消了立刻找到謝喻舟的想法。

沒關係,不急於一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祭祀結束,謝喻舟總會回家的,隻是她可能無法與謝母匯合了,不過還是弄清真相比較重要。

回頭寫封信給謝母道歉吧,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胡大夫應該沒有生病,那隻不過是謝喻舟算計她們回老家的計謀。

走回馬車旁,還沒上車,戚映歡便吩咐車夫道:“麻煩載我去春熙街謝府。”

“好的,姑娘。”車夫應道。

車夫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好客,但戚映歡瞬間察覺了不對勁。

戚映歡想要掀開車簾的手僵在半空中。

車夫喊她姑娘。

明明之前還喊她夫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改了稱呼,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戚映歡立即向車夫看去。

隻見車夫不斷眨動著雙眼,眼神裏流露著恐慌,背脊僵硬地挺直。

車簾沒有拉嚴的細縫中,有一抹冷光倒影在戚映歡眼中,那是刀劍反射出的光芒。

昏暗的車廂內,有一柄刀正抵著車夫的後腰。

車裏有人!!! 在她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內,車裏溜進了歹人!

車夫被挾持了。

戚映歡第一反應就是她遇到了劫匪。

她的呼吸聲猛地一滯,將要掀開車簾的手立即向後縮去。

戚映歡的反應已經非常快,但她某一瞬間的停頓還是被車內的歹徒察覺。

縮回在半途的手,猝不及防就被一隻粗壯的手抓了個正著。

下一秒,一股巨力拖著戚映歡往車廂裏拽。

戚映歡的手被扯的生疼,她想要大聲呼救,手臂的主人先一步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這隻手的虎口布滿了老繭,硌得戚映歡的臉火辣辣的。

“嗚嗚嗚……”

呼救聲被掩埋在百姓的吵嚷聲中,就像是落入大海的雨滴,無法找到一絲痕跡。

唯一的目擊者隻有嚇傻的車夫,他眼中皆是驚恐。

看著劫匪虎背熊腰的身材與手中的刀,車夫淹了口唾沫,按下將要脫口而出的驚呼。

車夫心中閃過一絲愧疚,歹人原本隻是劫車,但因為他拖延時間,沒有立刻駕車離開,導致車內的年輕夫人也一同遭了難。

這歹人竟然如此警覺,隻不過是一個稱呼,就發現了他向謝夫人求救的信號。

歹人冷哼道:“你要是再耍什麽花招,下場就會和這女人一樣!”

戚映歡在被拖入車廂後,腦袋被重重摔在車椅上,幸好她及時護住了腦袋,沒有立刻暈過去,但仍舊是一陣頭暈目眩。她索性裝暈。

車夫看著暈倒在車廂中人事不知的戚映歡,立刻淹了眼唾沫,沒骨氣地說:“是、是,大人,我不敢了!我這讓馬跑起來!您手下留情,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可都指望著我啊。大灰,快跑,駕!駕!”

“少廢話!”歹人又冷哼道:“按我說的做,做的好我可以放了你。”

“謝、謝大人。”車夫結結巴巴地僵笑。

裝暈的戚映歡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忍著腦袋上的疼痛,腦子已經冷靜下來。對方虎口有繭子,是常年用刀劍的痕跡,身材壯碩,比她高了一個頭有餘。萬萬不是她能對付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綁架,多少能汲取一些經驗。

同時她聽明白了兩人的對話,歹人不是衝著她來的,她隻不過是誤入了險境。

戚映歡苦中做笑,等回頭脫險,她是不是該去拜拜了?怎麽一出門就盡碰到倒黴事?

還有件事讓戚映歡有些疑惑,歹人威脅車夫的語氣雖然嚇人,但卻沒有置人於死地的狠厲,音色中居然隱隱還帶著一絲正氣。

最古怪的是,那聲音她仿佛在記憶中聽過。

太過久遠的記憶,戚映歡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車廂裏隻剩下車軲轆碾壓在道路上聲音。

“哐哐哐——”

戚映歡躺在車廂內地板上,腦袋靠著車椅,等了許久,她終於不著痕跡地掀開眼睛的一條縫。

車廂裏車簾和車窗都被關的很嚴實,裏麵一片昏暗。

戚映歡隻能借著車簾微微穿透的光,掃視車廂。

虎背熊腰的歹人抱著刀坐在車廂的一角,車椅被讓出了大半的位置。

上麵居然正躺著一個昏迷的小孩。

小孩的麵容正好在戚映歡目光所及的地方。

她微微一瞥,差點驚叫出聲。

平安為什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