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歡也是對戚家的做法感到厭惡至極,冬天就快到了,這麽把人趕出門,根本是不給人活路。也不知那母子四人現在如何。
“害,別提這些掃興話。”王嬸問戚映歡:“歡歡,你過兩天是不是要去縣裏?”
“是啊。”
她和趙夕兒約好,要去府上拜訪一趟,順便給趙夫人看看臉。
“歡歡,那你給我們稍點羊毛回來吧,反正現在是農閑時間,我們織的快。”
“行。”
說完,幾位嬸嬸又熱熱鬧鬧聊開。
沒隔多久,季心語和竇藍藍便乘著季家的馬車上門。
兩個小女孩閑來無事,就是惦記戚映歡未講完的故事。
於是七個葫蘆大戰蠍子精的故事再度上演,附近也小孩也如同聞著魚腥的貓,紛紛加入。謝家的院落如同是萬寶茶樓的說書台,台下一片叫好聲。
等這個故事講完,季心語問竇藍藍:“藍藍,你覺得是那個猴子取經的故事好聽,還是葫蘆娃的故事好聽?”
“我都喜歡。”
季心語說:“我還是喜歡葫蘆娃,孫悟空再厲害,還不是被唐僧壓著去西天取經?我不喜歡和尚,常明寺的和尚每次一見我爹娘,就哭窮,他們才不窮呢,佛祖的像都鍍著金啊!”
竇藍藍為難的說:“心語,這話不能亂說。我娘說佛像貼金屬於布施,會為將來帶來福報。”
“那肯定是騙你們捐錢的說法。”
季心語小小年紀想法倒是挺多,戚映歡失笑。
可是,她好像沒和她們說過西遊啊,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順兒與兩人搭話:“才不是呢,孫悟空那麽厲害,會七十二變,肯定比葫蘆娃厲害!”
“那又怎麽樣,它還不是被壓了五百年嗎?”季心語反駁。
竇藍藍道:“你也聽過西遊啊。”
“是啊。小舅母前陣子才剛講完,孫悟空最後成了鬥戰勝佛了!”順兒手舞足蹈:“這名字簡直太威風了!”
季心語和竇藍藍都一愣:“歡歡姐姐講完了?難道歡歡姐姐已經看完吳承恩先生的全本了?”
“什麽鬥戰勝佛?萬寶茶樓不是才出到女兒國那裏嗎?”
“啊?”
戚映歡這時想起一件事,馮老大被捕的第二天,謝喻舟曾說要借用西遊。她當時也的確說了作者要寫吳承恩。
難道這事是謝喻舟搞的鬼?可是他傳播得連小孩子都知道了這故事,到底有什麽用呢?
晚上睡覺前,戚映歡沒忍住問了謝喻舟。
謝喻舟思考了片刻,最後隻說:“這是我與趙縣令放出去的魚餌。”
“魚餌?什麽魚餌?”
再多的謝喻舟卻是不肯說了,他隻道:“別擔心,等事情結束後,萬寶茶樓會付你一筆潤筆費。”
她是在意潤筆費的人嗎?況且這潤筆費也該給吳承恩啊!嗯,這個操作似乎有些不可能。
誰知下一句,謝喻舟說:“潤筆費應該有一百兩。”
哦呼!
吳承恩老鄉,這錢我先替你拿了吧,回頭清明給你燒點紙錢。
戚映歡一時掉進了錢眼裏,當晚做了一個躺在錢堆裏的夢,差點沒把她樂醒。
倒是謝喻舟聽到了她的夢話:“小金條、子彈頭、神仙水……”[注1]
金條?子彈?神仙?
她到底夢到了什麽?
翌日,謝家三人正吃著早飯,謝家的門被敲響。
來人讓人有些意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是二伯母和大丫。
兩人見到謝母和戚映歡後,強顏微笑。這笑比哭還難看。
“三妞,好久不見。”
幾日未見大丫身形消瘦得厲害,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走。
兩人似乎是一夜沒睡好,眼底掛著濃濃的黑圈,精神萎靡,麵容枯槁。肩膀瑟縮著,把整個人襯得愈發怯懦。
等戚映歡看清二伯母脖子上的藤條傷口後,她不由擰眉。
戚老太真是下了死手,那一道鞭痕貫穿整個後頸,傷口化膿了。
謝母是個心軟的,一看到這兩人的樣子,忙把人迎了進去。
“我去給二伯母和大丫姐倒杯水來。”
說完,戚映歡離開兩人的視線。正好她需要思考一下怎麽應對兩人。
“不用……”兩人受寵若驚,想要拒絕已經來不及。
廚房內。
謝喻舟走近:“這兩人你準備怎麽辦?”
謝喻舟和戚映歡都是聰明人,自然是猜到了二伯母的打算,無非是來求援。隻是求的是什麽她們還不清楚。
戚映歡往灶裏添了些柴說:“那就要看她們是什麽打算。”
她內心已然得出了結論。
謝喻舟點了點頭,不再多問。既然小姑娘已經有注意,那他便全部交予她處理。
他看著灶火映射戚映歡臉上,囑咐過一句:“傷才好兩天,別又燙手了。”才悠悠離開。
戚映歡下意識抬頭,隻看到對方的背影,不由嘀咕了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事還做不好嗎。”
戚映歡端了兩杯紅糖水回到內堂。
此時謝母正在聽二伯母訴苦:“謝夫人,我也是沒辦法才求上門來。我知道他二伯對不住三妞,害得三妞差點失了性命。但是戚家人是真不給我們一家活路啊……”
“我實在沒辦法才厚著臉皮上門來求你們。”
未免謝母一時心軟,什麽都答應,戚映歡趕緊插入兩人的視線內。
她把紅糖水端給二伯母和大丫,試探性問道:“二伯母是想問我借錢嗎?”
二伯母大概是沒想到戚映歡這麽直接,她剛想點頭,卻被一旁的大丫給拉住。
大丫默默搖了搖頭:“不是的。”
於是戚映歡、謝母、二伯母全都看向大丫。從進門開始這個女孩便沒有說過話,沒想要關鍵時候倒是站了出來。
大丫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囁嚅了半晌,才鼓起勇氣道:“三妞,你能不能也教我們毛衣的編織方法?我想賺錢。”
戚映歡非常意外,不由審視起這個女孩。
大丫不是個聰明人,但是看事卻意外的透徹。就算她們賣慘能借到錢,那麽以後呢,這錢又怎麽還呢。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僥幸,她曾經以為就算戚家再怎麽偏心大房,自己也是戚家的女孩,總有一口吃的,但現實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