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鄔思渝都有一肚子的疑問,傅懷勉不信黎薑沒有。

黎薑小時候是一典型軟糯粉嫩又可愛的小團子,傅懷勉那時候最喜歡叫她小甜梨。

後來黎薑長大了,嫌棄小甜梨這個昵稱幼稚又膩歪,不許他叫。

傅懷勉便聽話的不再叫她小甜梨,卻在隻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沉聲用最溫柔的語氣叫她甜甜,像是情人間最親昵的呢喃。

再次聽到男人用溫柔的語調叫她甜甜,黎薑險些沒忍住,質問出口。

可到底是忍住了。

黎薑眼皮動了動,聲音略沙啞,說出來的話卻答非所問:“麻煩你等會推個輪椅給我。”

現在不光腳疼胳膊疼,腰也被鄔思渝那幾腳踹的疼。

她並不想再被傅懷勉公主抱。

可傅懷勉把車停到急診外的停車位,並沒有按照黎薑說的找輪椅來推她。

一路抱著她進診室,抱著摟著讓醫生把她脫臼的胳膊複位,又看著醫生給她的腳腕綁好固定繃帶,把黎薑安頓好了,才出來掛號繳費。

英俊的老男人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似有條不紊的進行每一個步驟,可繳費窗口排隊時頻繁看表的動作出賣了他內心的急切。

交完費拿了藥的老男人並未第一時間回去找黎薑,而是繞到停車位,打開後備箱,從裏頭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手提袋出來。

黎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傅懷勉,路人多被她吊著胳膊架著腿的怪異姿勢吸引目光。

還有個特別熱心腸的大姨,惋惜的看著黎薑姣好的麵容,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話感慨:“挺俊一閨女,咋就殘了呢?”

黎薑嘴角一抽,沒受傷的手撐著牆麵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傅懷勉拎著一限量版定製女鞋的袋子再次出現在她視線範圍裏。

傅懷勉背著光,頎長的身形被襯得更加高大。

黎薑甚至連他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卻認出了他手中的紙袋。

某品牌今年春季的高奢專屬定製,她沒訂到。

果然,得不到的永遠在**。

傅懷勉見她站著,快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坐下。

“腳還傷著,想去哪兒?”傅懷勉按著她的肩膀,眉頭微蹙,似是有些不悅的凝視著她。

“廁所。”黎薑不看他,隨口胡謅。

“把鞋子換了再去。”傅懷勉蹲在她身前,握著她的腳踝,親手幫她脫鞋。

她沒受傷的腳上還穿著高跟鞋,一瘸一拐的,難保不會再摔倒。

黎薑卻在他的手快碰到鞋子的時候躲了一下。

傅懷勉抬頭看她,“怎麽?”

“不用麻煩。”黎薑看一眼被他隨手放在一旁凳子上的紙袋,意有所指,“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舊鞋。”

對上她看著自己別有深意的視線,傅懷勉唇角勾了勾,“新的。”

專門買給她的。

他知道她喜歡這個牌子的鞋,所以每每有新品,都會買。

哪怕離開五年,也從未間斷。

他國外的房子裏,甚至還有一間房間,專門用來放他給她買的鞋子。

黎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個晃神,腳上的高跟鞋已經被他脫下來。

白嫩嫩的腳丫,圓潤飽滿的腳趾,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本能的蜷了蜷。

傅懷勉沒忍住,在她蜷起的腳趾上輕輕彈了一下,不疼,但有點癢。

男人磁性的嗓音染了笑意,給她穿上鞋的同時還問了一句:“除了你,你以為我還會給誰買鞋子?”

到嘴邊的一個名字,在脫口而出的瞬間,硬生生被黎薑咽回肚子裏。

沒必要把原本就尷尬的氣氛弄得更加劍拔弩張,倒顯得她拿得起放不下。

傅懷勉看著她,四目相對。

可最後,黎薑移開視線,隻低頭看著腳上的鞋。

原本因為錯過了訂貨時間,還有些遺憾的心情,在這一刻似乎並沒有那麽強烈了。

鞋子還是她喜歡的樣子,可過季了就是過季了。

“謝謝。”腳上的鞋正合適,黎薑活動了一下沒受傷的那隻腳腕,“多少錢,給你?”

她說著,從包裏摸出手機,“掃碼,微信還是支付寶?”

傅懷勉還蹲著,仰著頭看她,幽邃的眼眸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吞噬在漆黑的眼底。

黎薑眼見著他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甜甜。”

“別叫我甜甜。”黎薑打斷他,“你的甜梨,早在五年前被你親手殺死了。”

傅懷勉雙手撐在她身旁空著的座椅上,將她圈在懷裏。

幽邃的眼眸緊盯著她的臉,良久不曾移開。

“別跟傅北寒結婚。”傅懷勉終於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她可以裝傻什麽都不問,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但他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

黎薑輕哂,“為什麽?”

“他不愛你。”

“巧了,我也不愛他。”黎薑看著傅懷勉,眼神涼薄的讓他陌生。

“可我不嫁給他,嫁給誰?你?”

傅懷勉凝視著她,毫不遲疑的嗯了一聲,“可以。”

嫁給他,可以的。

原本,她就是他的小新娘。

隻不過因為中途出了點事,耽誤了五年罷了。

黎薑笑了,隻是笑的諷刺。

“可是怎麽辦呢,小叔?”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往他心窩子最柔軟的地方捅刀子,“我是你未來的侄兒媳婦兒啊!”

小叔。

她叫他小叔。

她小的時候,會說話開始,總是沒大沒小的叫他名字,他誘哄她叫他叔叔,她哪怕哭死都不肯。

現在卻張嘴就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報應。

傅懷勉聽著這個稱呼,差點沒忍住扭斷她白嫩的頸項。

不不不,不能掐死她。

他應該吻她。

堵住她胡說八道的嘴。

看著他一臉隱忍壓抑表情,黎薑心裏並不痛快。

黎薑自嘲的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們傅家的,所以這輩子一而再的被你們傅家的男人辜負。”

“不管我最後會不會嫁給傅北寒,我都希望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傅懷勉態度很堅決,“做不到。”

黎薑還是笑,隻是那笑容並不走心。

“你打算怎麽做呢?搶婚?”

傅懷勉薄唇輕抿,似是在考慮搶婚的可行性。

“別鬧了,傅懷勉,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五年前你在訂婚當天拋下我和別的女人遠走高飛,已經讓我成了笑話。五年後的今天,你隻會讓我更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