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 撲朔迷離

538 撲朔迷離

岩永汪接到堤三樹男的電話就惱了:“堤三君,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單獨與中國人談判,想獨吞占領衡陽這個功勞,我還沒跟你計較呢,你居然還問到我頭上來了。”

堤三樹男道:“岩永君,我與中國人談判,是得到了橫山司令官授權的,你有什麽意見?”

“我沒什麽意見,但你談了這麽久也沒有結果,讓我懷疑你的能力。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談判能力,不妨把事情交給別人來做吧。”岩永汪挖苦道。他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自己腦袋上已經被羅毅扣上了一個屎盆子,這一番話,在堤三樹男聽來,恰恰是坐實了他搶功勞的罪名。

岩永汪當然知道堤三樹男和國軍洽談投降的事情,對於堤三樹男得到這樣大的一個功勞,岩永汪一直都有些感覺不爽,但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他也不便於去搶。現在堤三樹男憑空說他在搶功勞,這實在是讓他覺得惱火,於是就忍不住出口譏諷了。此話一出,就注定了兩家扯皮將是扯不清楚的了。

其實這也不怪岩永汪,羅毅等人在定計的時候,已經反複分析過日軍各師團之間的矛盾了,現在布的這個局,非常符合戰場上的現實情況。羅毅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最終還是能夠搞清楚的,但中間扯上幾天的皮,也就足夠國軍調兵遣將,解衡陽之圍了。

“你認為自己的談判能力很強嗎?”堤三樹男反問道,“我們68師團不會幹出賣帝國利益的事情,每一項條款都要據理力爭,自然談得很艱難。而你們116師團又是送藥品,又是許下諾言,人家當然願意接受了。”

“送藥品?”岩永汪有點不明白,“堤三樹男,你把話給我說明白,我們給誰送藥品了?”

“昨天從你們陣地上開往衡陽城的三輛卡車,上麵滿載著帝國的寶貴藥品,你難道以為沒有人看見嗎?”

“我們陣地?”岩永汪這回真有些傻眼了,堤三樹男說得這樣確鑿,應當不會是瞎說吧。可是,居然有卡車通過自己的陣地向衡陽城裏送了藥品,自己的士兵難道都瞎眼了?

“堤三君,你說的這個情況,我沒有聽到過報告,我馬上去進行核實。”岩永汪心裏不踏實,語氣也就軟了下來。萬一真的是自己的士兵不留神放過了給衡陽增援的車隊,他可是要擔責任的。

堤三樹男打心底裏認定岩永汪是在對自己撒謊,聽到他服軟,便冷冷一笑,放下了電話。他心想,自己捏住了岩永汪的這一處痛腳,恐怕他也不敢再明目張膽接納林竣投降了吧?隻要岩永汪退出競爭,自己就可以給林竣施加壓力了,到時候,連原來答應給林竣的條件也要收回一些,誰讓你們待價而沽的?

岩永汪聽到對方先掛斷了電話,也憤憤地把電話聽筒扔回到座機上。他的參謀長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忍不住問道:“師團長,出什麽事情了?”

“堤三樹男這個小人”岩永汪罵道,“如果不是佐久間君被中國軍隊的炮彈擊中,負了重傷,哪裏輪得到他堤三樹男來當68師團的師團長。這家夥升了官也不知收斂,居然想騎到我的頭上來了。”

“師團長,要論和橫山司令官的關係,堤三樹男可是比不過你的,我們不用擔心他的威脅。”參謀長說道。

“可是他說的事情很蹊蹺,你馬上讓人去查一下,這兩天有沒有車輛經過我們的防區開往衡陽城。”

調查結果自然是很快就有了,一個叫村偉太郎的軍曹曾經在陣地上遇到過一支車隊,對方自稱是68師團的聯絡官,要到衡陽去執行任務。至於卡車上有沒有裝載藥品,村偉太郎表示完全沒有看清楚,卡車的檔板很高,站在車下,要想看清裏麵裝了什麽東西是很困難的。

“68師團的聯絡官,為什麽會從我們的防區通過?”岩永汪對參謀長問道。

“據村偉太郎說,那名聯絡官自稱自己走錯了路。”參謀長道。

“這些人不會是中國人假扮的吧?軍部不是已經通報過嗎,說曾經發生過幾起中國人冒充我軍行騙的事情。這一次,會不會又是這樣?”

“不會的,村偉太郎說了,帶隊的那名中佐絕對是日本人。”

“那就怪了,莫非此人真的是68師團的聯絡官?可是,堤三樹男已經在和中國人接觸了,他為什麽還要這樣節外生枝呢?”

“師團長,我猜測,這可能是堤三樹男的一個詭計。”參謀長分析道。

“你說說看。”

“我估計,堤三樹男和中國人的談判,可能進行得很不順利。中國人提出的要求太高,他不敢答應。同時,中國人要求他先提供藥品,而他也不敢提供,這樣中國人就不願意投降。堤三樹男怕擔上辦事不利的責任,所以就用這樣的詭計,把矛盾引到我們這邊來。現在這樣一搞,他既把藥品送給了中國人,換取了中國人的合作,同時還可以以我們提供了更好條件為由,向中國人作出更多的讓步。”

“既然是這樣,他又為什麽要打電話來質問呢?”

“這很簡單,用中國的古話說,就是惡人先告狀。回頭他把這件事情向橫山司令官一報告,然後讓橫山司令官定奪。如果司令官不同意對中國人作出更多的讓步,則責任是由我們來承擔的。如果司令官同意了,他可以與中國人簽訂協議,功勞是他的。”

“你說得有理,不行,這件事我必須馬上向司令官報告,否則一旦他搶先報告了,司令官先入為主,我就很難說清楚了。”岩永汪說道,他自覺問心無愧,堤三樹男對他的指責,完全是一派胡言,這個時候不申辯,難道還等著橫山勇找他的時候再申辯?

岩永汪和堤三樹男的報告同時遞到了日軍第11軍軍長橫山勇的麵前,兩個人在報告中互相指責對方搞陰謀,給對方扣上的帽子都是出賣帝國的利益。橫山勇看得頭暈腦脹,不知道誰對誰錯。不過,有一件事雙方都是說到了的,那就是有三輛卡車通過日軍的防線開進了衡陽城,為衡陽城送去了急需的藥品。

“巴嘎”橫山勇罵道,“誰允許車輛自由進出衡陽城的?車輛是從誰的防區通過的,誰就得承擔責任。”

“可是,車輛是通過岩永汪師團長的防區進入衡陽城的,然後再通過堤三樹男師團長的防區離開了衡陽城,如果要算責任,兩位師團長都有責任。”參謀在一旁提示道。

“去查,看看這三輛卡車是怎麽回事,到底是哪個部隊的。”橫山勇下令道,“還有,和中國人談判這件事是交給堤三樹男的,要讓他抓緊時間簽訂協議書,現在外圍的中國軍隊正在努力進攻,準備解衡陽之圍,再拖下去就麻煩了。”

“堤三師團長說了,他們已經和中國人談好了條件,但由於岩永師團長憑空答應了中國人更好的條件,所以中國人不願意和68師團談判了。還有,堤三師團長獲得的情報上說,中國軍隊的軍長林竣已經被116師團接出城去談判去了,現在衡陽城裏的中國軍隊都在等著林竣的命令,沒有命令,他們是不會投降的。”

“那就叫岩永汪放人,把林竣送回去。”

“岩永師團長說他從來也沒有派出過特使,更沒有接納過林竣,他說這完全是堤三師團長在栽贓。”

“這話也對,堤三樹男不是說那三輛卡車離開衡陽之後是從他的防區通過的嗎,如果車上有林竣,他的士兵難道沒有看見?”

“堤三師團長說了,那三輛卡車是先去了116師團的陣地,然後再轉向他的防區的。他懷疑林竣已經在那時候下了車,而卡車走68師團的防區通過,恰恰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橫山勇腦袋大了好幾圈,這一筆爛帳,倒是從何說起啊。

參謀建議道:“司令官,當下之計,隻能是派人去兩個師團調查一下,看看具體情況是什麽。我們現在都是根據他們報告上來的情況進行分析,難免會有些弄不清楚的地方。”

“調查,調查,現在哪還有時間去進行調查。”橫山勇道,“既然岩永汪不承認林竣在他那裏,那就讓堤三樹男給中國人施加壓力,要求他們立即投降,否則我們就不接受投降了,直接攻進城裏去。”

“司令官,如果能攻,咱們也就不和中國人談投降的事情了。”參謀說道,“現在的情況是,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衡陽城下,咱們軍已經傷亡近6萬人了,如果再攻城,傷亡肯定還會大量地增加。此前,我們可以利用中國軍隊絕望的心理,迫使他們投降。現在林竣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且所有的中國軍人都看到了他是被我軍帶走的。隻要林竣沒有回來,他們就不會相信皇軍接納他們投降的誠意。到時候,他們誓死守城,咱們可拖不起啊。”

“那依你說,應該怎麽辦?”

“依我的看法,還是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