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覺得似乎有人在跟前,心頭莫名警覺,猛地睜開眼。

卻不料正好撞上了某人微微失神的眸子,“你守在這裏做什麽?”

慕榕連忙翻身坐起,整個身子往後縮了縮,隨即抬起頭盯著慕簫,眼裏半是疑惑半是慌張。

聽見小丫頭嬌柔中帶著些許疑問的聲音,慕簫這才終於徹底回過神來,“我瞧你睡了都快半個時辰了,日頭也緩了些,尋思著喊你起來,照你的性子,總不會想在炕上待上整整半日吧?”

慕簫抬眸瞥了慕簫一眼,心頭隨即**起一絲漣漪,竟逼得他眼眸低垂,臉上也忽地湧過一絲熱意。

不過他到底年紀大些,性子也向來沉穩,所以轉瞬之間便將情緒收斂得妥妥帖帖。

慕榕愣是沒人瞧出半分端倪,反倒自顧自的又臉紅了一遭。

“哦,好,我知道了。”慕榕聞言低頭應聲,轉過頭著急忙慌的穿好鞋,從炕上下來一句話也沒多說,急匆匆的便往屋外走去。

慕簫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小丫頭又在默默的害羞,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腳下輕輕一抬,很快便跟了上去。

為了不讓慕榕羞澀難當,還故意放慢了腳步,跟她隔出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到了田裏,慕榕片刻也沒停歇,立刻掄起鋤頭,像先前那般挖著野草荊棘,專心致誌,一絲不苟。

可她不過是麵上瞧著鎮定而已,心頭依舊波瀾翻湧。

腦子裏更是翻來覆去的滿是某個人的影子,還有他們不經意間發生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觸碰。

慕簫見慕榕低埋著頭,專心致誌的對付腳下的野草和荊棘,擔心自個兒這時候過去,會攪得小丫頭心緒難寧,便刻意躲遠了些,縮在一個小角裏忙活。

兩人就這樣各自忙碌著,連頭也不怎麽抬,麵上瞧著波瀾不驚,可實際卻默默的留心著對方。

特別是慕榕,哪怕慕簫那邊有一絲異樣的響動,她都會忍不住立刻抬頭。

慕簫心知肚明,卻並不打算拆穿,隻是起了那麽一頂點小心思,隔一會兒便會故意拿鋤頭敲敲土裏的碎石,引得慕榕抬頭觀望。

不過雖說他存心想逗慕榕玩兒,幹活倒還算專心,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地忙活著,不知不覺間,日頭便落到了半山腰。

而慕榕漸漸平靜下來之後,也開始在心頭暗暗謀劃。

如今午時才過了不過兩三個時辰,離天黑還早,她可不想整整半日都泡在這片荒地裏。

於是便暗暗在心頭估算,尋思著每天刨兩三個時辰,刨上個十天八天的,能刨出來多少算多少,然後便開始漚肥料撒菜籽兒。

至於剩下的,來日方長,以後再慢慢刨就是。

“行了,停下吧,今兒就先鋤到這兒,然後咱們再鋤個十天八天,就把菜籽撒下去先種著,至於剩下的,就等到以後再慢慢忙活。”

打定主意以後,慕榕抬起頭去瞅了瞅還在埋頭苦幹的慕簫,衝著他喊了一聲,隨即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

慕簫也覺得弄個菜園子用不著這麽大塊地,也跟著點了點頭,“好,就照你說的辦。”

慕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說話微微有些氣喘,說著便抬腳衝慕榕抬走去。

慕榕瞅了一眼慕簫滿是汗跡的臉,不知怎麽地,視線忽然莫名其妙的開始下移,最終落在了他微微聳動的喉結上。

“走吧,我們回去吧。”

慕簫走到慕榕跟前停下,微微抬眸,聲音深沉中透著一絲溫柔。

“啊?那個……走……走吧,先把鋤頭和刀拿回去放著,再去山上挖些生薑,這會兒日頭不烈,天色也還沒暗。”

聽見慕簫的聲音,慕榕猛地回過神來,匆忙移開視線,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抬頭好還是低頭好,語氣有些慌亂。

話還沒說完,便扭頭大步流星地往家裏走去,生怕某人追上來似的。

“這小丫頭,怎麽動不動就臉紅啊?”

慕簫盯著慕榕漸行漸遠的背影,眉梢微挑,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跟上去。

慕簫才進院子,慕榕就已經背起背簍,拿起了鐮刀。

“我陪你一塊去吧,兩個人忙活總比一個人強。”慕簫見慕榕一臉閃躲,似乎想要避開自己,連忙走上前去攔住她,溫聲說道。

要知道這小丫頭每回上山去挖生薑都累得半死,從前他身上有傷幫不上忙,如今好不容易恢複,自然不忍心再看著她一個人受累。

“好吧,咱們走吧。”

慕榕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又彎腰從地上撿了一把鐮刀,遞給慕簫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往山上走去,趁著天色還不太晚,直奔生薑地。

兩個人加在一塊兒,速度自然快了不少,沒一會兒工夫慕榕跟前的大背簍裏就已經裝滿了新鮮的生薑塊兒。

“你手腳還真是麻利,早知道這樣就再帶個背簍了。”慕榕瞅了一眼跟前滿滿當當的背簍,叉著腰悠悠感歎道。

慕簫隻當她是在誇自己,也跟著淡淡一笑。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那邊找找看有沒有草新的草藥長出來,我前些日子采藥的時候特地留了根。”

慕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話還沒說完就拎著鐮刀往山邊走去。

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慕簫擔心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在這山野亂林裏會遇到危險,稍稍猶豫片刻,隨即將背簍扛在肩上,跟了上去。

慕榕蹲在山邊忙著挖草藥,見慕簫跟過來也沒空搭理,隻把割下來的草藥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

“別的材料都是用挖的,恨不得連根拔起,你倒好,隻割些葉子。”

慕簫見慕簫一刀刀割著草藥的葉子和莖,忍不住調侃似的說道。

“有些藥藥性在根上,自然得連根拔起,可這種藥多是以莖塊和葉子入藥,割下來就行,再說根留著還能長呢。”

慕榕繼續割著草藥,連頭也沒抬。

不一會兒,新長出來的草藥就給他盡數收割,用草葉子捆好,放進了背簍裏。

“天晚了,咱們走吧。”

收拾好草藥之後,慕榕起身望了慕簫一眼,淡淡的說道。

說著便準備背著背簍離開。

結果卻被慕簫一把按住,“還是我來吧,這東西太重,你背不動。”

慕簫一麵說著,一麵蹲下身將背簍扛在身上,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能不能帶我去你救我的地方瞧瞧?”慕簫皺著眉頭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叫住了慕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