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聽了林婉城的話,兩步走到周姨娘身前,一個巴掌就抽了上去:“好大的狗膽!莫不說你就是一個小小的姨娘,放眼整個大周朝,誰敢這個平白無故地抹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已經證實,她當夜與林小姐在儲玉苑喝茶談天,這趕車的也已經證明,沒想到你還是像一個瘋狗一樣不依不饒!你是要與我們蔣府為敵嗎?”

在場的人無不暗暗叫好:讓你信口雌黃,讓你憑白汙蔑人家的清白!

崔佟氏被月清的反應也嚇了一跳,她自忖擔不起與蔣府作對的帽子,回身也一巴掌抽在周姨娘臉上,恨恨罵道:“你這個死蹄子還嫌禍闖得不夠大嗎?還不快給蔣大小姐道歉!”

崔佟氏那一巴掌打的又狠又重,周姨娘被一巴掌打翻在地,發髻散亂,嘴角帶血,一臉的狼狽。但是她抬頭看著崔佟氏一臉寒冰,哪裏還敢放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在眾貴婦們鄙夷的目光中慢慢走上前,強忍住淚道:“婢妾失言,還請蔣大小姐見諒!”

月清冷冷一哼,轉身不再理她。

此時,就又有一個貴婦掩唇譏笑道:“剛剛我仿佛聽到有人要端茶倒水、磕頭賠罪的呀?”

周姨娘恨恨抬起眼,麵對著眾人的嘲笑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她轉頭去看崔佟氏。崔佟氏麵上很是難看,她當著許多貴婦,實在也無話可說,隻好冷臉喝道:“還不去!”

周姨娘深深吸一口氣,轉身倒了一杯涼茶,慢慢在林婉城身前跪下,一字一字道:“是我誣陷了林小姐,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林婉城慢慢從座椅上站起來,看也不看她,冷著臉道:“還是希望姨娘以後莫要輕易做這種小人了!我們走!”林婉城一甩帕子,當先走出去,安蘭、絲竹快步跟上,主仆三人“咚咚咚”下樓去了。

林婉城從“紫玉閣”怒氣衝衝走出來,上了馬車,車簾子剛一放下,安蘭、絲竹兩個就都捂著嘴笑出聲來。

絲竹豎起大拇指道:“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周姨娘的那張臉都要氣的變形了,偏偏還讓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安蘭也笑道:“對啊,還有崔老夫人,恐怕鼻子都要氣歪了!小姐這一仗打的真是漂亮!這麽一來,不僅平息了流言,也算是揚眉吐氣,在那起子小人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林婉城也道:“今日也算給她們一些教訓,不然,還真以為我是泥捏的,誰都能來踩兩腳!”

主仆三人正圍坐著說笑,馬車卻慢慢停了下來。絲竹不由詫異地衝外麵道:“七兒,怎麽停下了?”

話音剛落,就見車簾子被掀起來,崔叔明一閃身就上了車。

林婉城趕忙將車簾子掀開一個小角往外看,眼見馬車停在一個比較偏僻的胡同才稍稍安心。她一轉頭,對著崔叔明急道:“這是在大街上,你怎麽就……就敢上我的馬車?你是嫌我的名聲不夠臭嗎?”

崔叔明安慰她道:“我專門讓七兒將馬車停在這胡同裏才上來的,放心,不會有人看到的!”

崔叔明一上車,安蘭、絲竹不由就顯得極為尷尬,兩人對視一眼,知趣地垂下頭。

卻見崔叔明對她們道:“你們兩個自從回了京城,隻怕還沒有好好逛過吧?”

安蘭、絲竹不知崔叔明是什麽意思,又對視一眼,諾諾地答應了。

崔叔明從腰間解下一個錦緞繡翠竹的錢袋遞出來:“餘慶駕著馬車等在街口,你們兩個跟他隨意逛逛去吧,想買什麽買什麽。”

兩個丫鬟就紛紛抬起眼來看林婉城,等她示下。

崔叔明眼睛一眯,語氣也冷下去:“怎麽,我說話不好使了嗎?”

兩個丫鬟嚇得趕忙垂頭。說來也怪,崔叔明雖然平常總是一張冰塊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是安蘭、絲竹時時跟在林婉城身邊,也見慣了他對自家小姐耍寶、玩笑,按理說不應該再被他的冷臉嚇退。可是每次隻要崔叔明一眯眼,兩個丫鬟就不自覺的害怕。也許,這就是一種天生的威懾力吧。

兩個丫鬟聽崔叔明語氣不善,趕忙垂頭答應下來,兩人一屈膝,就趕忙掀簾子退出去。

林婉城見她們兩個如此沒出息,被崔叔明一句話就嚇退,不由鼓著嘴氣道:“你看看你多威風,你一來,我的丫鬟都不敢聽我的話了!”

崔叔明立刻嘻嘻一笑,一把抓住林婉城的手:“我哪有你威風?剛剛在紫玉閣,婉婉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林婉城一驚:“你都看到了?”

崔叔明點點頭道:“一絲不差!我剛剛在雅間裏躲著,本來還想婉婉若是撐不住,我就衝過去救駕,一人打一頓,把她們丟出去的。沒想到我的婉婉完全不用我幫忙!”

林婉城垂下頭,咬著唇慢慢道:“我……我會不會太淩厲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可怕?

崔叔明一皺眉,伸手將她下巴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的婉婉怎麽會可怕?小時候總覺得,你聰明歸聰明,但是太善良。現在來看,我原來是走了眼,我的婉婉善良卻不懦弱,外表沉靜,內心剛強。這樣的婉婉,我極喜歡!”

崔叔明一邊說,一邊就抓起林婉城的一隻手,慢慢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上去。

崔叔明的吻很輕,但是卻讓林婉城覺得火辣辣的,她趕忙把手抽回來,臉紅的像蘋果,小聲道:“你慣會油嘴滑舌哄女孩子開心。”

崔叔明一笑:“我隻在婉婉麵前油嘴滑舌,也隻會哄婉婉開心!”

……

林婉城主仆從“紫玉閣”拂袖而去,貴婦們見再沒有熱鬧可瞧,就紛紛散去。

崔佟氏本來是心情大好地來買首飾,這下子也興致全無,怒氣衝衝就回了榮華堂。

回到侯府,崔佟氏想起“紫玉閣”的事,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麽也咽不下去。周姨娘自知打了崔佟氏的臉,瑟瑟立在角落裏,一聲也不敢吭。

含真諾諾端過來一杯茶,崔佟氏憤憤接在手裏,一抬眼,又看見周姨娘瑟縮的模樣,隻覺得剛剛平抑的怒火“噌”一下又騰起來。她一抬手就把杯子扔出去,“砰”一聲就在周姨娘腳下炸開了花。周姨娘嚇得花容失色,咬著唇跪倒,連頭也不敢抬。

崔佟氏指著她惡狠狠道:“廢物!沒用的廢物!當時你是怎麽跟我說的?隻要把這流言傳出去,林婉城那個賤人就不能在京城立足,現在呢?讓人家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不光是你,咱們整個侯府的臉麵都被丟盡了!”崔佟氏罵的興起,隨手又抄起含真手裏的紅漆托盤砸過去。

周姨娘被紅漆托盤砸在頭上,隻覺得腦門上火辣辣的疼,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跪伏在地,渾身發抖。

佟芷柔趕忙走上去給崔佟氏揉著胸口:“母親,您息怒。為了那個賤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這件事,說起來周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她本來想讓那個賤人壞了名聲,讓侯爺看清她的真麵目的!不曾想,那賤人竟如此奸滑。也不能完全責怪周姨娘!”

崔佟氏餘怒未歇,指著周姨娘道:“不怪她?自己沒本事,偏要起這等幺蛾子!結果讓我也跟著丟臉,不怪她怪誰?”崔佟氏又順手拿起案幾上的一個青瓷花瓶扔出去,吼道:“還不滾?在這裏礙我的眼!快滾!”

周姨娘趕忙答應一聲,強撐著站了兩次也沒有站起來,倚翠趕忙上前將她扶住。

周姨娘在倚翠的幫助下慢慢站起來,咬著牙狠狠瞪一眼崔佟氏身邊一臉溫婉的佟芷柔:都是這個賤人!是她派人將林婉城被綁的事透漏給自己,還攛掇自己將流言放出去,可恨自己一時大意,才做了她手裏的刀!到如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場,她卻一身清爽,這個賤人當真是笑裏藏刀,比蛇蠍還要可怕!

周姨娘暗自罵的痛快,佟芷柔卻半分也沒有察覺。她現在想的隻有一件事:小路為何臨時反口?蔣傑又為何會站在林婉城那邊?還有蔣傑的病和那四個起了紅疹的人究竟有什麽關係?這件事絕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還需要仔細查證,慢慢籌謀!

定遠侯府這裏愁雲慘淡,蔣府的儲玉閣也是陰雲罩頂。

蔣傑聽月清將“紫玉閣”的事說一遍,聽說林婉城揚眉吐氣,不但平息了謠言,還借自己的手惡整了周姨娘,就氣的幾乎斷氣。

反觀自己,一身紅疹,連門都出不了,何其悲慘?更可氣的是自己這一身紅疹竟然是拜林婉城所賜,是她暗地下毒!

剛剛,她得知了自己的紅疹有可能是中毒所致,就派了丫鬟又去請馬太醫。可是,馬國昌那個無用的老匹夫竟然連中的什麽毒也說不出來,就隻會用一些清熱解毒的破藥來搪塞她,對自己的病情竟然半點幫助也沒有!蔣傑不由一屁股蹲坐在軟墊上,心急如焚:自己究竟該怎麽辦?怎麽才能擺脫這一身頑疾,才能得到崔叔明的青眼?

蔣傑在府裏又調養了兩日,紅疹依然沒有平緩的跡象,就在她幾近崩潰的時候,角門上的一個丫鬟匆匆進了儲玉苑稟報說:“有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