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明卻冷冷一笑:“候本天,你將這麽大一頂罪名扣在本侯頭上,不過就是奸情敗露,想殺人滅口罷了,幹什麽說的這麽義正言辭?這些大義凜然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不覺得讓人作嘔嗎?”
候本天一雙小眼看著崔叔明,過了一會,忽然笑起來:“崔叔明,你果然聰明!待本官殺了你,就自會上報朝廷:向陽縣有賊子闖入,屠戮百姓。知縣公子率衙役圍剿,也不幸身受重傷。你說,我的奏章怎麽樣?”
崔叔明輕蔑道:“口氣倒是不小,隻是……殺了我之後再打算其他也不遲!”
候本天楊天笑道:“我知道崔侯爺是名震八方的大將軍,武功高強,但是你能以一當百嗎?今日定要你真氣耗盡,力竭而死!”候本天一揮手,示意手下一擁而上。
可是他們父子帶來的人馬卻都震懾與崔叔明的威名,一個個麵麵相覷,不敢妄動。
候本天一把抓住身邊一個衙役的衣領拉上前來,憤憤道:“你們給老子上!給老子殺了他,聽不到嗎?”
那衙役哆哆嗦嗦道:“老爺,他……他是侯爺啊!”
候本天一耳光打在他臉上,咬牙道:“侯爺又怎麽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死!”他往前一步,指著猶豫不決的衙役們朗聲道:“你們可別忘了,放火的事在場的人人有份!如果讓他脫逃,咱們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放火燒村雖然是候本天下的命令,但是他害怕手底下這些衙役總有一天會將這事抖出去。所以,動手之前,他命令所有衙役全部參與,大家拴在一條繩子上,有了顧忌,才不怕在外麵滿嘴亂說。
衙役們很快就被候本天煽動起來,權衡利弊,雖然懼怕這定遠侯爺,但是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什麽也顧不得了。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候本天對衙役們反應十分滿意,他一指崔叔明,高喊道:“這賊子強闖本縣,殺人越貨,來人啊!”
衙役們聲震九天:“有!”
候本天道:“給本縣拿下,死活不論!”衙役們答應一聲,舉著兵刃就衝了上去!
崔叔明冷冷一笑,半點慌亂也沒有,他負劍在手,衝入人群,左劈右砍,直打了小半個時辰,衙役死了十幾個,崔叔明身上連一個血腥子都沒有。
林婉城死死抓著帕子,皺眉看著,她心裏不停祈禱:叔明,你千萬小心!
眼見得衙役越來越少,候本天一方落了下乘。候本天忽然一使眼色,他身前一個一身皂袍的青年暗暗點頭。隻見他趁人不備暗暗退在候本天父子身後,“咻”的一聲,一隻羽箭就朝崔叔明麵門飛來。
林婉城嚇得心裏一跳,趕忙往前跑了兩步,高聲道:“小心!”
崔叔明卻渾不在意,抬腳踩住身側的一名衙役,身子往上一竄,飛出兩米多高。那羽箭帶著呼呼風聲“噗”一聲插在一名衙役肩上。那衙役應聲倒地,傷口流出的血都是紫黑色。
林婉城渾身一震:“叔明,箭上有毒!是見血封喉!千萬小心!”
那射箭之人躲在候本天身後暗暗心驚:這“醫仙”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隻看了一眼,就認得出我這羽箭上塗的是見血封喉。拉開弓,正要射第二箭,卻見候本天一擺手,捂著嘴回頭低聲道:“射那個女的!”
射箭之人心領神會。搭上羽箭,拉弓如滿月,“咻”的一聲,又是一箭射出來。
崔叔明在看到候本天回頭時,就知道他倆有什麽陰謀,所以一直小心提防。待第二支羽箭射出,竟是直奔林婉城而去,他心下一急,一番手腕,軟劍就將身旁一名衙役的手腕割傷,衙役手中的長刀順勢掉落。崔叔明抬腳踢在刀柄上,那把鋼刀順勢就飛了出去。
林婉城正在一旁觀戰,不期卻成為候本天暗害的目標,她身子往前一撲,就趴倒在地,隻聽頭頂“當”的一聲響,兩節羽箭和一柄鋼刀就落在身前。
林婉城雖然死裏逃生,但是崔叔明卻落到被動局麵,他隻顧緊張林婉城會不會受傷,不期身側被一劍肖過來,他一扭身,堪堪避過,第二把劍卻緊跟而來,隻聽“撕拉”一聲,他背上的衣服被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立時將衣服染紅。
崔叔明背上受傷,連半刻停頓也沒有,回身就是一劍,那偷襲的衙役被一劍割斷喉管,鮮血如泉水一般噴出來,崔叔明又飛身在他手腕上狠狠踢一腳,他手中的劍就立時飛向候本天父子。
候本天趕忙趴下躲避,候環海卻慫包了一些,他看著閃著寒光的劍鋒,嚇得幾欲失禁,竟然連躲避也忘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可是那劍卻從他肩頭越過,隻聽到身後“噗”一聲輕響,候環海覺得脖子上溫熱,他這才從驚恐中回神,避如蛇蠍一樣甩著手往一旁跳開,定睛一看,站在他們背後射箭的那個人已經被一劍穿胸,氣絕當場!
候氏父子驚魂未定,崔叔明卻已經“刷刷刷”又殺三人,眼見大勢難回,候本天不由咬牙暗恨。他一把抓起呆若木雞的兒子,低聲怒道:“快走!”
候環海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隨父親上了馬。父子二人生怕驚動戰圈中的崔叔明,落得個射箭人的下場,連馬鞭也不敢甩,一拉馬鬃,馬兒就跑了出去。
林婉城早已經瞧見這父子的動靜,隻是這對父子雖然惡貫滿盈,不能放過,但是崔叔明正鬥得難舍難分,稍不留神,就會有性命之憂。林婉城不願崔叔明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她對兩父子的逃跑選擇視而不見。
隻是,候本天父子剛跑出兩百米遠,就見到一隊車馬打著大旗迎麵而來。候環海定睛一看,朝候本天哭道:“爹,那旗上寫的是什麽字?是不是崔字?”
候本天也一看清那旌旗之上紅底黑字正是崔叔明的部署,心裏一涼,馬鞭脫手掉在地上:一切都完了!
候本天所料不錯,迎麵而來的馬隊正是餘慶率領來與崔叔明接應。他們遠遠看到想要逃竄的候氏父子,不由分說,就將他們綁了。
餘慶帶人幫崔叔明收拾了殘局,料理了衙役的餘孽,林婉城就不管不顧地跑上前。
在離崔叔明三步遠的時候,林婉城不小心踩到裙角,身子往前一撲,順勢就要栽倒下去。林婉城認命地閉上眼,心裏暗罵:真是丟人啊!
可是林婉城卻並沒有感覺到落地的疼痛感,她一睜眼,崔叔明正將她抱住,一雙眼睛笑的如十分燦爛:“婉婉,不要急,我不會跑的!”
林婉城麵上一紅,趕忙甩開他的手站起來:“什麽時候了,還這樣不正經?快轉過身,我看看你的傷口!”
崔叔明聽話地轉過身去,林婉城一看,心疼的幾乎要哭出聲來:那傷口雖然不深,但是有兩尺來長,白肉外翻,鮮血涓涓不止。
林婉城抖著手想去摸他的傷口,卻又怕他疼,隻好顫著嗓子問:“疼嗎?”
崔叔明似乎感覺到她要哭出來,趕忙轉過身,捧起她的臉,認真道:“我惹你傷心了?都是我不好!”
林婉城見他背上受了那樣重的傷,卻隻是關心自己是不是傷心,心裏就越發難受,她強忍著不讓自己掉下眼淚:“你快坐下。餘慶,快去找些紗布來!”
林婉城一邊吩咐餘慶,一邊就從懷裏拿出一個小藥瓶:“你忍著點,可能有點疼!”
崔叔明淡笑道:“婉婉給我上藥,怎麽會疼呢?”
林婉城嘴上就笑罵:“油嘴滑舌!”林婉城給崔叔明細心上藥,餘慶就將紗布找來,林婉城給簡單幫他包紮一下。崔叔明就對餘慶道:“你帶一隊人馬去平息縣,將平息的縣令也一並抓了,我在鄰祁縣縣衙等你複命!”
餘慶答應一聲,招手換來一隊人馬,鞭子一甩,絕塵而去了。
崔叔明就回身對林婉城道:“婉婉,對不起,今天可能去不成大佛寺了!”
林婉城佯怒道:“你本來也沒打算帶我去!”
崔叔明嘿嘿一笑:“你放心,等事情了解了,我就帶著你去。依舊是咱們兩個——”他又往林婉城身上一湊,低聲道:“依舊是騎一匹馬,好不好?”
林婉城想起來時崔叔明教自己騎馬的事情來,臉上不由一紅,笑罵道:“你想得美,誰跟你騎一匹馬!”
崔叔明還要再與林婉城說,不想他的一個部下就走上前拱手請示:“將軍,候氏父子已經拿下了,咱們是否啟程?”
崔叔明恨恨看他一眼,直讓那部下脖子處一涼,卻聽崔叔明恨恨道:“走吧!”
崔叔明一聲令下,大隊人馬就從此開拔,浩浩****沿著官道往回走去。大約走了幾裏路,忽見路邊有一堆廢墟,那堆廢墟顯然餘煙未盡,有些燒焦的木炭上還滋滋冒著白煙。
許多百姓正圍在廢墟前指指點點,看到崔叔明領隊過來,就紛紛退在一旁。
崔叔明打馬上前,立時就有小兵過來給他牽馬,他翻身下了馬,又將林婉城也從馬上扶下來,就帶著幾個人穩步朝廢墟裏走過去。
崔叔明走到一口水缸麵前,一揮手,朝身後道:“把水缸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