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月抓緊了她就要鬆開自己的手,又抬頭衝她一笑,道:“這有什麽的,我還愁著找不到人說呢,姐姐你就出現了,你說這是不是咱倆的緣分呐?”
“嗯!能遇見這麽可愛的你真是我的福氣!”林夏婉抿了抿嘴,連眼眶都隱隱有些泛紅。
“那、既然你不嫌棄我,不如咱倆結拜吧姐姐,你不會反對吧?”嵐月麵上一派祈求之色,狡黠的水眸中卻閃過一絲不為人察的算計。
“這、好,我當然願意了!”
在林夏婉心底,結拜儀式隻不過是個形式而已,可看著一旁神情激動的嵐月,她倒也不由得認真對待的起來,兩人雙雙跪拜在地,嵐月便開始放聲宣誓著諾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說到一半,感受到衣袖被扯動,嵐月疑惑地扭過了頭去:“姐姐怎麽了?”
林夏婉收回了手,訕訕一笑道:“我總是中毒,也沒能力保護自己,就不要起這種誓了吧……”
“那有什麽的,妹妹會保護你!你中毒了妹妹給你解嘛,這次不算啊,我們重來。”嵐月轉過頭,又更高亢的宣誓了一遍諾言。
心底什麽柔軟的地方被觸動,林夏婉忍不住莞爾一笑,也學著嵐月的話複述了一遍誓言,聲音不大,卻字字擲地有聲。
嵐月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身後的丫鬟那接過了酒壇子,又倒了一小杯遞到了林夏婉手中,見她有些猶豫,又補充道:“姐姐喝了這杯酒吧,這是洛祁釀的桃花釀,酒性不大,對傷口無礙的。”
林夏婉擔心的倒不是傷口,前世的她有著先天性的心髒病,可謂是滴酒不沾的,這世唯一一次喝酒還是在宮宴之上不經意的飲下了,那辛辣刺激的口感仿佛還留在喉間,可看著嵐月那飽含期盼的眼神,她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一口飲了下去。
那淡粉色的酒水已入了肚,卻在她口齒之間留下桃花的淡淡婉香,口感微甜,也沒有半點酒氣,倒有些像是果汁飲料。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林夏婉不由得讚歎道:“好好喝啊!”
嵐月莞爾一笑,又為她添了一杯:“是吧,祁釀酒的本領可是一絕的,可惜他是個小氣鬼,根本不許我多喝,還給我私藏起來了……但是這完全不要緊!他會藏在哪裏我都用腳想都知道,我自己去偷來喝也是一樣的,嘿嘿。”
兩人一杯接連一杯的飲著,嵐月覺得不過癮,幹脆直接開了一壇獨自痛飲著。即使是好酒,也經不起多喝,兩人的酒勁兒才堪堪上來,大腦都開始不再聽林夏婉的使喚了,一片暈眩中轉頭看向了嵐月那酡紅的臉頰,眼眶不禁變得有些濕潤。
“我、我從小便想著……能有個弟弟妹妹的多好?一、一個月前,我認識了一個姑娘,她和你、你一樣,可愛的不~得了,我和她沒、沒有結拜,但在我心裏,她早都已是我的妹妹了……隻是我沒想到,這次我回府,她竟然,竟然已經不在了……”她轉跪為坐,孩子般的環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嵐月微微一愣,旋即放下了酒壇子,從懷中取了一方綢帕遞了給她:“姐姐,想哭便哭出來吧……憋著啊,對肝不好,對腎啊心脈啊也不好……”
林夏婉費了好大勁兒才接過那方手帕,又抬頭衝她破涕一笑:“我、我沒事,謝謝、謝月兒……”
“咱倆是姐妹了!你跟我這麽客氣……嗝,幹啥。”
“好!那我可再、再也不跟你說謝謝了……”
“我、我還巴不得呢!”
“月兒你,你哭了……”
“亂講……我才沒哭嘞,我這可不是哭,我為了身體好才,才排的水,你不懂醫,你不懂--”
“哈哈哈,還說沒哭……你的鼻涕泡沫都揩在我衣服上了……”
“啊!就揩就揩--”
不知不覺間兩人竟已開始胡言亂語,還抱作了一團痛哭出聲,一旁丫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隻聽得兩人的哀嚎聲越來越大,眼看場麵已經控製不住,她連忙去請那還在小寐的洛祁,後者不情不願的起身隨她去,在看到喝的爛醉如泥癱躺在青石地上的兩人卻是一呆。
洛祁上前沒好氣的踢了嵐月一腳,卻也是收足了力道,被踢的人隻是不爽的嚶嚀一聲,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無奈地扯開了黏在一起的兩人,洛祁拍了拍她酡紅一片的臉頰:“你這丫頭這是在作甚呢?”
得不到回應,洛祁輕歎一口氣,將她一把抱起,向著不遠處的木屋走去。
“真、好啊,又做夢了……”嵐月舉起手,輕輕撫上了洛祁的臉龐。
懷中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感受到她的一汪水眸正在凝視著自己,洛祁的身子倏地一僵,不敢再去看懷中的她,隻硬著頭皮將嵐月放在了木屋中的大**,再一看她,雙眼緊閉,鼻端打著不響的鼾聲,全無半點先前婉醒的模樣,顯然已是進入了周公的夢鄉。
洛祁深歎了一口氣,堪堪抽回了自己的手,又腳步輕巧的退出了這座木屋,至始至終都未曾瞧見自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淚珠。
回到了竹屋前,洛祁凝視著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的女子的麵龐,黑眸中快速劃過一絲難掩的悲慟。半晌,他收回了目光,在後方腳步聲即將到達前吹響了暗哨,轉過身看著那有一瞬怔住的人,誇張的揚起了嘴角。
醉了的感覺是怎樣的,林夏婉總算是嚐到了,等她從昏沉中醒轉過來,屋內都已經燃上了蠟燭,摸上了還處於眩暈中的腦殼,緩緩坐起了身子。
聽見響動的嵐月轉過了頭,“姐姐,你總算醒啦,我還想著你要是睡到了明天就該餓壞了呢,”說著便拿著糕點撲到了床邊:“來,吃塊綠豆糕吧。”
林夏婉誇張地一口吞掉了她舉著的綠豆糕,捂著腮幫子道:“靴靴妹妹,真好次。”
在昏黃的燭光下,林夏婉被糕點塞滿而鼓起的雙頰分外可愛,含糊不婉的話語逗得嵐月笑的前仰後合,看著她與嵐晴有五分相似的臉龐,回想起以前的時光,嵐月不由得眼神一暗。
察覺到她的失神,林夏婉慌忙咽下了糕點,“妹妹怎麽了?”
嵐月搖了搖頭,緩緩道:“我隻是覺得,姐姐長得很像一個人罷了。”
忽然記起了前世看到的一句笑話,林夏婉腦門一熱,想也不想就道:“是嗎、這,有句話說的好,美人都是相似的,哈哈哈……”
本以為嵐月會拍手叫好的,可嵐月不僅沒有說話,還用一雙水眸深深地凝視著她,那裏麵透著說不盡的悲涼,就仿佛是在透過她看著別人。
“呃……不好笑嗎……”林夏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自己可真是的,嘴笨為什麽還要講笑話啊……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林夏婉被她看的心裏直發毛,過了半晌,嵐月才恢複了原來開朗的神態,哈哈大笑道:“好好笑呀,哈哈哈……時辰不早了,姐姐一會用了晚膳便早點睡吧。”說罷,她草草起身,徑直走出了竹屋。
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林夏婉壓下了心頭的疑惑不解,坐到桌邊用完了晚膳,又躺回了**輕撫著有些撐著了的腹部,在糾纏著的萬千思緒中沉沉入睡。
第二日婉晨,她便背上了來時的行囊,在丫鬟們的指引下前往竹林中尋了好一通,才叫她找到了那抹淡粉色的身影。那身影正揮舞著手中之劍,時不時輕輕躍起,帶動衣袂蹁躚,羸弱的身形卻在行雲流水間透出鋒利無比的寒芒。
沒想到嵐月年紀輕輕的,不僅精通醫術還會武功啊……
這讓算是活了兩世的林夏婉頓時有些無地自容,隻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在舞劍的嵐月,連要尋到她幹什麽的都忘了。
注意到身後的異動,嵐月猛地轉身:“誰!?”話音未落,手中之劍已投擲而出,待她看婉了傻站在遠處那人的臉龐,連忙上前撲倒了還傻愣著的那人。
林夏婉隻瞧見了遠處嵐月的身形一頓,似是有什麽物體帶著一聲嘯響朝自己飛馳而來,駭然睜大了眼珠子,心中也在不斷提示著自己要趕緊跑,腿卻仿佛紮了根似的不聽自己使喚,直到她已被比那呼嘯聲更迅速的物體撲倒,也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失去光彩的瞳孔仿佛與記憶中的某些事物吻合,嵐月呼吸一滯,旋即使勁地搖晃起了她的身子:“姐姐?!”
一年前的姐姐也是這樣……躺在她的懷中……
抹去模糊了視線的水,嵐月一把掐住她的人中,那裏的刺痛讓懷中之人猛地吸了一口氣。
林夏婉盡量平複著自己將要跳出胸膛的心髒,待看婉了嵐月的麵孔,才呢喃道:“我還活著嗎……”
嵐月先是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顫抖著道:“對不起姐姐,月兒再也不會這樣了……”扶著林夏婉坐了起來,在看到她身上的行囊卻愣了一愣,“姐姐這是……要走嗎?為什麽要走呀!?是月兒待你不好嗎?”
見她急的似是要哭了出來,林夏婉強撐著搖了搖頭,忙道:“沒有啊,你對我這麽好,還兩次救了我的命……你別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