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婉站在一側,她從前對於賢妃並無太多好感,可是現在看來,十六公主的性子還是隨了賢妃的,她是大家閨秀,雖受寵嬌慣了些,可骨子裏還是明白大是大非的。
“母妃,兒子已經無退路了!”
晉王隻有這一句,是在逼賢妃選擇丈夫還是孩子,而賢妃也甚是糾結,可是她從踏出瓊宛殿開始就明白了,“隻要我在,你就休想害了你父皇!”
她,今日選擇護住的,是她的丈夫,是臨蘇賢明的君主。
“皇上,臣妾懇求皇上饒過懷兒這一次吧,他隻是迷了心智,想著做一番事業,對皇上絕對無加害之心。”賢妃哭訴著,“臣妾伺候皇上這麽些年,臣妾願意剃發出家為皇上未臨蘇祈福,來換取懷兒一命,求皇上成全。”
對於賢妃,此時兒子的性命最為重要。林夏婉在一側聽得也有些動容,可是身後的晉王卻突然狂笑不止,“母妃,你為何要求他,我算是明白了,這一切不過是他設下的圈套。”
“你倒還算不蠢,這皇宮你不覺得自己進來的太簡單了些嗎?朕想你的人現在應該都被控製了,而你在城外調動的軍隊,朕昨日已經讓林夏婉這丫頭偷偷告訴老七,他應該已經調派北陵軍一舉鎮壓了,你母妃說你被迷失了心智,這話朕不讚同,朕的確是設計騙了你,可是若你沒有這番狼子野心,也不會上當。”
晉王看著皇帝,臉上沒有被看穿的窘迫,反而多了一絲絲憤怒,“父皇,太子死了,你卻也沒有一刻想過要立我為儲君對吧?”
皇帝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晉王冷笑著:“母妃,你莫要求他了,這些年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他對我們何時有過夫妻之情父子之義……他不過是要找個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為他人謀算!”
“晉王殿下,”林夏婉終是聽不下去了,她轉身對著晉王吼道:“晉王殿下口口聲聲說皇上心中對你沒有父子之情,可你合成將皇上當作父親,哪有兒子會謀算著父親的位子,哪有兒子會殘害父親的子嗣,你為好好為人子,讓皇上如何如一個父親般疼愛你!”
晉王因為林夏婉的話心中怒火中燒,猛地揚手就是一個巴掌落在林夏婉的臉上,他怒吼道:“這裏哪裏輪到你插嘴教訓的份!”
“你這孽障!她為何沒有教訓你的資格,若不是你貪戀皇權,與太子兩人聯手,她為何要曆經父母雙亡,流落坊間的苦楚,她那一句話教訓得有錯。朕遠在親征,你身為朕最年長的子嗣,朕才讓你留守在京都協助太子,希望國家為難之時,皇家逆境中你們兄弟能夠擯棄前嫌同心共氣,可是你們呢!”
晉王被皇帝這高聲一喝,有些嚇住了,他沒有想到皇上都知道,對於當年他們的所作所為都知道了,他的嘴唇在顫抖卻也說不出話來。
“朕的心中,你與太子都是朕的兒子,朕都是希望你們能為朕分憂解難,可是你們實在是讓朕太失望了,你們的眼中如果連老七都容不下,那日後你們能容得下什麽?朕如何放心把這臨蘇江山交到你們手中!”
賢妃的連也有些抽搐了,當年那件事,是她這麽多些年誦經念佛也難以忘記的噩夢,晉王喃喃自語道:“父皇既然都知道,既然早知道,為何當年不處置了我們……”
“朕不敢,真不知道你們對自己的弟弟是如此,為了皇位會如何對待我這個父親!”皇帝說著有些激動,身子都有些顫抖了,“你們的身後有顧家有董家,而當時的臨蘇剛剛經曆過一場大難,所以朕隻能放任老七裝瘋賣傻,朕隻能委屈了陳家,朕若是再繼續縱容你們,如何對得起那些為朕冤死了的人!”
晉王看著皇帝,他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戾氣,可是還是有著不甘心,“我隻是想讓父皇認可我,我隻是想讓天下人知道,我身為長子並非無能才沒成為太子……”
賢妃看著自己的丈夫,在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的錯都在我,在我啊,是我忘記告訴懷兒他的父皇曾經日日下了早朝都會來看他的,是我讓他的心中隻有了攀比,是我,錯的都是我……”
晉王看著母妃,他此時的心裏也是五味陳雜,“母妃,不是你的錯,是兒子不爭氣……”
賢妃站起了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她對著皇上鄭重一拜,“臣妾侍奉皇上數十載,自知過甚於功,已經不敢再多有要求,隻求皇上念在少年時便相伴的份上,饒了我懷兒一命,臣妾願意以死謝罪。”
誰都沒能拉的住,眼見著賢妃縱身一躍,將頭裝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她的血便滿臉都是了,晉王驚呼:“母妃!”撲過去接著賢妃慢慢墜下的身子,賢妃依然沒有了呼吸。
林夏婉看見皇上眼見有些濕潤,“朕,敢說自己無愧與祖宗無愧與臨蘇百姓,可是於妻兒,朕自知自己才是那個有罪之人。”
晉王看著皇帝,他大吼了一聲,滿臉的都是淚,卻有狂笑不止,“我要當皇帝了,我要當皇帝了……”他抱著賢妃的屍身,又開始哭了,“母妃,兒臣昨個又被父皇誇讚了,父皇誇我的字比太子的寫得好,好……”
林夏婉看著晉王,儼然一副已經瘋了的模樣。
皇帝猛地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林夏婉上前一步,扶過皇上,“皇上,保重龍體。”
“不用保重了,朕讓年籌給朕服用的回春丸,怕是也撐不了多久,”皇上對著林夏婉淺淺一笑,“丫頭,朕知道,你沒有錯,這一切都是我們欠了你的,但是朕最後還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皇上請說。”
皇上歎了一口氣,“就算晉王瘋了,但是餘孽還是未婉淨,我希望你就算另有打算,也等到老七安穩了朝局再說好嗎?”
林夏婉看著他,這一個請求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帝猛地咳嗽,林夏婉手一緊,“好的,我答應你,陛下。”
林夏婉的話沒有激起晉王的一絲絲良知,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拋棄天下人,“你現在該關心的是你自己這條命,隻要我手一稍稍動歪了方向,那麽我想你的命也就這麽結束了吧?”
晉王這麽說著,臉上還有陰險的笑,此時的皇帝已經沒有太多力氣了,他對著晉王,氣得身子都發抖,隻能無奈說道:“朕就是對你存了一絲不忍,若是像對待太子一樣,也就不會遺留下你這禍害了。”
“父皇,我已經知道,你服用的是回春丸,看你如今這樣子,如何能撐到老七來,你最好讓那些人乖乖放了我的人,不然我便殺了這妮子,介時,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一介庶子憑什麽執掌這天下。”
晉王說著有些激動,那刀子已經在林夏婉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而此時的皇帝竟真的為了林夏婉的安危,摸索了身上的一塊令牌,顫顫地遞給晉王,“隻要你有這塊令牌,他們會放了你的人,你可順利出京。”
林夏婉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皇上,不該……”
皇帝看著林夏婉,“孩子,朕虧欠你的,終是還不婉的,朕答應過你父親,無論如何都要保你性命無憂……”
晉王卻再聽不得皇帝再多言下去了,他心中明白,自己再耽擱下去就再難出去了,抵著林夏婉,他嗬斥道:“走!”
剛出了芳華殿寢殿的大門,晉王就大聲嗬斥道:“眾人聽令,本王有皇上的令牌,且都與我放下兵器!”
皇帝的令牌一出,那些侍衛自然真的隻能乖乖聽命了,而此時晉王的人便快速集結到了他的身側,其中還有一個人,正是不放心賢妃過來追著來的陳佳瑜,“王爺……”
這一聲喊得眼淚就快要下來了,晉王看她一眼,“王妃倒是講情義的,留在此處多有危險,與我一道出城去。”
陳佳瑜此時看著林夏婉,滿眼的恨意,“王爺,就是這個賤女人唆使母妃壞了你的大事,還留著她的性命做什麽,殺了她便是!”
說著這陳佳瑜就轉身去拔刀了,這時候晉王擋了一下,“莫要置氣胡鬧,她的確該死可還不是現在,留著還有用處,舅舅的大軍就在城外三裏,我們去往那裏便日後還有打算。”
林夏婉凝眉,她自然知道晉王口中的舅舅可是鎮遠侯董家,手握府兵就過萬了,等晉王回了去,自然事要霸占一方稱王的,可是此時卻隻能眼睜睜任由晉王讓他的手下將自己綁了,帶上了馬車。
因為皇上的令牌,晉王在宮中還是暢通無阻的,可是剛出了宮門就被趕來的林炎堵在了外頭,晉王未曾料到他的行動如此迅速,他的身後跟著一種北陵軍,而弓箭手已經擺開了陣勢。
“皇兄,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林炎就坐在馬上,那一身盔甲還是征戰北境的行頭,甚是威武。
晉王如今卻顯得有幾分落魄了,可是他的臉上卻淡定得緊,“老七,你莫要著急,先看看我手中的籌碼再下定論不遲……”
晉王的人將林夏婉從馬車中拉出來的時候,林炎的臉立刻就變了,“這是你我兄弟之事,你竟拿女人說事要挾,你可還是當年威風凜凜的晉王嗎?”
“幹大事這怎麽能拘泥於小節,七弟你不也是裝瘋賣傻這些年,當年你不還鑽過我的褲襠子,什麽威風什麽尊嚴,你那時候可想過這個?”晉王高聲喊道,多有嘲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