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皺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魏良泉坐直了身子:“母親,不如把瑗兒扶正吧。”

“不行,她一個庶出,怎配正室之位?”羅氏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

“她是宜兒的妹妹,還有個嫡姐是武安侯世子妃,這出身比您現在要給我找的姑娘也差不到哪去,何況我當初就曾許過她正室之位,現在就當是兌現那時的承諾了。”

魏良泉這些日子過得很是舒心,瑗兒又如之前那般溫柔可人,兩人耳鬢廝磨,憶起剛在一起的甜蜜時光,他想著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還有芊芊和鬆兒,他已經習慣了他們留在自己院子裏,鬆兒一聲聲“爹爹”叫著,讓他滿心歡喜。

芊芊跟他說過很多次,她不想讓鬆兒背著私生子的身份長大,而且他為她贖身時也答應讓她進門的。

如今有機會可以同時實現對她們的許諾,難得她們也不像剛開始那樣敵視,相處得很和諧,讓他覺得能一直這樣也挺好的。

魏良泉過來本不是為此事,這會兒這麽一想,一下子就想通了,隻要能說服母親,這事就有八成成算。

他在腦海中搜尋著清瑗對他說過的話,稍微一潤色說道:“宜兒一走,嶽母大人肯定不放心瑤兒,與其娶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進門,不如讓瑗兒做了正室,她一定不會苛待瑤兒,也能賣永昌伯府一個人情,這門姻親還能繼續下去。”

羅氏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直直看著他。

魏良泉以為她還是不願意,絞盡腦汁又換了個說法。

“母親您難道就不想把鬆兒留在府裏,讓他名正言順地叫您祖母,您忍心讓他頂著私生子的身份一輩子?”

如果說羅氏先前還在猶豫,那這句話就正中她的痛點,讓她徹底動搖了。

“鬆兒那孩子太讓人心疼了,我當然舍不得讓我們魏家的子孫流落在外麵,讓人指指點點。”

魏良泉聞言一喜:“這麽說母親也同意將瑗兒扶正了?我立下過契書,能讓鬆兒認祖歸宗的辦法隻有這一個,這是個一舉三得的好事,母親您也不用為我的婚事勞心了。”

羅氏憂心道:“就怕你父親會不同意,再怎麽說,把妾室扶為正室也是會引人詬病的。”

“隻要您點頭了,相信您也能說服父親同意。”魏良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羅氏佯做不悅:“好啊,你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魏良泉嬉皮笑臉地站起來:“母親真是誤會兒子了,我是想為您分憂的,也是為您著想。”

“行了,我還不了解你,這些話可不是你一時半會兒能想出來的。”

這裏麵少不了那兩個女人的功勞,枕邊風看來沒少吹,羅氏就算猜到了,也並不意外,她們都是為自己籌謀,也是人之常情。

仔細一想,既然給他娶個繼室這麽難辦,順了他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他說的那些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魏良泉是個藏不住事的,事情還沒定,他回去就告訴了清瑗和芊芊兩人。

兩人得知後,自是喜出望外。

清瑗終於可以擺脫妾室的身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生母周姨娘,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在她的一番軟磨硬泡下,魏良泉答應了她出府的請求。

清瑗立即帶著彩霞乘車往莊子上去。

“姨娘,我來看你了。”清瑗剛一進莊子,就迫不及待地高聲道。

可迎接她的不是周姨娘,而是神情慌亂的管事婆子。

“六姑奶奶您怎麽來了?”

清瑗朝她身後的屋子望了望:“我來看姨娘,她在裏麵嗎?”

見管事婆子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她直接就要往裏麵走。

管事婆子連忙將她攔下:“六姑奶奶還是別進去了,裏頭髒,免得弄髒了您這麽好的衣裳。”

清瑗眉頭蹙起:“你讓開,我是來探望姨娘的,你為何攔著不讓我進去?”

眼見事情瞞不住了,管事婆子躊躇道:“六姑奶奶還不知道吧,姨娘年後沒幾日就去了。”

“去了?”清瑗驀地瞪大雙眼,“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去了?”

管事婆子小聲解釋道:“就是人沒了,姨娘年前就病倒了,沒能挺過去。”

清瑗大驚失色,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追問道:“姨娘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生病,是不是你們苛待了她,為何不給她請郎中好好醫治?”

麵對她的一連串追問,管事婆子將說給伯府三老爺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姨娘是心病,自從得知六姑奶奶做了妾室,她就整日鬱鬱寡歡,吃不下東西,後來又聽說您生了個姑娘,就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我們小心伺候著,請了郎中來給開了藥,可姨娘就是不見好,郎中說這是心病,還得她自己想通,我們也都勸過,但姨娘聽不進去,總說自己沒指望了,要死在這了。”

管事婆子說完,小心翼翼地去看清瑗的臉色,隻見她紅著眼眶,眼泛淚光。

管事婆子悄悄鬆了一口氣,她說的這些也是實情,不過六姑奶奶的消息都是她告訴周姨娘的,期間也說過一些嘲諷的話,當然這些是不能對外人言的。

周姨娘剛開始生病,管事婆子還滿不在乎,後來見人病得下不來床了,她才去請了郎中。

中間因為過年,管事婆子不想拿這事去給伯府添晦氣,就這樣拖了一段時日,直到周姨娘實在不行了,她才不得不告知三老爺。

好在三老爺沒有多過問,隻是給了她一些銀子,讓她處理好後事。

清瑗用帕子捂著嘴痛哭了一陣,接著又問道:“父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管事婆子怕惹禍上身,默默地點了點頭。

“父親也太狠心了,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不告訴我……”

清瑗哭得更大聲了,越想越覺得委屈,轉身就往外走,邊擦著眼淚邊吩咐車夫:“去伯府。”

彩霞扶她上車的手一頓:“姨娘,您去伯府做什麽?”

“我要去問問,父親為何這麽狠心!”清瑗抽噎道。

彩霞還想勸,卻見清瑗已經自己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