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裏有牽掛,清顏很快就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宋北逸坐在床邊。
宋北逸見到她虛弱的樣子心疼不已,輕聲道:“顏兒,你受苦了,再睡會兒吧,我在這守著你。”
清顏搖了搖頭,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沒力氣,隻能這樣躺著問道:“你見過我們的女兒了嗎?”
宋北逸微微頷首,笑意直達眼底。
“見過了,眼睛長得像你,很漂亮。”
清顏輕歎道:“我還沒仔細看看她。”
宋北逸彎下身子給她掖了掖被子:“等她吃飽睡足,你也休息好了,我帶她來讓你看個夠。”
清顏忍不住想,恐怕這輩子都看不夠,接著她又問道:“可有給她取好名字?”
這個宋北逸在孩子還沒出生之前就有想過,可想了很多都覺得差點意思,此刻清晨的一縷陽光照進來,灑在清顏臉上,顯得她越發脆弱。
女兒就像是清顏帶給他的溫暖之光,他溫聲道:“叫朝曦如何?”
“朝曦,宋朝曦,”清顏反複念著,唇角泛起溫柔的笑,“好名字。”
之後宋北逸將名字的事跟府中長輩說了,老侯爺他們都沒有異議,就以宋朝曦這個名字記入了族譜。
老侯夫人真是歡喜壞了,一改之前低調的做派,提出要在府中給重孫女大辦滿月禮。
這是二十多年來,府裏第一次辦這種喜宴,孟氏和姚氏兩人加緊籌備起來。
清顏生女的消息傳到永昌伯府,最開心的就是孫氏了,她拿出給孩子親手縫製的小衣裳和特意定製的長命鎖,準備去侯府的時候帶著。
老夫人聽到是個女兒,臉上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飾。
而方承輝和何氏夫妻倆則沒有心思關心這些,何氏的娘家誠意伯府被褫奪爵位,他們的小女兒也跟著搬出了原來的府邸,一大家子擠在一處二進院的宅子裏。
同樣被奪爵的還有長女的夫家宣平侯府,雖說女兒已經不在了,可還有她留下的唯一骨血,瑤兒的身份一落千丈,從侯府嫡長女變成了尋常人家的女兒。
不,宣平侯府犯了事,怕是連尋常人家都不如,旁人都會避而遠之。
先是長女出事,現在又是幼女和外孫女,讓他們兩人備受打擊。
何氏將清靈嫁入自己娘家,本是最放心不過,誰知最受看重的侄子卻成了害群之馬,累得誠意伯府連爵位都丟了。
得知此事時,她險些一頭栽倒,之後又大病了一場。
二房的陳氏也因為清雪的事焦頭爛額。
前些日子清雪和賀舟又因為一件小事吵起來,他們兩個三天兩頭地爭吵,清雪也常常回娘家找陳氏哭訴,何氏也氣這個姑爺,怎麽就不知道服軟?
但這話她不能當著清雪的麵說,她還要好言相勸,讓清雪多體諒姑爺。
這次不單單是吵架了,兩人竟還動起手來。
賀舟的臉被清雪撓破了,惱羞成怒,當場便要休妻。
清雪的婆母看到兒子被她打成那樣,也火冒三丈,直接叫了方承宏和陳氏過去。
陳氏見到賀舟臉上的傷也嚇了一跳,讀書人最重臉麵,清雪偏要往他臉上招呼,難怪他會想要休妻。
陳氏自然不能看著清雪被休,若是那樣,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於是陳氏拉著清雪向賀家賠禮道歉,讓他們念在往日情分和寶哥兒的份上,就原諒她這一次。
賀大人夫婦聽了她的話有些動搖,可沒想到一向寡言少語的賀舟不但態度堅決,還當著兩家人的麵說清雪刁蠻跋扈、貪慕虛榮、為妻不賢等,總之就是要休妻。
清雪被他說得當眾下不來台,也指著他鼻子說他隻顧死讀書,不懂得體貼人,連著好幾日都睡在書房,不跟她說一句話。
兩個人麵紅耳赤相互指責,差一點又要打起來,幸虧陳氏他們攔著,場麵一時混亂不堪,也談不下去了,就約著改日再商討。
後來,清雪聽了陳氏的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為了自己和兒子向賀舟低頭認錯,加上公婆的說和,勉強讓他把休妻一事放下了。
就這樣,三日之後,隻有孫氏一個人帶著賀禮來到了武安侯府看望清顏。
老侯夫人對此很重視,親自出來見了孫氏,孟氏、姚氏和宋北逸在一旁作陪。
兩家雖是姻親,卻因為種種關係,不能常坐到一起,但逢年過節的節禮也沒有漏下。
老侯夫人由衷道:“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養了顏兒這樣一個好孩子,自從她來了我們家,帶給了我們許多歡聲笑語,現在更是為我們添了一個寶貝姑娘。”
孫氏來時還擔心他們會跟老夫人一樣,對顏兒沒能為侯府生下嫡子而失望。這會兒見他們臉上的喜悅不似有假,便放下心來。
“侯夫人言重了,顏兒常跟我說,您跟府裏人都待她非常好,能嫁進侯府是她的福氣。”
老侯夫人聞言忙擺手:“能娶她進門是我們家的福氣才是,我直到現在都無比慶幸當初上門求親,這是為我們宋家和我這孫兒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是啊,那時顏兒嫁過來真是委屈她了。”孟氏緊跟著說道。
她們這般真誠倒讓孫氏有些不好意思,直言道:“我就得了顏兒這一個孩子,如今看她過得好,我也就心安了。”
孟氏正色道:“這一點您放心,顏兒也是我們的家人,我們定會護著她。”
孫氏聽著這些話,眼角有了濕意,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嶽母大人一定想看看顏兒和曦兒吧,小婿帶您過去。”宋北逸等她們話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
“曦兒?”孫氏眉歡眼笑道,“這是我那外孫女的名字?”
“正是,叫朝曦。”宋北逸說這話時隱隱帶著一種自豪感。
“好名字,快帶我去瞧瞧。”
孫氏早已迫不及待,起身向老侯夫人行了禮。
老侯夫人站起來送她,又對宋北逸說道:“顏兒應該也等不及了,快帶你嶽母過去,讓她們娘倆好好說說體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