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逸帶著孫氏一路來到思遠閣。

清顏一得到消息,就讓心漣和巧芸幫她換了身衣裳,又簡單梳洗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點,免得母親擔心。

即便如此,孫氏進來見到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顏兒,你遭罪了——”

清顏笑著拉著她的手坐到床邊:“母親,我沒事,正是有了這樣的經曆,我才更能體會母親的生養之恩,以後我會好好孝敬您,您隻管過舒心的日子,有什麽煩心事都交給我。”

孫氏聞言破涕為笑,心裏滿滿的感動。

“你也不用掛念我,我在府裏挺好的,如今你有了孩子,要操心的事情也多了,隻要你們生活得幸福,母親就知足了。”

清顏嫣然一笑:“對了,母親還沒見過曦兒,我讓乳娘把她抱過來。”

說著她抬頭去找心漣。

“我去吧。”宋北逸開口道。

清顏微微頷首:“那就有勞夫君了。”

曦兒這階段基本上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醒著的時間很短,但宋北逸總能趁她醒來的時候抱上她一陣。才幾天功夫,他就熟練掌握各種抱法,讓清顏都自愧不如。

果然,不多時宋北逸親自抱著孩子過來。

曦兒還在睡熟,他將她輕輕放在**,直起身來說道:“嶽母大人,您跟顏兒先聊著,小婿去外麵候著。”

孫氏的視線依依不舍地從孩子身上轉過來,笑著點頭:“好,你快去忙吧。”

宋北逸又看了清顏一眼,才抬腿走出房門。

孫氏捏著孩子的小手,言語間滿是喜悅之情。

“這孩子長得真好,跟你小時候一樣。”

清顏看著女兒柔聲道:“她的眼睛最像我,也像母親。”

“是嗎?”孫氏驚喜道。

“母親等她待會兒醒了可以看看。”

孫氏溫柔地回望著孩子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都是做外祖母的人了,老了啊——”

“母親才不老,”清顏脫口而出,母親一個人來她本就心存疑惑,此刻見她似有愁緒,便關心道,“是府裏有什麽事嗎?”

孫氏坐直身子:“我正要跟你說,最近府中確實事情不斷,這不今日就我一個人來了,你祖母和兩位伯母托我捎了賀禮給你,我還給曦兒準備了一些衣裳什麽的,都交給心漣了。”

“多謝母親,府裏究竟出了何事?”

孫氏想了想,從清瑗因為周姨娘的死回去鬧說起,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跟清顏一一敘說。

說完她便感歎:“世事無常,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月來會發生這麽多事,還好你一切順遂。”

宣平侯府和誠意伯府被褫奪爵位的事,清顏已經知曉,隻是不知這其中的一些細節。

“六妹妹當初是自己選擇跟著魏良泉,現在魏家出事,她也怪不了別人。倒是五妹妹受了牽連,至於二姐姐,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她不好好經營,隻抱怨別人,這日子永遠好不了。”

孫氏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希望她們也能早點想通,畢竟日子還要過下去,她們都還年輕。”

這時,曦兒的一雙小短腿蹬了蹬被子,睜開眼睛睡醒了。

清顏和孫氏兩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過去。

孫氏俯下身子輕聲道:“曦兒,我是外祖母啊。”

曦兒瞪著如黑寶石一般的大眼睛看著她,看得孫氏的心都化了。

她端詳著曦兒的五官:“像,跟你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清顏捂嘴偷笑,祖母和母親她們也每天都來看曦兒,卻說她像宋北逸。她還太小,以後模樣肯定變化更大。

想到這清顏不免有一絲得意,她跟宋北逸的相貌都算不錯,曦兒怎麽長都不會歪。

孫氏在侯府待到太陽快落山了才走,宋北逸親自送她上了馬車。

很快,到了曦兒滿月這一天,孟氏和姚氏一大早就起來布置,要把曦兒的滿月禮辦得風風光光。

清顏在房中悶了一個月,終於可以出門,在宋北逸起床練功時也立馬跟著起來了。

她叫來熱水,先去耳房洗了個澡,出來後由著心漣和巧芸為她梳妝打扮。

孟氏在前幾日就將帖子送去各府了。

何家如今住在城西的宅子裏,何文楓他們這一房和四房的人擠在東廂房。

三房、五房和六房屬於庶出,住在了西廂房。

正房自然是大房住著。

何文楓梳洗完見清靈還在睡,忍不住上前提醒道:“今日武安侯府辦滿月禮,你再不起來就遲了。”

等了片刻沒得到清靈的回應,他又喚了一聲:“靈兒?”

這次清靈總算有反應了,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語氣不耐煩:“不去了!”

何文楓一怔,心裏做了一番掙紮才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府裏沒了爵位讓你沒臉,你才不去參加你四姐孩子的滿月禮?”

清靈翻了個身,皺著眉頭望向他:“我不喜歡那種場麵,不想去。”

何文楓有些苦澀,她以前明明最喜歡熱鬧,似乎是從嫁給他開始,她就變了,不再像未出閣前那般活潑好動,還常常悶悶不樂。

他想到了她看三弟的眼神,最初他還不懂,後來他漸漸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跟三弟更不可能,如果跟我在一起讓你受委屈,我們可以和離,反正我們家已經沒落了,與其讓你過這種苦日子,不如放你離開。”

清靈驚住了,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向來不太愛說話,對她的話更是百依百順。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了。

謙表哥的事對她打擊很大,不是因為他牽連到了她,而是他的所作所為讓她感覺很陌生。

那個在她印象中文采風流、風度翩翩的人,不應該會為了上位而攀附權貴、不擇手段。何況他還罔顧邊關將士們的性命,這些人裏甚至還有四姐姐的夫君。

他這般陰狠的心思,讓他藏在她心中多年的形象一下子破滅了,她這些年的執著好像一個笑話。

見她不說話,何文楓在她的注視下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府裏的長輩,我會跟他們解釋,不讓他們為難你,當然你……你的事我會守口如瓶,這點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