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成國公世子派人送信給宋北逸,向他說明了事情的處理結果。

那日事後,成國公世子出麵跟何家談了。

何家的人聽聞林舒嫻所做的事,個個膽戰心驚,唯恐會受她牽連。等成國公世子告知他們來意,他們沒有多猶豫就答應了。

何文謙的父親代他簽了和離書。

成國公世子拿著和離書,回去就把林舒嫻送到了城郊的庵堂。

宋北逸將信拿給清顏看,她快速看完,沒有太往心裏去。

禦賜的藥果然很有效,她現在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又可以抱抱曦兒。

兩個人享受著與女兒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日子悄悄劃過,很快到了曦兒百日這天。

曦兒長得越發玉雪可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來回轉動,當熟悉的人逗她時,她會開心地咯咯笑,讓聽到的人不自覺地跟著她嘴角上揚。

這日清顏給曦兒換了一身喜慶的新衣服,帶著她和宋北逸一起來到墨鬆堂。

老侯夫人看到他們進來,笑容滿麵地站起來,從乳娘手裏把曦兒抱過來。

“我們曦兒過百日了,往後也一定會平平安安地長大。”

孟氏笑盈盈道:“母親說得是,您看曦兒的小手多有力氣。”

曦兒抓著老侯夫人的前襟,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又高興地笑起來,眼睛彎成半月。

受她感染,連老侯爺都麵帶笑意。

這日,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熱熱鬧鬧的飯,算是為曦兒慶賀了。

皇帝這次頭疾反反複複,在兩個月前便漸漸把一些政事交由三皇子處理。

三皇子在這期間行事穩妥,沒有出一點紕漏,朝堂上下井然有序。

他用實際行動讓文武百官心悅誠服,在幾日前開始紛紛向皇帝請奏冊立三皇子為太子。

皇帝被頭疾折磨了多年,近些年發作得越來越頻繁,讓他不得不認真考慮立儲之事。

在下旨前,他特意召三皇子覲見,父子亦是君臣的兩人關上門談了許久。

隔日早朝,皇帝當著眾臣的麵,頒布冊立儲君的詔書,立三皇子趙永銘為太子。

太子的人選在眾人預料之中,最讓人意外的是同時冊立的太子妃人選。

太子妃竟不是三皇子妃邵氏,而是側妃宋氏。

皇帝在聖旨上言明,三皇子側妃宋氏已身懷皇嗣,孤心甚慰,皇子妃邵氏多年無所出,且言行無狀,已自請廢除正妃之位。

眾臣心下了然,這般一想,此事便在情理之中。

三皇子大婚多年膝下仍舊虛空,三皇子妃惹得聖上不喜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今側妃有喜,其出身又不亞於邵氏,當得上太子妃之位。

聖旨一下,三皇子府從上到下一片喜氣洋洋。

瑾瑜院子裏所有伺候的人齊齊向她行禮:“恭賀太子妃——”

“都起來吧。”

瑾瑜臉上的神色一如往常,她轉頭讓秋容準備一些碎銀賞給他們。

“謝太子妃賞!”

下人們拿到賞賜更是歡喜,暗道自己運氣好,跟對了主子。側妃娘娘待人寬厚,又深得殿下的心,前些日子剛診出喜脈,眼下又被冊立為太子妃,等到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他們的身份也會跟著高升。

等人都出去後,秋容才欣喜道:“奴婢恭賀太子妃大喜——”

瑾瑜笑著搖頭:“怎麽連你也跟著起哄?”

秋容起身道:“這可不是起哄,太子妃您難道就不高興嗎?以後您就能名正言順站在殿下身旁了。”

瑾瑜想了想:“高興自然也是有的,但到了這個位置上,我們更要謹言慎行,事事小心,不可四處張揚。底下人也要約束好了,不能讓他們有仗勢欺人的念頭。”

其實在昨日殿下就告訴她,皇子妃親書請聖上廢除其正妃之位,他便向聖上請封她為正妃。

她聽後大為不解,不知皇子妃為何要這麽做?

殿下隻說這是她的心願,她本就不願做他的妻,嫁給他也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秋容收起笑意:“太子妃放心,這些事都交給奴婢,您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

瑾瑜的手不由地撫向腹部,唇角勾起,若是能得個像曦兒那樣惹人喜愛的孩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與府中別處的熱鬧不同,邵氏所在的院子靜悄悄的。

采書偷偷看了好幾眼正在整理書桌的邵氏,忍不住開口道:“皇子妃,殿下又沒讓您搬出這院子,您何必收拾東西?”

“不要再叫我皇子妃了,”邵氏抬起頭來,“聖上的旨意已下,宋側妃被立為太子妃,這個稱呼我早就聽厭了。”

接著她又低下頭,手上的動作不停:“殿下入主東宮,我們早晚要搬出去,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先收拾著。”

采書實在想不明白皇子妃的所作所為。

前兩日殿下突然來此,把她高興壞了,連忙將殿下請進來。殿下一年到頭來不了幾次,每次來還都是坐坐就走。

之後殿下和皇子妃兩人單獨聊了好一會兒,殿下離開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皇子妃更是開懷大笑。

她原以為皇子妃終於想通了,肯跟殿下交心了,沒想到皇子妃卻說她總算可以解脫了。

她今日才知道皇子妃說的解脫竟是這個意思。

“可聖上還沒冊封您,您怎麽也得是太子側妃。”

“不,不會有冊封,以後也不會有人再記得我。你就稱我為夫人,將來的日子,我們可以在一方院子裏自在生活。”邵氏語氣歡快,人也比之前多了幾分生動。

這麽多年,她等到了。

她已與殿下達成共識,她讓出正室之位,他給她自由,除了保證她的生活所需,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麵了。

她心裏有個人,裝不下其他。他是父親手下部將之子,他們自幼相識,暗生情愫。

可當年父親卻不同意,還把她送進京,生生將他們拆散。

他們自此失去了聯係,她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他是否還在良州?他曾說過要去看看大淵的大好河山。是跟她一樣還想著彼此,還是已經娶妻生子?

她忘不了跟他一起的點點滴滴,還記得他最喜歡吃海味,可良州海味稀少,他每次好不容易得了那麽一點,還要先給她吃,那是她記憶中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但來到這裏後,她就再沒碰過這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