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還真想過,定親後她平複下來,細細的想老侯夫人為何來方家提親,而且她沒有指定哪個孫女,隻說方家的姑娘在京都頗有賢名,她是慕名而來,不知是否有與她家孫兒相配的姑娘。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老夫人當時光顧著激動,哪還在意老侯夫人為什麽來,牢牢把握住這送上門的靠山才是重點。

事後想來,這事確實透著古怪,老候夫人似乎並不在意是哪位姑娘,隻要是方家的女兒就行。按說即便宋將軍有些不好的傳聞,但想要尋一門比方家背景好的親事,也是輕而易舉的,畢竟想攀上侯府的不隻他們一家,可老候夫人偏偏選了沒有任何實權的方家。老夫人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隻道是方家祖先保佑。

老夫人輕咳一聲:“當然是我方家女兒宜室宜家,老候夫人慕名而來。”

清顏對此不置一詞,坦言道:“恐怕是宋將軍凶名在外,即便武安侯府門第顯赫,京都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願拿自己的女兒冒險,侯府這才選擇家世不顯的方家,也更容易拿捏,孫女想要在侯府立足,就需要花大量的錢財打點。”

老夫人徹底被說服了,這點銀子和武安侯府帶給方家的利益相比算不得什麽,也可賣個人情給四丫頭,讓她時刻記得娘家的好,將來能夠一心的幫助方家。

何氏見老夫人鬆動了,急的緊絞著手中的帕子。

“四丫頭既然如此憂慮,祖母也不忍心,你能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隻是侯府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將來你可要拉一把你的兄弟們,要知道方家才是你在婆家的底氣。”老夫人叮囑道。

老夫人竟然答應了!

何氏急忙起身阻止:“母親,不可……”

老夫人淩厲的眼神看過去,何氏剩下的話隻能咽到肚子裏,憤憤不平的坐回去。

清顏心裏樂開了花,本錢到手了!麵上雲淡風輕:“清顏謝過祖母,清顏定不會忘記方家的養育之恩。”好聽的話誰不會說,等她離開這裏可就天高皇帝遠嘍。

眾人各懷心思的離開壽安堂。

薑嬤嬤扶著老夫人下了暖榻,何氏緊忙跟上去:“母親,您怎麽就答應了四姑娘,這將來其他姑娘有樣學樣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邊活動筋骨邊說道:“四丫頭情形特殊,是特例,其他人還按以前的規矩來,誰若不服氣就讓她來找我。”

何氏的心放下去一半,有老夫人這句話就好辦了,看在清顏嫁入侯府能給自己兒子帶來助益的份上,她忍了,其他人休想,接著眉頭緊蹙道:“可公中怕是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老夫人冷哼一聲,她也曾執掌伯府幾十年,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她比誰都明白,老大媳婦這點子小盤算,在她眼裏都不夠看,這些年她完全放權給何氏,讓何氏的膽子越來越肥,是時候敲打一下了:“老大媳婦,這就是你管的家?連給姑娘的嫁妝都拿不出來,我看你是越來越沒用了。”

何氏心中苦澀,小聲道:“本來有充公的聘金,拿出來做嫁妝剛好,誰知您……”

老夫人忍無可忍,厲聲說道:“你還怪起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暗地裏做的那些事,你拿公中的銀錢去放印子,你該當何罪!”

何氏腿一軟,跪倒在地,哀聲道:“母親,母親,兒媳知錯了,兒媳一時糊塗,想著那銀子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放出去,還能得些利錢,母親饒了兒媳這一回吧。”說著眼淚便流了出來。

這事老夫人早已知曉,京都也有不少人家偷偷在外放印子錢,她見何氏做的沒有太出格,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不能讓她有恃無恐:“起來吧,好好的去操辦四丫頭的婚事。”

何氏連連稱是,走出壽安堂時,渾身都是冷汗,老夫人多少年不曾對她這般責罵,她都快忘了老夫人當年的手段。

薑嬤嬤給老夫人端了一盞花茶,詢問道:“老奴真是看走眼了,這四姑娘竟是個有成算的,老夫人答應了她的條件,就不怕她在侯府站穩腳跟後,翻臉不認人?”

老夫人喝了口茶,笑道:“有她那個膽小怯弱的娘在府裏,她翻不了天。”

薑嬤嬤想到孫氏那性子,又想到四姑娘雖然自小瞧不上她這個娘,可在外卻處處維護,不讓人欺負了去,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