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時候關婧瑤並不知道廣聚軒隻聽從賀淮的話，所以她將方曉帶進包廂以後，廣聚軒的掌櫃便立馬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賀淮。
而得知消息的賀淮更是不顧身邊那麽多仆從跟著，直接衝進廣聚軒嗬斥了她一番。
想著那日的事情，關婧瑤在心裏長歎一口氣。
之前的那些事，是她思慮不周。
方曉顯然沒想到關婧瑤竟然會這麽做，她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就這麽將那些人賣了，那賀家二房會不會為難你？”
“大姨母早就將那些人的身契交到了我手中，其實就是為了拉攏我，讓我將心思都放在嫁給賀淮身上，所以才會送些下人這樣的小恩小惠給我。而那些人聽我的話，也聽大姨母她們的話，全然是因為那些人的家人身契還在我大姨母手中。”關婧瑤淡然解釋，“不過那又關我什麽事呢？賣了便是賣了，若大姨母要對那些人的家人做什麽，隻管讓他們去找我大姨母報仇好了。”
她說得坦然，顯然是不在意將奴仆發賣以後會發生些什麽。
方曉倒是沒想到她的想法是這樣的，此時聽了倒也覺得理解，“賀公子一定也知道那些人是監視他的，所以關小姐將人賣掉，又將新的人補上，說不定賀公子會覺得開心，甚至可能感謝關小姐，覺得關小姐辦事周到。”
關婧瑤眉頭一抬，反問：“你真覺得賀淮會這麽想？”
一聽就是在瞎說話。
“不會嗎？”方曉眨了眨眼，“隻要關小姐真心為賀公子著想，他總能夠感覺得到的。”
“要是這樣就好了。”關婧瑤嗤聲開口，“這次將人送回去，賀淮不覺得我是安插新的眼線在他身邊就已經算是他的寬容了，不過我猜測這些人今天被送進府中，明日就會被他趕出來。不對……可能是今天白日將人送進去，晚上就被趕出來。”
說完關婧瑤還覺得自己說得很對，連連點頭。
方曉想說些什麽為賀淮解釋解釋，但又想起賀淮之前說起關婧瑤滿臉的厭惡，便覺得關婧瑤這麽想也不無道理。
畢竟她跟賀淮關係不錯，自然會將事情往好的方麵想，可關婧瑤跟賀淮又不跟她似的。
“賀公子之前隻是先入為主了，等這兩天想清楚，一定能夠理解關小姐的苦衷。”方曉敷衍說了一句。
“但願吧。”關婧瑤歎了口氣。
本來她還打算說些什麽，但這時候外麵守著的流蘇卻突然進來稟告，說是有牙人帶著丫鬟來了，卻並非剛才的周牙人。
方曉立馬開口：“應當是剛才接待我的那位牙人來了。”
流蘇聽到這話，卻並沒有說要將人帶進來，而是看了關婧瑤一眼。
“讓他們進來吧，你也不用守著了。”關婧瑤說。
流蘇這才點了點頭，出去跟牙人他們說了一聲。
沒一會兒，就見著剛才的牙人帶了六個丫鬟進來，看著這些丫鬟的樣子，應當都不超過十五歲。
果然接下來那牙人便對方曉道：“方娘子，符合您要求的丫鬟我都給帶來了，其中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八歲，您挑選挑選吧。”
那六個丫鬟被帶進來之後都低著頭，身上衣服都有破爛的地方，且每個人都黑黑瘦瘦的，看著營養不良的樣子。
格外讓方曉注意的是站在最右邊的兩個丫鬟，一個稍微高點，一個稍微矮點，雖然六人站在一排，但她們二人靠得格外近，看著似乎是認識。
方曉走到她們二人前麵，溫聲開口：“抬起頭來。”
兩個丫鬟立馬抬頭，眼中卻還含著淚水。
牙人一看頓時蹙眉道：“哭什麽哭？有人願意過來買你們回去是好事，不然你們還想這樣一直賴在我們牙行啊，我可告訴你們，我們牙行不是慈善堂，沒那麽多吃喝供給你們，要是一個月以後還有誰不能夠被賣出去，你們會知曉厲害的！”
聽著牙人這話，那兩個丫鬟本含在眼中的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身體也開始發抖。
嚇唬這些人，是每個牙行的牙人都會做的事情。
可那些話聽在方曉耳中，卻讓她感覺到很不舒服。
說到底這些人也都是因為窮苦才要當下人的，可被賣到牙行以後卻並不能夠決定以後人生的走向，著實可憐。
“你們叫什麽名字？”方曉看著那兩個丫鬟問道，“你們之前是認識嗎？”
高個兒丫鬟吸了吸鼻子，開口道：“回娘子話，我們是兩姐妹。我叫招娣……我妹妹叫盼娣……”
方曉本是想要隨口問問名字轉移下她們的注意力，好讓她們別哭了。
可在聽到這兩個丫鬟的名字以後，她卻感覺到有些無語。
招娣盼娣，是不是還有個妹妹叫做來娣？
這樣的名字，足以見得這兩個女孩的家庭有多麽重男輕女。
方曉到底來自於現代，對於這個時代的一些糟粕文化實在接受無能。
她眉頭一蹙，開口道：“你們這名字可真不好聽。”
“方娘子要是覺得不滿意，那就換人看看，這邊還有四個呢。”牙人聽著方曉這麽說，以為她是不滿意，連忙開口，“招娣盼娣這名字確實不怎麽樣，但另外四個的名字還不錯……”
方曉的話加上牙人的話，瞬間就讓那兩姐妹緊張起來。
兩人哭得更加淒慘。
方曉在心裏歎了口氣，側頭看了其他四人一眼，又看了看這兩個女孩，想了想後道：“算了，就她們吧，我也難得感覺到合眼緣。”
隻要對方願意買人，牙人可不管到底選誰。
他連忙笑著，“好嘞，不過她們的名字……”
“名字得改。”方曉說著，轉而又去看那兩個女孩，“你們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高一點的那個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們沒有生日……”
生日這種東西，可不是他們能夠擁有的，全家除了爹跟弟弟外，其他人都沒有生日。
方曉大概也明白些什麽，於是換了個問法：“那你們出生在什麽季節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