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邊疆城,梁氏布料鋪內,伽洋子正擺著門框外的大白花,心裏默默地開始傷心。今日是蘇小荷離世半百之日,按到常理,到這日子,門外白花早該卸下了,屋內白窗花也早給揭下了。可伽洋子,卻依舊將這白窗花貼上窗戶,將白花掛好在門框。
木司南穿著一襲黑衣,扶著門口的梯子,看著梯子上擺弄著花的伽洋子:“為何今日還要擺白花?”
伽洋子低下頭,神情憂傷:“小荷姐姐愛花的,她曾說過,若她一日離去,定要我擺上鮮花整整三年,才不枉她生前貌比花美。”
“貌比花美?”木司南一愣,扶著梯子的手跟著一抖,上麵伽洋子差點要掉下來,伽洋子怪罪地丟給木司南一個白眼,木司南連忙又開口,“你是說,在你心裏,她就隻是貌比白花美?”
伽洋子哭喪地撇撇嘴:“你以為呢?難不成真要我去擺鮮花?那鮮花知道我把它們貌比小荷姐姐,鮮花不得哭死呢......”
伽洋子說得傷心,下麵木司南無奈地搖搖頭,而門角外,蘇小荷抱著胳膊聽著伽洋子對她的“深情表白”,冷冷一哼,趁著前麵木司南和伽洋子兩個人不注意,一個側身,閃回店內。
當伽洋子和木司南好不容易“邊對蘇小荷深情表白”,“邊罵這梯子怎麽這麽抖一定要換個新的”地將這白花掛滿匾額之後,兩人互相攙扶著進了裏屋,一進門,便見**有什麽東西般,被窩被鼓起成了一個球。
伽洋子好奇地將被子一把揭起,隻見裏麵有一個人正蜷縮在**,她好奇地探過腦袋,一張熟悉的臉蒼白地出現在她的麵前,這張臉的雙眼緊閉著,伽洋子倒吸一口氣,鼻尖一卡,想說什麽,可最後出嗓子的,竟然是一聲尖叫:“啊--!!!!!”
木司南跟著探過腦袋,他瞳孔一瞪,也跟著大叫出聲:“啊--!!!!!”
蘇小荷發誓,她本來是想坐在這**等這兩人上來好好商討他們一番,說怎麽能把自己那麽好看的人比喻得連白花都不如,可沒想到,這兩人也不知道在樓下磨磨蹭蹭什麽,讓她等著等著實在等不下去,然後往**一栽,就睡著了!
若要問蘇小荷是怎麽醒的?
別笑話了,這木司南和伽洋子叫得那麽大聲驚悚,她蘇小荷又不是神仙,能不被嚇醒嗎?
當然,她蘇小荷也不是凡人,當她再睜開眼的瞬間,伽洋子的尖叫聲瞬間停止,她瞪著碩大地眼睛看著蘇小荷,然後很意料之中地,“噗通”一聲暈倒在地。
木司南連忙一把摟住暈倒的她,回頭看著錯愕中的蘇小荷:“蘇姑娘!快去叫醫生啊!!”
蘇小荷剛想下床去叫醫生,木司南連忙又一把將她攔住:“不對!蘇姑娘,你現在半百日回來,能見到陽光嗎?不會被曬著化成煙灰了吧?”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等三人都清醒且冷靜了,可以坐在一張圓桌上靜靜地說話了,已經過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這時天色已然變黑,伽洋子命侍女們做好了一桌飯菜,三個人邊說邊聊。
蘇小荷從自己被程天陽看中當小荷小姐開始,一直說到了回到京城又返回邊疆城來找他們結束,當然,自認為聰明如蘇小荷,隻將程天陽看中她歸為“一場意料之外的一見鍾情的邂逅”,再將她逃婚,比喻成“一場意外之中的意外,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逃婚了”,再再將與何爾翎的重逢,比喻成“正好遇到了一個幼年好友,大家便聊開了在他府上小住幾日”。
伽洋子聽完這段蘇小荷自詡是“驚心動魄”的旅程後,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又連忙撞醒了一旁趴在桌上睡著的木司南,木司南連忙睜開眼睛,順勢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啊?蘇姑娘?故事講完了?”他一愣,“好精彩啊!”
木司南假兮兮地拍了拍手,蘇小荷無趣地哼了哼,她看著伽洋子一臉無聊到爆的樣子,跟著踹了踹伽洋子的腳:“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
伽洋子“嘿嘿”一笑:“小荷姐姐,實在是你的故事太無聊了。”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但是我還是很開心,你終於算是回來了。”
蘇小荷哼了哼,木司南跟著開口:“蘇姑娘,我立刻回付文國王宮告訴耶律王子,說小荷小姐回來了,我想,耶律王子定是會激動得連夜趕來的。”木司南說著就要起身,蘇小荷連忙瞪大了眼睛,拉著他的衣袖將他叫住。
簡直是笑話!她蘇小荷好不容易逃出了付文國王宮,製造了假死來騙過付文國所有人,她怎麽可能會在現在要突然回去嘛?
但蘇小荷又知道,她是不能直接這麽和木司南說的,所以她裝作是很憂愁的樣子,好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和木司南開口:“還是先別和程天陽。”她頓了頓,“我是說,耶律王子,還是先別告訴他我回來了。”
木司南很是奇怪蘇小荷的話,他挑挑眉,蘇小荷連忙又搖搖頭:“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我離開的事實,現在告訴他我又回來了,萬一他一下子接受不了,那可怎辦?”
木司南一愣,心想蘇小荷的話雖然是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聽著又覺得很奇怪。他剛還想開口,蘇小荷連忙又打斷他的話:“還是準備給耶律王子一個驚喜吧如何?”她笑嘻嘻地看著木司南,“別告訴他,等我自己去找他,給他一個驚喜!”
蘇小荷說得真誠,木司南也點點頭,但末了,他還是不忘囑咐她:“小荷小姐可得快點告訴耶律王子,耶律王子現在日夜思念王妃,人漸消瘦,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很快就扛不住的。”
蘇小荷聽著,腦海裏跟著浮現出程天陽那張壞笑痞痞的臉,蘇小荷跟著心裏一緊,她麵上雖承諾木司南會很快就去找程天陽,但她心裏卻又清楚,她是這輩子都不會去再找程天陽。
她蘇小荷,終於也有一天,如此負了一個男人。蘇小荷在心裏默默地念著,此時窗外天終於全黑下來,蘇小荷攆滅蠟燭最後一絲火光。
梁氏布料鋪最近在界內很是活躍,尤其是離國邊疆城的那一塊,說是那兒老板娘,不對,是新老板娘伽洋子還舉辦了一個叫什麽“買一匹布,贈送一匹布”的活動,更是打破了界內的先例,吸引了不少人前去觀望。
蘇小荷坐在屋頂之上,敲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看著這下麵人熙熙攘攘地要往屋子裏鑽的場景,而屋子裏麵,伽洋子和木司南正被擠成麵條還要幫別人算著帳,蘇小荷不禁嘴角露出一個壞心的微笑,她隻道,自己是真的有先見之明,表麵上說,是不想讓眾人知道她蘇小荷並沒有死並且已經回來了,實際上,是她預料到了這會火爆的場麵,她才不傻去跟著被擠成麵條呢!所以她辭去了梁氏布料鋪的老板娘位置,讓給了伽洋子這個小屁孩,果然,蘇小荷看著下麵人山人海的樣子,接著一個穿著藍紫花長裙服的女子慢慢從遠處走近,最後跟著人潮一起走到了梁氏布料鋪的裏麵。
這女孩兒打扮的可真精致。
這是蘇小荷的第一想法,藍紫色的長裙色彩漸變很是考究,銀色發釵上有著水滴流蘇樣式,藍紫色的碎花發飾輕點綴在她的發間,女子纖纖細腰微微一擰,她抬起頭,往上麵屋頂看了一眼,她一雙漂亮的葡萄眼便這樣落進了蘇小荷的眸子裏,女孩兒的眼裏有一些蘇小荷不懂的東西。
蘇小荷微微一愣,隻覺得這女孩兒的輪廓遠遠看去有些眼熟,但她一會兒沒想起來,便沒多想,繼續叼著狗尾巴草坐在屋頂上,直到突然原本所有待在屋內的人突然全部都出來了,蘇小荷忽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她連忙一把坐起,揭開屋頂的一片磚瓦,隻見裏麵藍紫色裙衣的女子正坐在伽洋子的麵前,她的聲音清晰有力地傳來:“我要見你們老板。”她說著,放下一塊金子,“這是賠給你們,剛剛我趕走了你們所有客人。”
伽洋子的身後,木司南剛想開口,伽洋子舉手示意他不要開口,她眯著眼微微一笑看著麵前的女子:“這位姑娘出手真是大方。”伽洋子挺了挺腰杆,冷冷一笑,“姑娘要找我們店老板,我就是。”
對麵女孩兒將手中茶杯放下,搖了搖手中的玉墜:“我要見你們真正的老板。”她頓了頓,“蘇老板呢?”
伽洋子下意識地捏了捏手中的茶杯,臉上刻意裝出一抹笑容:“小荷姐姐已經逝世多日了,梁氏布料鋪便轉交再了我手上。”她低了低頭,然後又抬頭露出微笑。
對麵姑娘將手中玉墜放下,冷冷一笑:“我要見蘇小荷。”
伽洋子尷尬地撇撇嘴:“姑娘有什麽事與我直說就好,小荷姐姐已經逝世。”
“是嗎?”藍紫色長裙姑娘輕一攆手,“我隻見蘇小荷。”
伽洋子的手握得更緊了,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身後的木司南,木司南的神色跟著變了變,但他很快又調整好自己的麵色,依舊帶著微笑,看著麵前的女孩:“姑娘真對不起,若你是真心來與我們做生意的,那梁氏布料鋪非常歡迎你;但若姑娘是來純心砸場子的......”木司南頓了頓,“姑娘,那隻能恕我們不奉陪了。”
藍紫色長裙的女孩輕笑地低下了頭,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麵前伽洋子走去,木司南下意識地伸出手護住在伽洋子前麵,這女孩隻是冷冷一笑,一手便將木司南的胳膊打開:“我要見蘇小荷。”她道,木司南剛想開口,她卻猛然一抬頭,直直看上屋頂上方。
蘇小荷還趴在那兒看著下麵的場景,她這一抬頭,蘇小荷沒處閃躲,驚慌的眸子便與她一雙飽含深意的眼睛對上了。
這一對不要緊,蘇小荷終於是看清了她的臉。
原來是故人來訪。蘇小荷在心裏想著,隻是這故人來訪的方式,也未免太過奇怪。還沒等蘇小荷多想,這女孩便笑著開口:“蘇小荷。”她頓了頓,“哦,不,蘇嘯夏,好久不見。”
“鈺靜,別來無恙啊。”蘇小荷跟著一笑,從屋頂翻了下來。
蘇小荷朝著伽洋子做了一個手勢,伽洋子端上兩杯茶,蘇小荷坐在椅子上,伸手遞了外麵一杯給鈺靜:“請。”她道,心裏卻在想著這鈺靜是如何知道她蘇小荷就是蘇嘯夏的事實。
不過話又說回來,鈺靜之前是平安公主的貼身侍女,後來又與平安公主一起嫁到付文國,她也算是見過蘇小荷即是蘇嘯夏男兒的樣子,又是蘇小荷女兒的樣子。
蘇小荷在心裏想著,她鈺靜在偶然時間,知道她蘇小荷又是蘇嘯夏,也不奇怪。她頓了頓,然後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鈺靜姑娘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對麵鈺靜笑了笑,伸手跟著放下茶杯:“蘇姑娘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麽嗎?”
名字?
蘇小荷一愣,隨口答道:“難道不是鈺靜嗎?”
鈺靜搖搖頭,伸手將頭上發釵摘下,蘇小荷這才注意道,這發釵不是普通的一個發釵。上麵有一行小繁文繁花細細爬在釵身,蘇小荷定睛一看,這繁花紋路她並不陌生,這是一家族的滕圖,而且,看樣式,還是......
果然,蘇小荷翻過釵身看到後麵的幾個大字--月華樓層。
對麵,鈺靜莞爾一笑:“我的名字,叫月樓鈺靜。”
月樓這名號蘇小荷聽得不多,但絕對不陌生。說是近百年前西湖絲綢最鼎盛時期,其中最出名的除了蘇氏與何氏,還有一家便是月樓氏。甚至於在當時,月樓氏的名號還超過了蘇氏與何氏,成為了離國皇宮禦用絲綢。
隻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月樓氏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說,連月樓的絲綢和月樓的後人也跟著消失不見,市麵上流傳著各式各樣的傳言,可最終沒有一個能流傳過三天,整整隻是一周後,曾經鼎盛的月樓氏竟然徹底在人們的生活消失,準確說,是遺忘。月樓就像一場夢,若不是蘇小荷曾親眼看到家中還有一件月樓氏的絲綢衣裳,她當真要以為月樓氏隻是一場海市蜃樓。
再之後,蘇氏便代替了月樓氏成為了新的一代離國皇宮禦用絲綢,成了一個新的“月樓”神話。
蘇小荷的思緒從回憶中走出,她看著麵前的鈺靜,哦,不,是月樓鈺靜:“所以,你是西湖月樓絲綢世家的後人?”
“是的。”
蘇小荷點點頭:“我都不知道,月樓竟然還有後人在這世上。”她小聲喃喃著,話剛說完,又突然覺得不對勁,所以她連忙又抬起頭,對著對麵的月樓鈺靜搖搖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月樓鈺靜打斷了她的話:“沒關係,很多人都不知道月樓還有後人在世上,這不怪你。”她笑著,蘇小荷跟著低斂下了眼,月樓鈺靜的聲音繼續響起,“月樓的後人們一直生活在付文國,隻是無奈香火不旺,到我這代,月樓隻剩下我與我表哥二人。”
原來如此,蘇小荷在心裏想著,接著又好奇起來:“既然月樓族都在付文國,你怎麽會去離國皇宮,成了平安公主的貼身侍女?”
“啊!那個你就當我是年少不懂事,隻想逃離家去玩兒吧。”月樓鈺靜莞爾一笑,麵前蘇小荷沉了沉眼,月樓鈺靜繼續說著,“小時候不想待家裏,便跑出去玩,不料到了現在,我最終還是要回到家裏。”她說得很是無奈,蘇小荷倒不是那麽被她這無奈的樣子所打動。
月樓鈺靜見蘇小荷還是紋絲不動地端著茶杯,便也不再多言語,她輕輕摸著茶杯口,隨即又縮回,伸手將身後的包袱拿來,接著從裏麵拿出一個盒子推到蘇小荷的麵前。
蘇小荷挑眉:“這是什麽?”
月樓鈺靜微微一笑:“打開看看。”
蘇小荷抿抿嘴,伸手將盒子打開,隻見裏麵一片金色晃晃閃著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對麵月樓鈺靜滿意地點點頭:“這是一百根黃金條,足以證明我們月樓氏,對梁氏布料鋪的誠意。”
“你們想做什麽?”蘇小荷問,將盒蓋蓋下。
月樓鈺靜輕輕一笑:“我們隻是想與梁氏合作。”
蘇小荷一挑眉:“為什麽。”
月樓鈺靜抿抿嘴:“月樓絲綢本是離國第一絲綢,其精美與細膩若稱第二誰敢稱第一,可如今,月樓絲綢卻隻能在付文國邊境的地方苟延殘喘地存在著,做著一些小生意養家糊口。作為月樓氏的後人,我又怎能再放縱其如此?”
蘇小荷輕輕點點頭表示明白:“可是你要如何與梁氏合作?”
月樓鈺靜眯了眯眼,伸出一個手指:“這個很簡單,我們可以布料與絲綢混合一起,做一種新型的布藝料,定能取代現在離國純絲綢的市場。”
取代?蘇小荷被這個詞聽得一愣,心中瞬間明白了半分:“月樓氏的野心不小啊。”蘇小荷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甚至帶著點諷刺的味道,可月樓鈺靜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她依舊隻是微微一笑,歪著腦袋,看著麵前的蘇小荷,等著她的決定,蘇小荷倒也不再與她繞彎子,將盒子輕輕一推,推回月樓鈺靜麵前:“付文國布料商那麽多,就更別說離國。梁氏雖然是小有名氣的布料商,但也絕對排不上一個好名次,月樓若真是想再次崛起,就該去找一家大一點的布料商,找到梁氏,並不能幫上你太多忙。”
月樓鈺靜笑彎了眉眼:“蘇小荷果然還是聰明。”蘇小荷沒有回話,依舊看著她,月樓鈺靜低眼再是一笑,“蘇小荷,因為你是蘇氏,這一點,就夠了。你就不恨何氏嗎?”
何氏?這兩個字如一根針一般,狠狠刺進蘇小荷心裏最脆弱的地方,但她依舊麵不改色地看著麵前的月樓鈺靜,月樓鈺靜跟著又是一笑:“何氏絲綢,蘇小荷,你不恨他們,用那麽卑鄙的手段,將蘇氏絲綢推下跌入穀底,讓蘇家家破人亡嗎?”
月樓鈺靜的話,字字誅心。蘇小荷放在做桌下的手緊緊握成拳,她緊緊地盯著麵前的月樓鈺靜,麵前人依舊輕輕晃著手上的玉鐲,手鐲敲打著茶杯,發出好聽的節奏。
蘇小荷的眸子低沉了下來:“你是想說,蘇氏絲綢的衰敗,與何氏有關?”蘇小荷的腦海裏再一次浮現出一雙眸子,墨黑色的丹鳳眼,明亮好看璀璨如星辰,她下意識地低斂下眼,對麵月樓鈺靜的笑容越發燦爛。
“蘇小荷,你說呢?”她說著,舉起茶杯,就要喝茶,對麵蘇小荷突然撲過身,一手將她的茶杯拍下。
“月樓鈺靜,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蘇小荷,你的好姐妹上官清流可還在付文國王宮呢。”月樓鈺靜笑著,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都靜止了下來,蘇小荷緊緊地看著月樓鈺靜的眸子,月樓鈺靜輕輕一笑,“放心,她好的很,耶律王子待她如待你一般的好。”
月樓鈺靜冷冷一笑,蘇小荷還看著她,眼裏是月樓鈺靜看不懂的堅定,還有一絲莫名的驚慌,但卻隻是一閃而過:“你要答應我保護上官清流的安全。”她說著,“要不我不會相信你的。”
月樓鈺靜輕輕一笑她抽出被蘇小荷壓在杯蓋上的手:“蘇小荷,不管有沒有上官清流,你不已經相信我了嗎?”她道,蘇小荷微微眯了眯眼。
月樓鈺靜輕輕一笑,笑容裏帶著不可言說的自豪:“因為這杯裏有毒。”她指了指蘇小荷正蓋著杯子的手,對麵月樓鈺靜莞爾一笑:“蘇小荷你也知道,平安公主算是我害死的,我曾冒充她去刺殺席易王子,在席易王子的婚禮上大鬧一場,也正因為此,最後落得她不得不命喪他鄉。而你恨我,是因為平安公主,你今日本想毒死我,直到現在。”她說著,一把將蘇小荷的手從茶杯蓋上掀開,“你現在不讓我喝這毒茶,便是認可了我的說法。蘇小荷你還想著留我,不過就是覺得,我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她說著,一把拍在桌上,臉“忽”地一聲湊到蘇小荷的麵前,“蘇小荷,你已經相信我了。”
“是嗎?”蘇小荷冷冷一笑,接著一把將茶杯從她掌下抽出,接著還沒等她驚呼出聲,蘇小荷便一昂頭,一股腦地將茶水喝下肚。
空了的茶杯應聲而碎,月樓鈺靜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蘇小荷冷冷一笑:“我原本隻是懷疑是你害了平安公主,而如今,你倒自己說了出來。”她道,頓了頓,“茶杯裏沒毒。”她笑著,然後將呆愣中的月樓鈺靜一把推倒在椅子上,蘇小荷放大的臉居高臨下地看著月樓鈺靜:“是你心太狠,覺得這一切都有毒。”
蘇小荷頓了頓:“上官清流我相信耶律王子會看在我的麵子上,都待她不薄。”她說著,月樓鈺靜呆愣地看著蘇小荷越走越遠,直到好一會兒,伽洋子才走進來,將她麵前的盒子取走:“小荷姐姐說,你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蘇小荷一直在做夢,夢裏,她又回到了七年前,何爾翎抱著胳膊一臉壞笑地揉著她的頭發:“好師弟可長的真是師哥的菜啊。”她傻乎乎地看著何爾翎揉碎她的頭發,她笑嘻嘻地伸手去攬住麵前人的脖子,前麵人雖是一手摟著她的腰,可另一隻手卻繞過她的脖子,舉著一把刀緊緊抵在了她的後腦勺。
接著,便是鮮血如注從蘇小荷的後腦勺飆出,蘇小荷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何爾翎,何爾翎的笑容越發模糊,越發驚悚,蘇小荷尖叫地驚醒,原來隻是夢,她鬆了一口氣,麵前卻見有一個恍惚的黑影在晃動:“誰?”蘇小荷心裏一緊。
一絲火光在這黑暗中嫋嫋升起,麵前人笑著單純地看著她:“小荷姐姐,是我。”伽洋子還晃著手中的蠟燭,“我聽見小荷姐姐在叫,所以過來看一看的。”
蘇小荷見來人是伽洋子,瞬間鬆了口氣。她將被子掀開,然後走下床,接過伽洋子的蠟燭:“你快去睡覺吧。”她道,“我送你回去。”
伽洋子愣了愣,蘇小荷一手拉著伽洋子的手,一手拖著蠟燭:“你的手怎麽這麽冷?”蘇小荷隨口說的,後麵伽洋子一愣,下意識地開口:“因為我沒搶到被子!”
“啊?”蘇小荷一愣,沒反應過來地看著後麵伽洋子,伽洋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遮住嘴,“我是說。”她兮兮地笑著,“我的被子還沒搬出來呢,所以冷了。”
蘇小荷一抿嘴:“都要深秋了,還不把被子搬出來,伽洋子你是想練武功避寒術嗎?”蘇小荷笑著說了一個冷笑話,然後拉著伽洋子就往樓上走,“我幫你把被子搬出來吧。天冷了,受不了寒的。”
伽洋子一聽,眼睛瞪得更大了,她連忙喊住蘇小荷:“小荷姐姐!不要啊!”她大叫著,硬是把蘇小荷堵在樓梯口。
蘇小荷一愣,看著伽洋子的表情很是奇怪,伽洋子的眼珠跟著一轉,然後又轉,好幾下後,才笑嘻嘻地看著蘇小荷:“小荷姐姐,我是說。”她頓了頓,視線落在身後半開著的房門上,蘇小荷順著伽洋子的視線,剛想看回去,又連忙被伽洋子掰了回來。
蘇小荷錯愕地挑挑眉,伽洋子笑嘻嘻地看著她:“小荷姐姐,我是說麻煩你了,這個被子事情我自己能做成的。”
伽洋子的笑容很急促,蘇小荷眯著眼滿臉懷疑地看著她,她尷尬地撇過眼,一會兒,蘇小荷心裏便有了譜。她心想這伽洋子肯定是有秘密藏著不告訴她,蘇小荷許久沒冒出的小壞心在這一刻爆發開來,她笑嘻嘻地趴在伽洋子的肩頭:“伽洋子,你有事瞞著姐姐呢?”
伽洋子一聽,臉色跟著一白,連忙揮著手:“沒有沒有啊!”她道,蘇小荷哼了哼,撇撇嘴:“是嗎?”蘇小荷一挑眉,“你確定沒有事情瞞著姐姐?”
伽洋子的臉跟著變得通紅,蘇小荷懷疑的眸子看深了。眼看著伽洋子都快急哭了,蘇小荷這才收住笑容,拍了拍她的腦袋。
蘇小荷是想,小孩兒到了伽洋子這個少女的年紀,多半都是會有自己的秘密的。所以她蘇小荷也不會笨著去拆穿她,就當她是小孩子的脾氣,笑笑看著伽洋子:“真是小女孩脾氣。”她道,將手中的蠟燭塞回伽洋子手中,“自己好好蓋好被子,我就不上去了。”
伽洋子的臉色瞬間跟著開心起來,她跳起腳狠狠地朝著蘇小荷臉上親一口,還不等蘇小荷反應過來,便舉著蠟燭“啪啪”地跑上了樓,蘇小荷無奈地看了一眼跑遠地伽洋子,搖搖頭,剛扭頭想著回屋睡覺,不料樓上突然響起有人說話的聲音:“喂,你在幹嘛?”這是伽洋子小聲怪罪的聲音,蘇小荷猛然回頭。
“伽洋子,怎麽了?”她好奇地伸過腦袋,伽洋子連忙又探出腦袋,尷尬地看著蘇小荷。
“小荷姐姐沒事呢。”伽洋子嘿嘿一笑,“就是看到有蟲子。”
蟲......蟲子?蘇小荷一愣,伽洋子和蟲子對話,問它在幹什麽?
蘇小荷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她放輕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朝著伽洋子開著的門探過腦袋。這不探不要緊,一探可謂是嚇呆了蘇小荷--伽洋子正趴在**,拚命按著什麽東西,而她的身下,一個人正“嗚嗚”地掙紮著,還沒等蘇小荷反應過來,身下人便一個翻身將伽洋子壓到身下。
“小樣!你竟然敢和哥哥搶被子?”
“木司南?!”
蘇小荷和木司南的聲音同時響起,接著木司南與伽洋子驚恐地看向門口。伽洋子連忙起身要去解釋,一抬腳,露在地上一半的被子便被將她絆倒在地,伽洋子下意識地要去抓桌子邊沿,木司南一急,跟著伸手去撈她,這不撈還好,一撈兩人紛紛摔倒在地上,伽洋子的手跟著打到了桌邊,將桌上的蠟燭“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一小團火花跟著在地上布料邊沿蔓延開來,接著一縷明亮之火點燃了滿地的布料,“噗”地一聲在桌邊燃起了一個圈,趴在地上的伽洋子和木司南呆愣地看著這火圈好一會兒,直到這火苗燒到了伽洋子的衣角,蘇小荷尖叫出聲:“著火了!!滅火啊先!!”
當一盆冷水直接從伽洋子的腦袋澆下來時,伽洋子的頭發已經被焦幹成了一盤枯草。她苦著臉地坐在地上,蘇小荷尷尬地吸了吸鼻子:“其實......”她頓了頓,伸手扯了扯伽洋子的頭發,“這發型,也挺時尚的。”
“時尚?”伽洋子不可思議地挑挑眉,冷眼死死盯著蘇小荷,“我說小荷姐姐,我都說了要你不要過來,你幹嘛要跑過來找我?”伽洋子的聲音裏透滿了不滿和氣憤,蘇小荷理虧,剛想安慰伽洋子,向她道歉,可瞬間又發現不對勁。
誒?這次分明是伽洋子這個小屁孩莫名帶了個男人木司南回屋子,要理虧覺得不對的,該是伽洋子,不該是她蘇小荷啊?
所以蘇小荷很理直氣壯地往燒焦了的椅子上一座,隨著一聲“哢擦”輕微的響聲,這椅子的一腳跟著裂開一條縫。伽洋子的神色有點緊張地看著蘇小荷:“小荷姐姐,你別坐這椅子了。”她頓了頓,“椅子腿,怕要斷了......”
蘇小荷一愣:“伽洋子!你這是在說我重,會壓斷椅子腿嗎?!”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小荷姐姐!”伽洋子剛想解釋,蘇小荷卻“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之上,接著便是屁股下“哢擦”一聲,隨著蘇小荷的尖叫聲,她直直墜落在地上。
蘇小荷臥床了整整三天,準確說,是趴在**整整三天。伽洋子歎了口氣,好心端著茶水站在她身邊伺候著她:“木司南是那天太晚了,便懶得回宮,所以說在我屋子裏借宿一個晚上而已的。”她頓了頓,“小荷姐姐,真的是你想多了,那日是木司南在和我搶被子罷了,我和他,還不是小荷姐姐你想的那種關係呢。”伽洋子說著微微紅了臉,蘇小荷看著她的樣子,突然玩心大起。
蘇小荷伸手捏了捏伽洋子的臉:“伽洋子,你喜歡木司南呢?”
對麵,伽洋子一愣:“喜歡?”她頓了頓,隨即呆呆地看著蘇小荷,“我當然喜歡木司南呀。”她說著,蘇小荷剛想開口,她又打斷蘇小荷的話,“就像我喜歡小荷姐姐一樣,我也很喜歡木司南的呀!”
伽洋子閃著一雙大眼睛,絲毫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蘇小荷在心裏為木司南苦命呐喊,心想敢情伽洋子對木司南的感情,就像她對自己的感情一樣,隻是親人罷了。蘇小荷歎了口氣,她在想木司南若一天知道了這消息後,會不會鬱悶地痛哭流涕。
不過也好,蘇小荷轉念嘿嘿一笑,這木司南膽敢跟著伽洋子一起笑話她從椅子上掉下來,也就該讓他嚐嚐這種滋味。
蘇小荷嘿嘿一笑,心裏幻想著無數次,若木司南知道伽洋子對他隻是兄長之情時的場景。或許木司南會激動地大喊;或許會傷心的大哭;甚至也許會以腦袋撞牆咚咚響。隻是蘇小荷想過千個萬個感人或者是奇葩的場景,直到三天後,蘇小荷終於可以下床,站在窗口呼吸新鮮空氣,她的視線落在大門之外,無意間看到,木司南輕輕牽起對麵首飾鋪老板女兒青青的手,而那一刻,蘇小荷跟著僵硬在了原地。
敢情這一切又是她蘇小荷在自作多情?蘇小荷咬牙切齒地看著門外牽著手羞澀的兩人,她的腦子裏又閃現出伽洋子與木司南在一起的種種。
敢情這兩個人,本身就雙方都沒有意思,而是她蘇小荷自己看錯了?
天啊!蘇小荷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卻沒看到,門外,青青探著腦袋看著這梁氏布料鋪樓上:“蘇姑娘貌似進屋了。”她小聲地和木司南說,木司南跟著探過腦袋,然後連忙放開手,鬆了口氣。
接著,木司南往青青手上塞了一個銀子:“謝謝你,青青姑娘。”
青青笑了笑,然後搖搖頭,揮了揮手中的銀子:“你這銀子也太好賺了。”她莞爾一笑,“我還是沒明白,為什麽你們要騙伽洋子的姐姐呢?”
“伽洋子姐姐?”木司南一愣,忽的又反應過來,這是他之前為了不讓青青知道蘇小荷還活著的事實,便與她說樓上之人是伽洋子的遠房姐姐。
所以木司南聳聳肩,指了指禮物:“是伽洋子不願意呀!”他道,“伽洋子說,她姐姐是個大嘴巴,若她知道了我和伽洋子的事情,幾乎整個邊疆城就要知道啦!”
青青恍然大悟,木司南連忙又囑咐青青:“你也記得,千萬別把這事說漏嘴說出去了啊。”木司南說著,青青點點頭,連忙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接著,還沒到一個時辰,離國邊疆城便流傳著一個流言,說是梁氏布料鋪的老板娘伽洋子的遠房姐姐,是一個極其大嘴巴之人,而伽洋子,深受其害......
離國邊疆城,梁氏布料鋪內,突然多了很多人,她們不是衝著這梁氏布料而來,而都是衝著梁氏布料鋪老板伽洋子的遠方表姐,叫什麽小荷的姑娘而來。說是要麻煩這個小荷表姐,去幫他們尋人,比如是跟青樓女子私奔許久的丈夫;被對麵少爺帶走的自家兒子;還有出去溜達一圈就不見的白毛小狗;甚至是掉了三年的發釵!
蘇小荷一撇嘴:“這都是什麽玩意兒?找丈夫?找兒子?我又不是找人達人,這可怎麽找?”
對麵,伽洋子端來一疊小點心,然後用紅絨線布墊好,悉心地推到蘇小荷的麵前:“是他們聽說,小荷姐姐特別能說會道,消息又多,傳得又遠,便各個私心小荷姐姐能不能利用這讓他們尋人的消息傳得更遠,幫他們找到失去聯係多年的家人。”伽洋子說著,頓了頓,對麵蘇小荷好奇地探過腦袋。
蘇小荷看著伽洋子的表情很是不相信:“你是怎麽知道這個的?”她挑挑眉,“伽洋子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伽洋子嘿嘿一笑,連忙搖搖頭:“小荷姐姐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有事瞞著你呢?”她道,然後伸手夾了一塊點心,“我是聽對麵首飾鋪的人說的,你也知道,那些人平日沒什麽事情可做,都是八卦的很。”
這話倒也是,蘇小荷一想到對麵首飾鋪的青青姑娘,輕輕拉起木司南的手時的樣子,心裏便跟著激動了一番。伽洋子好奇地看著對麵蘇小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要和吃人般氣憤,她連忙拉了拉蘇小荷的胳膊:“小荷姐姐怎麽了?”
蘇小荷回頭看著伽洋子的眸子,這小丫頭,真是絲毫對木司南沒心思。蘇小荷又在心裏懊惱著,喊著自己多管閑事,可很快她又回過神來,衝著伽洋子撇撇嘴:“話又說回來,就算這些人覺得我手上的消息多且能傳得遠,要我去幫忙找人也就算了,這找狗是什麽意思?還有,找發釵又是想做什麽?”蘇小荷一挑眉,“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伽洋子連忙走過來捏著蘇小荷的肩膀,討好道:“小荷姐姐別生氣,若是看著這些東西嫌煩,我幫你去丟掉就好了。”伽洋子訕笑地說著,伸手剛想去拿走這些紙,蘇小荷卻突然站起,一手將這些東西給拍回桌上。
一個絕妙的點子在蘇小荷的腦子中油然而生,她彎了彎嘴,將這些上門求事的帖子全部收起放好,然後微微一笑,在伽洋子耳邊說了些什麽,伽洋子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
而一天後,梁氏布料鋪突然打起了一個“伽洋子遠方表姐尋人處”的牌子,說是什麽尋人處,其實就是布料鋪側邊的一個小屋子,屋子裏黃色綢簾隔著一張椅子在外,客人們坐在椅子外講著自己需要尋找的人的故事,而裏麵坐著的伽洋子遠方表姐則會將客人的需求記下,並幫忙尋找。
這“伽洋子遠方表姐尋人處”還有一個特色,就是屋子旁邊一溜都擺著一種新式的衣服樣式,底料為布製,而拚接處、麵料或是暗花卻皆為絲綢。由於來找伽洋子遠房表姐的客人過多,所以排隊的人們便在這一溜的新式衣服前逛著,逛著逛著逛多了,漸漸覺得新奇買的人也多了;而買的人越來越多後,問這種新式衣服叫什麽名字的人也跟著多了。
伽洋子歪著腦袋,然後開口:“這是付文國月樓絲綢與梁氏布料鋪最新合作出的衣服,取名為‘兩月衣裳’,意思是這衣服穿著舒服,樣式又新穎好看,兩方麵俱到,又正好諧音‘梁月’。”伽洋子說著,“如果客官們喜歡,還可以在我這裏定製,價格優惠,多定多便宜。”
伽洋子的話音剛落,前麵便瞬間多了好一堆訂單,伽洋子拿著這訂單臉上都笑開了花,心裏直誇蘇小荷這個點子想得真好。
雖然說之後,大家發現“伽洋子遠方表姐尋人處”其實並不能幫他們尋到失散已久的親人,這個小屋裏便漸漸少了客人,最終幹脆都沒人再來,但這“兩月衣裳”,卻在離國邊疆城爆紅,一時間蓋過了所有其他類型衣裳,奪得了眾人的青睞。
而在這“兩月衣裳”的生意越發紅火,甚至已經蔓延到周圍城時,一身材高挑,帶著鬥笠、身穿緊身白色長裙的女子,抱著一個銀色的長劍,騎著一匹烈馬從遠方而來。
她纖纖玉手輕推開門,伽洋子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吆喝著木司南給她做好吃的,她隻感到一陣冷風吹進,伽洋子猛然一抬頭,便見麵前人伸手將鬥笠取下,一張張狂妖美的臉出現在伽洋子的麵前,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嘴角一勾,好是嫵媚。
白衣女子將銀色的長劍放下,雙手抱拳:“你好,在下京城少卿卿。”她道,樓上,穿著紫灰色漸變色的蘇小荷一手舉著發釵,一手托著長發,邊綁著發髻,邊朝著樓下走來。
蘇小荷驚訝的眸子正好對上少卿卿妖嬈的雙眼,少卿卿輕輕開口:“姑娘好。”
蘇小荷手中的發釵“當”地一聲掉在地上,滿頭青絲“唰”地一聲披散在肩頭,發梢打著卷兒揚起眯了蘇小荷的眼睛,少卿卿的嘴角,依舊是一如既往地一抹上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