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樂師大人掛心了,在下一切安好。”

蕭瑤回著幻善音,視線卻未曾從他身後的人身上移開。

或許是因為蕭瑤的視線太過炙熱,若水的身子又往幻善音身後藏了藏。偷偷探出的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蕭瑤,又快速收回。

蕭瑤見著,也沒有說話,隻是移開了視線。

“月兒在怡花樓等你,去找她吧。”

幻善音也注意到了若水的小動作,他輕聲說著,安撫著若水。

若水聽著,卻站著不動,她低下頭,一言不發。

“不記得路了?”

幻善音見著,像是恍然想起一般,詢問著若水。

若水輕點了下頭,手卻拽緊了幻善音的衣角。

“先生,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若水委委屈屈的說著,卻也沒有抬眼看向幻善音。

“這……將軍你看……”

“沒事,樂師有事蕭瑤便不糾纏了。”

蕭瑤說著,幻善音很在意他的這小弟子,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連雲煙是誰,幻善音都會忘了的吧。

“下官先行告退。”

幻善音說著,帶著若水轉身離開。

“若是你還願意,便和以往一般喚我先生,若是覺得沒必要,那便不用在意。”

幻善音說著,似乎也沒有想從蕭瑤口中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先生。”

蕭瑤聽著,幾乎沒有猶豫,這一聲先生自己不是第一次叫,卻從來沒有什麽時候覺得這般難受,可能是因為太久了吧,讓自己都有些懷疑了。幻善音從未讓自己叫過他先生,也不喜歡自己叫他先生,因為他說過,他的學生隻有固陽的何若水。

“先生,她好像哭了,她是誰呀。”

若水回身,看著那個和先生交談的女子此時落下的淚,有些心疼。

“……”

幻善音沒有回答,隻是拉著若水快步走遠。蕭瑤也好,雲煙也罷,不過隻是前塵往事,欠下的,也不是什麽都能還的。

蕭瑤一直看著幻善音離開,始終沒有動過一下。雲煙的離開或許真的是一個新的開始吧,可是這樣的開始,自己卻還是不能接受,困的久了,也就不能再記得醒了。

“主子,陛下出宮了。”

容影站在君闌書身後,沉聲說著。

“嗯,可說了什麽?”

“陛下說,王爺若是無事,便多用些時間看著將軍,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將軍就不會待在雁都了。”

君闌書微微皺眉,看著還站在街上的蕭瑤,什麽時候蕭瑤才是安定下來,雲煙都離開這麽久了,為什麽她還是不願放下。

閑寓居內,月兒小心的將若水的琴收好,又給若水備好出門的用物,便說著:

“小姐申時了,先生說他今日有事不能去了,讓我們先去。”

若水聽著,看了眼月兒備好的東西,有些無聊的摘了摘身前盆栽裏的紅蟬花的葉子,一不留神指尖便被葉子劃破了,麻麻的刺痛感讓她微微有些入神,可卻也沒有因為被劃傷著了而沒有在摘,而是有的越發上癮的感覺了。

“小姐,你怎麽又再折騰這花?若是讓先生見著了,又要訓你了。”

月兒拉過若水的手,看著已經冒出血滴的指尖,皺著眉說著若水。也不知怎麽了,從回了雁都後,小姐就喜歡養著這樣一盆桃紅色的飄香藤了,時不時的就會折騰這花,隻是聽說這花開時挺香的,也不知為何,一直都沒有聞著這花的香味過。小姐也說這花很香,可為什麽自己就是沒有聞到呢?月兒有時都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現問題了。

“月兒,你認識蕭瑤嗎?”

若水見著給自己小心包紮的月兒,輕聲問著。

月兒聞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的反問著若水:

“小姐從哪兒聽來這人的?”

“那日在街上看中了一件飾品,買家說的。”若水毫無隱瞞的說出實情,就像是在說什麽根本就不重要的人一般。這讓月兒的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她敷衍的說道:

“小姐說的這人在鳳閆國有何人不識?”

“那她……”

若水又想繼續說道些什麽,隻是這次話還沒有說完,月兒便先打斷她了。

“小姐,像蕭瑤將軍這樣的人呢,我們認識人家,人家也不會認識我們的,人家那麽日理萬機的,怎會在意我們這些小人物呢?”

月兒聽著似乎有些排斥這位蕭瑤將軍,可是為什麽呢,若水一臉疑惑的看著月兒,又悶悶的說道:

“可是那天我見先生和她說話了。”

月兒聽著,立刻看向若水,眼裏帶著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不安。

“小姐見過她了?”

若水看著月兒沉下的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隨後又低下頭,不知怎麽回答月兒的話。

“小姐答應月兒,下次別與她見麵了,好嗎?”

雖是打著商量的話語,可若水卻聽出了不容拒絕的語氣。月兒從來不會這樣同自己說話的。

“月兒,你也和先生一樣想將我養成金絲雀嗎?”

若水說著,她低著眼,不看月兒,卻是委屈的不行。

月兒見著若水此時的變化,心裏莫名的收緊,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照顧著小姐的情緒了。

“小姐,先生是為了你好。”

或許自己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吧,因為這都是為了小姐好,隻要小姐還在自己身邊,小姐就不會有事,隻要小姐離那人遠一點,小姐就會好好的,這是月兒心裏唯一覺得是對的了。

“可是我一點都不好,也一點都不開心,月兒,這樣的我,為什麽還要活著,不如死了的痛快。”

若水說著,就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出的話手多麽的讓人驚慌。

“小姐再說什麽胡話呢?你若是不喜歡月兒直說便是了,想做什麽也別管月兒了,月兒又不會攔著小姐,再不濟小姐想去哪裏,也可去了,小姐怎麽還說出這樣的話了,可是月兒汙了小姐的眼,攔了小姐的道,讓小姐不開心?若真是這樣,小姐也不必忍著,說了便是,月兒離開便是了。”

月兒說著,淚還一個勁兒的掉,若水見著,一時也是慌了神了。和月兒相處了這麽久,還從來沒有見著月兒這樣難過過,自己這是那句話傷著月兒了?

“月兒,你別哭啊,你……你怎麽就哭了呢?我又沒有說你不好,我……我……”

若水有些無措的看著月兒,怎麽都不是。

“我沒有說不喜歡月兒,也不想讓月兒離開的,月兒……你別哭了好不好~”

說著說著的,若水也開始難受了。眼裏都泛起淚水了,眼看著就要流下來了。

“喲喲喲,這是怎麽了,是我嚇著我們嬌弱的小若水了?”

屋外傳來一聲男聲,隨之一身玄衣的君齊勳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臉色有些難看的幻善音。

見著若水那一臉欲哭的樣子,幻善音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沉下眼,冷聲道:

“月兒,你就是這樣照顧小姐的?”

月兒見著幻善音,收了收情緒,可還是忍不住的委屈說著:

“是,月兒照顧不了小姐,還汙了小姐的眼,讓小姐不開心,月兒走了便是。”

月兒說著,也不管若水是和反應,倒像是真的要離開了一般,若水見著,哪裏還靜的了,明明就是自己在無理取鬧,怎麽還委屈著月兒,讓月兒難受?

“月兒,你別走好不好,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說了,還不行嗎?”

幻善音是知道月兒的,若水身體不好,月兒一直都很順著若水,哪裏會舍得讓她難受,更別說像現在這樣讓若水都快哭了。

“好,要走把她也帶著,別落了個人這裏擾我清淨。”

本是胡話,若水卻是當真了,她聽著幻善音的話,隻是沉默幾秒,便欲要離開。

“你就這麽想離開?”

幻善音哪裏看不出若水的反應,隻是他還是一如往常的淡定,就像是無關痛癢一般。

“先生,對不起。”

若水說著,垂著眼,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可知你這是第幾次同我說對不起了?”

幻善音問著,他回身看著若水的背影說著。

“這是你第一千八百次同我說對不起。”

“先生,讓你失望了。”雲煙很抱歉。

若水說著,卻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加快了腳步,就像是逃一般走出去,沒有停留,沒有留戀。

“小姐!”月兒見著,也很是驚訝,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就突然就要離開了?明明就知道先生隻是在說氣話,話還是對自己說的,自己都還沒有踏出門去,小姐怎麽就離開了?

“不讓人攔著?”

君齊勳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發展,他看著幻善音,隻見著他就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一般,整個人都頹然失去了精神。

“攔不住,那天她見著蕭瑤了,還以為她已經忘了。”

幻善音說著,呆然的不知自己為何要來,也有些後悔為何自己要說出那樣的話。雖然早晚她都會離開的,可是至少不會那麽快吧?

君齊勳微微有些驚訝,蕭瑤回雁都了?自己怎麽不知道?還是蕭瑤沒想過讓任何人知道?

“她說什麽了,你要和她爭論?”

幻善音無力的問著月兒,有些不想在繼續糾纏著若水了,可是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刻進骨子裏了,就是很在意,控製不住的在意。

月兒沉默著,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