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那日見過蕭瑤之後,便回了幻善音身邊,那時的幻善音不知是氣還未消,還是刻意回避著若水,一直待在書房沒有出來,若水便在書房前跪了三天,後來身體支不住了,才被月兒扶回了房。
隻是那時起,若水便有意無意的避著幻善音了,想來應該是有些隔閡了吧。
而君闌書因為蕭瑤回了雁都,便將洛輕舟接回了府上,隻是每日都要去宮裏請安,似乎比以前還要忙了幾分。
蕭瑤時時往幻善音那裏跑,隻是也沒有再見過那位若水,到是聽說樂師大人要回宮了呢?也不知那人是跟著去,還是留在這裏。
“先生,雲煙騙了你。”
雲煙跪在幻善音身前,低著眼,微微有些冷漠的聲音聽在人的耳裏有些生疏。
幻善音不看著雲煙,偏過臉,雲煙騙自己騙的還少嗎?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幻善音冷聲問著,雲煙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晟王爺的一個侍衛將她送過來的,隻是那人傷的太重,被人接走了。雲煙醒來後,誰也不認識,她的眼裏除了戒備,就隻有害怕,她說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怎麽了,而自己試探了很久,她也沒有一點的反應,所以自己當真了。可現在她說,她是騙自己的,幻善音有些慶幸,至少她還會騙自己,而不是躲著自己。
“先生……是我虧欠了你。”
雲煙輕聲說著,她抬起眼,輕柔的看向幻善音。
幻善音不想理她,也沒有看見她眼裏的愧疚,隻是強忍著難受,說著:
“我是心甘情願,與你無關。”
雲煙笑了笑,那人說:“他一見你就喜歡,我用了多少手段,都比不過你的一句‘先生’,你以為我答應護你周全是因為什麽,隻不過是怕他再也不回雁都。”
“先生,……雲煙不值得。”
雲煙說著,先生為什麽這般在意自己呢,雲煙一直都不曾知道,可看著那人跟在先生身旁,先生冷漠的模樣,自己才知道,先生到底對自己有多好,可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呢,自己給不了先生任何東西,也不能成為先生想要自己成為的那類人。
幻善音低眼看了一眼雲煙,心裏莫名有些煩躁,他站起身,不想再繼續聽著雲煙說什麽不值的的話了。
值不值是自己的事,哪裏需要別人來評價了。
“好些養著,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幻善音說著,離開了雲煙的房間,隻是幻善音不知道,下一次來見雲煙時,自己會以什麽樣的心態來。
最近的天一直陰雨連綿,上一次見著太陽不知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蕭瑤這幾日一直在書軒閣,雲煙也不知為何,不讓自己去見她了,聽先生說,她好像是病了,要靜養,可是現在看著眼前的先生,蕭瑤心裏卻很是不安。
“這不可能!”
蕭瑤看著手裏的信條,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離開塞北時,父親的身體明明還好好的,怎麽就病倒了呢?大理事那邊又為何要查幾年前的事了?這些不都是已經過去了嗎?還有為什麽都和雲煙有關。何家被抄時,雲煙才多大,她那裏會有那麽大的能耐?
看著蕭瑤難以置信的樣子,淩霄也知道這讓她很難接受,不止是她,怕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吧,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能有多大的能耐,竟操縱著朝廷,抄了一門忠烈的家。雁都的局勢那時變化有多大,無人不知,可為何她就是能呢?
“不敢相信是嗎?”
幻善音站在蕭瑤身前,明顯的憔悴了幾分,白發也多了不少,隻是一月不見而已,卻如隔了幾年。
“先生會信嗎?那時她才多大?娘親怎會放任她不管?”
蕭瑤不明白,雲煙一直都很溫順,怎會如此狠心?
“若是我說,何家被抄時,夫人就已經死了呢?”
幻善音緩聲說著,有些無力,不知從何時起,就看不到她天真的樣子了,她總是沉默著,讓人猜,又在別人接受後給出製裁,她的行徑何時變得如此奇怪了?
“不可能!”
蕭瑤說著,“怎麽可能?”
幻善音了解蕭瑤的行為,就像自己,怎麽也想不到她是故意躲著自己的一樣,可她知道自己會找她的,所以她有恃無恐。
“你知道她為何不喜顧可欣嗎?因為她曾在顧府被顧可欣推下水裏,但是那水不深,她卻一直沒有出來,所以發了三天的燒,而顧府為了求得洛大人了原諒,便讓顧可欣在洛府跪了三天,那時的顧可欣是五歲,後來她的八生辰宴上,顧可欣當眾打了她的耳光,她瞞著沒有告述任何人,隻是太妃娘娘接她進宮送回洛府後,顧可欣病了一個多月,從那時起,顧可欣便不在出現在她麵前了。”
蕭瑤聽著,那時自己剛離開不過才兩年而已。
“夫人同我說,顧家公子同你有婚約,怕是隻能毀約了,雲煙問,你是不是永遠不會回去了,我們能怎麽回答,自然是哄著她,她也很乖,沒有胡鬧。後來便是何府起火,若不是發現的及時,何府哪裏還等得到被抄呢?”
蕭瑤聽著,全是自己不知道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自己開始不知道雲煙的生活了,也不了她是否過得好了。
“何府被抄時,雲煙和夫人就已經下落不明了,整個雁都我都翻過來了,還是沒有,誰能想到不過一年,她又回了雁都?隻是那時開始,太妃就不怎麽喜歡她了。”
幻善音說著,那小丫頭是自己的執念,可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卻會以這樣的方式瓦解。
“你可知晟王爺為何會去塞北?”
蕭瑤疑惑著,不是為了奪權才去的塞北嗎?
“他確實是犯了事,給何家翻案,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薑家,可當他將薑家悉數捉拿跪案後,薑家的人卻在獄中被害,無一人生還。”
何家被抄是叛國,而薑家卻是因為汙蔑何家,可是為何是薑家呢?所以是為什麽?
蕭瑤不明白,什麽時候起,自己就看不明白了呢?
“燕王謀反一事,若非皇上提前得到了消息,塞北的援軍又怎能趕上支援?皇上未曾見過她,自然不知她是何人,便答應護她周全,太妃見過燕王,燕王一句,不曾想被個黃毛丫頭給上了膛,太妃自此再未見過她。”
蕭瑤愣著,什麽樣的城府才能如此呢,蕭瑤不知道,至少自己做不到這麽縝密,這樣的人若是願意,誰又不是她棋盤上的旗子呢?
蕭瑤愣著,已經不知做何反應了。
“這不可能!”
蕭瑤喃語,雲煙自小就乖順聽話,怎麽可能會有如此深的城府?
“是啊,怎麽可能呢?隻是一人的言語,錯信為真,假意試探,卻又不知真假,夫人喚她雲煙,你卻叫她若水,夫人教她的是自由,你要她成為的卻是乖巧溫順,夫人身體向來不好,卻也沒有到淋一場雨,高燒三天不退的道理,她若要活著,又怎麽可能做得了那個乖巧聽話的若水?”
幻善音說著,心裏更加的自責,那時雲煙似乎什麽都不會和自己說了,她隻會問自己,姐姐什麽時候回來,祖母為什麽不喜歡娘。現在在想想,或許從蕭瑤離開何家開始,她就不在是蕭瑤所期盼的若水了,而是雲煙,隻是她沒有成為夫人想要的雲煙,她成了夫人最不喜歡的那類人,和夫人一樣的那類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從夫人去世後開始,她便是沒有任何顧慮的雲煙了,手上占滿著鮮血,卻還是淡然的笑著撫著琴,好不愜意。
君闌書靜靜的看著蕭瑤,比起雲煙的死,蕭瑤更接受不了的可能就是雲煙的變化吧,就像聽說雲煙行刺自己一樣,她對雲煙很是失望,那時,蕭瑤已經在雲煙的棋盤上了,可是雲煙卻將她放下了,設了那麽多局,還是放下了。
“姐姐,你來了。”
雲煙見著蕭瑤,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她抬眼看著蕭瑤,蕭瑤憔悴了很多,什麽也不說,雲煙也知道,蕭瑤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你……想吃什麽?”
蕭瑤見著雲煙虛弱的樣子,心裏還是一樣的會難受,還是不忍。
“姐姐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過了這會兒,我可是什麽都不會說了哦。”
雲煙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平靜了下來,問著,眼裏全是天真,隻是現在在看著,蕭瑤卻隻是覺得心疼,什麽時候自己的若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的那個她了呢?她的若水,已經不見了,眼前的不是娘要的雲煙,也不是先生了解的雲煙。
蕭瑤沉默著,什麽也不說。
雲煙看著,笑著:“姐姐,不生氣嗎?”
蕭瑤笑了笑,她看著雲煙,生氣嗎?怎麽能不生氣呢?可是那又能怎樣,她還是雲煙,還是自己的妹妹啊。
“姐姐不想知道,為什麽我要這樣做嗎?”
雲煙低下眼,有些不忍,姐姐還是一樣的好,還是一樣的會為自己考慮,可是自己又能怎麽樣呢,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姐姐已經不是那個姐姐了。
“薑清月是你放進去的。”
蕭瑤淡聲說著,先生說,薑家一家都死在了獄中,所以薑清月其實不是薑清月,可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太妃也信了,原因竟是當年牢房起火,不知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