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自那次來找過蕭瑤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蕭瑤眼前過,就連同雲煙,也如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蕭瑤世界裏。蕭瑤開始不安了,大理事那邊,現在很安靜,就像當初說雲煙犯了罪,可卻沒有將雲煙收入牢中。
樂師也一直待著宮裏,隻是聽說身體最近不舒服了,原因不知。
又過了一個月了,蕭瑤還是什麽也沒有查到。洛彥修也已經到了雁都,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固陽了吧,隻是不知是今天,還是明天?蕭瑤不敢去見他,就像當初見著雲煙了,也不敢與她相認一般。
隻是洛彥修沒有給蕭瑤機會,他還是出現在了蕭瑤麵前。麵色蒼老了許多,也沒有了以往的那股溫和。
蕭瑤沉默著,也不知如何開口。
“聽說樂師回宮了?”洛彥修問著,心裏或許早有答案,隻是不信罷了。那人尋了雲煙這般久,好不容易將人放在身邊了,他又怎麽會這般輕易將她歸還?
“嗯。”。蕭瑤應著,低眼不敢看洛彥修。當時自己是如此的信誓旦旦,現在卻隻能逃避,蕭瑤不知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麽臉麵見舅舅。
洛彥修沒有多少意外,蕭瑤的態度早已表現出來了,隻是自己還一直抱有希望罷了。她和他的父親還真是像呢。給了人希望,卻不會給人機會。隻是她也她父親不同的是,她還沒有放棄雲煙而已。可現在雲煙的處境,和被放棄了又有什麽不同呢?
“這次不挽留了?”洛彥修說著,淡淡的輕抿了抿手中的茶。
“雁都風大,雲煙身子虛,不適繼續留在這裏。”
“舅舅不是也一直想讓雲煙能與您回固陽嗎?我不強留她了。”
蕭瑤說著,無奈的笑了笑,這次真的要放手了,可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啊。
洛彥修沉下眼,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沉默了幾秒,才淡淡開口道:
“也好,省了不少麻煩。”
蕭瑤不說話,固陽是雲煙現在最好的去處,蕭瑤也不會再過多糾纏,隻願日後還能再固陽與雲煙見見便好,這是蕭瑤現在唯一的期盼了。隻是這樣的幻想,誰又能說會是真的呢?
“早些年聽說雲煙去了玉榮齋,我便不信,雲煙自小就不適清雅,怎會到那般地方去,現在想來,也不是不會。”就像習慣了公主的生活,卻也能接受小姐的待遇一樣。她在好,誰讓她是洛府出來的?除了洛府,這大千世界呀,哪裏容得了她。仔細想想,若是那人還在,想來也不會讓她落入此般。
“你與雲煙,自小便不同,你雖沒有娘親的疼愛,也未受過半點委屈,即使到了將軍府,馳毅也未讓你受委屈,自小便是人掌上珠,又怎能知人世苦?”
“可能讓你一直不順心的,也就隻有雲煙了,也難怪天下棋局,唯你不開了。”
洛彥修說著很多蕭瑤不明的話,就像自己什麽都不知,隻是被人護下了而已,自己所有的一切,隻不過是那人的不忍而已,可是那人是誰呢?蕭瑤卻不知道,他們說,那人是雲煙,蕭瑤不信,因為在蕭瑤的希望裏,雲煙隻能是不理世事的小姑娘,她的世界不應有哪些算計。可是蕭瑤也忘了,身處侯門,又怎能萬事順遂?
“舅舅何時回固陽?”
蕭瑤問著,不想在談論其他事,那樣隻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沒有自信,越來越不敢麵對雲煙,蕭瑤不想,也不願。
“雲煙還有些事,沒有處理,等她解決完了,便走。”
洛彥修說著,他看著蕭瑤,沒再說話,隻是有些失望。
臘月十五,幻善音出了宮,領著蕭瑤一道去了玉榮齋,也是這日,雲煙踏上了回固陽的路。等蕭瑤回到雁都城時,雲煙早已離開。
玉榮齋裏除了理佛的姑姑,什麽都沒有,問起雲煙,眾人也隻是一句“不認識,不知道。”雲煙就像從未道過這裏一般,可這裏每一處都似乎透著雲煙的氣息。
“小姐,不等將軍了嗎?”月兒扶著雲煙坐上馬車,輕聲問著。
“不用了。”雲煙透著窗,微微笑笑。
蕭瑤匆匆趕來,大雪已經覆蓋了雲煙離開的痕跡,沒有一人的宅院,透著清冷。
“為什麽不等我呢?”蕭瑤站在雲煙的房間裏,喃喃著,空****的屋子裏,什麽都沒有,就像從沒有人住過一般,蕭瑤笑了笑,呆呆的站著,也不知為什麽,自己就是很難受,就是控製不住的想落淚,明明雲煙走了,自己應該開心的,至少這樣雲煙是安全的了,可是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馬上備馬,去固陽。”
跟蕭瑤不同,幻善音沒有多餘的反應,第一時間就是讓人準備要去固陽,隻是還未等他出發,宮裏便出了事,幻善音也被帶回了宮裏。
“太妃好心計,人不知鬼不覺,便除去了一大隱患。”
幻善音見著麵色蒼白的太妃,冷漠的說著。
“樂師覺得是嗎?本宮到是覺得被擺了一道呢。”
太妃笑了笑,她低眼無力的說著,沒有了反駁,也沒有了遮掩。
“小月確實夠伶俐,可卻也比不過雲煙這丫頭,即使當初沒有樂師,本宮想來也除不掉她的。”
太妃說著,有些無奈,她淡然笑著,有不甘,也有欣賞。
“太妃就這般容不下她?”
幻善音說著,他不解,太妃此前可是很喜歡雲煙的,可為何後來會到了不得不讓雲煙死的地步?還是說,開始對雲煙的好,隻是做給他人看的而已?
“若她安安分分,我又怎會這般對她?太師覺得,這樣我心裏就好受嗎?那丫頭是她唯一的依仗,也是她最後的希望,若是……我怎會忍心傷她分毫?”
太妃說著,麵色痛苦難忍。
“所以為了他,不惜要她死?”
“我沒有,我隻是讓她乖乖聽話,我最大的錯,可能就是將她逼到絕路,但我從未沒有想過要她死。”
“這些年,本宮也乏力,她說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陪過小瑤,可惜本宮也沒能為她彌補遺憾。”
太妃笑了笑,沉下了眼簾。從未何他人說起過她,可是卻也還是忘不了她。可能雲煙的事自己確實太過敏感了吧,可雲煙真的太像她了。所以自己不喜雲煙,也不願蕭瑤和她一樣將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雲煙身上。
“我本以為太妃是位慈祥和藹之人,未曾想,是我太高看太妃了。”幻善音說著,不明的感覺讓人不知如何,可惜放了下來的,似乎什麽也不是。
“怕是薑小姐也不會想到,最後的稻草,也不過將她視為了一顆棄子而已吧。”
“稻草?嗬嗬,樂師啊,你把她想的也太單純了。”
太妃說著,看著幻善音微微愣神的樣子,無力的笑了笑。
正月初五,雁都梅花傲雪幽香,固陽大雪紛飛夜如晝。
“什麽時候來的?也不叫人提前告訴我一聲。”
雲煙看向身前的男子,有些抱怨的說著。男子笑了笑,走到雲煙身邊坐下。
“你呢,怎麽回固陽也不同我說一聲?”
男子沒有回雲煙,到是輕聲問著雲煙。
“我……”
雲煙停頓了下來,想了想,卻不知怎麽回了,她笑了笑,沒說出話了。
男子也沒有追問,他隻是深深的看著雲煙,微微皺著眉頭,眼裏全是心疼。
“喂,她沒有留你?”
男子問著,沒有直接說。可雲煙卻也知道他說的“她”是誰。她低下眼,將右手輕撫在左手腕上,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次怎麽不固執了?以前的執拗勁兒去哪兒了?”
男子看著雲煙細微的小動作,緩緩放柔了話語。
“王爺這是存心來刺激我的?”
雲煙輕輕開口,她沒有看向男子,隻是眼裏有些泛酸了,胸前還有些揪疼。
“我知雲煙欠著王爺您的,現在是還不了了。王爺想來也不是為了以前那些事兒來找雲煙討債的,自然雲煙也知不提才好。”
“隻是這麽些年,雲煙還是要謝過王爺的,若非王爺,雲煙此時那還能在這悠閑自在。”
雲煙說著,抬眼看向男子。
男子微微轉開眼,低眼在看向窗外。沉默一時,才緩然開口道:
“你若真有心謝我,早該回去了。”
雲煙聽著,微微笑著,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絲的紅潤,隻是憔悴的麵容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
她輕捂著口鼻,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眼淚就滾出了眼眶。她難受的皺了下眉,緊緊咬著嘴唇,強忍著不適。
“那位樂師不是給你找了神醫嗎?怎麽身體到是更差了?”
男子聽著雲煙咳嗽的聲音,不忍心的輕拍著她的背。
“王爺還是和以前一樣。”
雲煙緩了一下,才說著。她的眼睛紅紅的,有些微微發熱,這讓她很是不舒服。端起身旁的茶,還未放到嘴邊,身邊的男子便將她的茶杯拿了過去,雲煙有些緊張的快速抬眼看向男子。隻見著男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盯著手中的茶杯,又看向雲煙,神情一下子便嚴肅了起來。
“身體不好還喝涼的?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男人質問著雲煙,讓雲煙不得不心虛的低下眼。
“我不管你,是因為你說你的照顧好自己,你也不想做籠裏的金絲雀吧。”
男子說著,聽的出來,他有些生氣了。
“我不是,月兒出去了,外麵太冷,不想去廚房。”
雲煙小聲的解釋著,小心翼翼的偷看著男人的臉色。見著男子盯著自己,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男子見著雲煙的動作,覺得有些好笑,卻也還是一臉生氣的樣子。
“不會叫下人來換嗎?還是怕他們被凍死。”男人說著,起身拉開門,對著門外的屬下說了幾句話,便又將門關的嚴實。
“您到固陽,他們不知道嗎?”雲煙見著男子坐了下來,隱隱不安的又問著。
“怎麽,擔心我?”男人笑著看著雲煙,這丫頭瘦了。
“您是……會牽連舅舅……對不起。”雲煙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了,眼也不敢在看男子了,心裏滿是愧疚。
“你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我自願的。”男人滿不在乎的說著,隻是他牽強微笑的樣子,似乎也不喜他的虛偽。
雲煙不說話了,她低著頭,隻是握著手腕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
“你若真覺得對不起我,便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男子安慰著雲煙,他溫柔的說著,輕輕的摸著雲煙的頭。
“好好的活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好嗎?”
男子說著,看著身前的雲煙,心疼她,卻又沒有擁抱她。她是那麽的神聖,那麽的高貴,讓他覺得此時的自己都是在褻瀆她。她是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