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702管不管
青舒接過請帖,看罷驚喜地抬頭,“語嫣妹妹今秋出嫁?”
步五輕笑出聲,“正是,日子已經定下了。”
青舒看著喜帖上書寫的良辰吉日是九月二十八,不由感慨,“好在她嫁在京城,爹娘兄嫂都在旁邊,想什麽時候回娘家都可以。”
“長輩們就是看重了這點,才將她許給了古六。這份請帖是語嫣親手寫下的。”說到此處,步五的臉上滿是無奈與寵溺的笑容,“知道五哥要來輝州,她特意囑咐了又囑咐,一定要五哥把請帖親手交給妹妹。再有就是,她要五哥轉告妹妹,妹妹務必要回京喝她的喜酒。就這麽兩件事,她對我說了不下十幾遍,恐怕我會忘記。真拿她沒辦法。”
青舒羨慕步語嫣的福氣,不是誰都有這種被眾多哥哥疼愛的福氣的。她羨慕之餘,欣然允諾,“嗯,一定,她的喜酒我一定去喝。”她就這麽一個好姐妹,好姐妹成親,她自然是要去的。跋山涉水,在所不辭。
“若是方便,把青陽也帶去,語嫣時常念叨他。”
她好心情地答複,“盧先生若肯放人,我一定帶他同去。”
二人又說了一些有關步語嫣的婚宴事宜後,步五問道,“周兄可在鎮上?古大將軍府上托五哥帶了一封信給古六。五哥不知古六的下落,便想著把信交給周兄,由周兄轉給古六。”在他看來,找古六不容易,找周伯彥卻容易許多。古六身為周伯彥的屬下,四處去辦差,行蹤不定。而周伯彥,無論走去哪裏,定會交待行蹤給青舒,且最終一定會回到此地。要聯係古六,找周伯彥準沒錯。要打聽周伯彥的行蹤,找青舒準沒錯。
她哪裏知道步五的想法,很樂意地告知,“五哥來的巧,他們確實在鎮子上。”然後喚管家入內,囑咐管家帶步五去見周伯彥。
目送他們走遠,青舒拿了喜帖回去。
灝正站在小院裏往外張望。見到青舒回來,他立刻跑上前迎接,“姐姐,你回來了。”
“是呢,姐姐回來了。”青舒隨口問道,“灝去沒去過京城?”
“沒有。京城好玩兒嗎?”
“還成。不過,京城很大的。”
“多大?比錦陽城大嗎?”
“那是自然。那裏是天子腳下,比錦陽城大許多。”
姐弟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時間過的飛快。
中午,青舒讓廚房備了一個席麵,用來招待周伯彥和步五。古瑞星也在,是周伯彥特意派人去叫的。
古瑞星為步五滿上了酒,“五哥,請。”
步五微笑著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伯彥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難得地打趣起人來,“未來的妹婿巴結未來的大舅哥,這場麵著實不錯。”
古瑞星被噎了一下,但反應還不算慢,反擊道,“妹婿巴結大舅哥,那是應當應份的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哎哎,兄弟我雖然比你小,可是九月底就要成親了。可兄弟你麽,明明比我大,這婚期卻沒個影兒,嘖嘖嘖……可憐喲!”他笑的那個得意,“五哥,別理他,咱們喝酒。”
周伯彥涼涼地來了一句,“五哥,他說你可憐。”他輕鬆把矛頭給撥拉開了。在座的他們三個,年齡最大的是步五,婚期遙遙無期的也是步五。
古瑞星再次被噎了一下。他呲牙,“五哥哪能跟你一樣,五哥可是……”他反應過來,住了嘴。五哥是成過婚,可短短一個月便休了妻。其中的緣由步語嫣跟他提過一些。關於此事,京中還有一種傳言,說是黎氏算計了步五,這才迫得步五不得不娶黎氏過門。而後,步家發現,步五與黎氏之間其實沒有夫妻之實,所謂的肌膚之親隻是黎氏一手安排的局。既已堪破此局,步家自然不會容忍黎氏,這才休了黎氏。
周伯彥很想罵古瑞星一句,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他也就那麽一想。若他真這麽罵了,反倒更把話題往那方麵帶了,會惹步五不快。他聰明地把話題帶開了,對步五說道,“過得幾日,我得回京一趟。辦完京中的事,算算日子,離他們的婚期不遠了。我自會把準新郎官留在京城,不會帶跑,放心。”
步五神色自然地笑言,“如此甚好。”似乎並未受什麽影響。
想到一事,周伯彥說道,“今年,阿舒的紅果有二十多畝地,你的一品樓怕是吃不下。我有意分走一半,銷往他處,步兄沒意見吧?”錦陽城的份額是步五的,是步五一早就占下的。依著他們的關係,他自然不會和步五搶錦陽城的生意。他的商隊走南闖北的,紅果可以運去除錦陽城以外的許多地方。
步五表態,“周兄話說的如此明白,為兄自然沒意見。”
幾句話,他們便在紅果一事上達成了一致。
再說另一邊。灝喝掉一碗補湯,之後隻吃了兩口菜,便說吃不下了。
青舒怕他有什麽不妥,忙放下自己的碗筷過來,“灝,是哪裏不舒服嗎?”
灝一臉歉意地看著青舒,“姐姐,不要擔心,隻是沒胃口而已,沒有不舒服。”
青舒看一眼桌上的三葷兩素一個涼菜,“那,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想吃什麽盡管說出來,姐姐馬上就做。”
青陽也是關心地看著他,“嚐嚐涼菜,涼菜吃著很舒服。”
灝遲疑地搖頭,然後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小聲問道,“姐姐,可不可以吃涼皮?”
聽得這話,安靜地在一旁吃飯的陳喬江和洛小榮眼睛一亮,緊緊地盯著青舒等答案。灝生病之後,姐姐都不給他們吃涼皮。姐姐給的理由是,灝不能吃。他們要是吃了,灝會饞的吃不下別的東西,灝的病肯定好的很慢很慢。他們忍啊忍的,天天盼著灝趕緊好起來,這樣他們就能一起吃涼皮了。
“別都瞅著我,趕緊吃,多吃點。若是你們表現好的話,那就……”青舒故意把話說一半,還拉了長長的尾音給他們聽。
結果是,陳喬江他們立刻埋頭吃飯。大概是動力夠,灝重新拿起了筷子,勉強吃了小半碗的白米飯,炒菜也吃了一些。
青舒笑的眉眼彎彎的,“小娟,讓管家派人去食鋪打聲招呼,留四份兒涼皮。等鋪子打烊了,讓古掌櫃親自帶回來。”
這天下午,灝他們如願以償地吃到了久違的涼皮,高興的跟個什麽似的。
第二天,是青陽他們的沐休日。青舒想著四個小的最近哪裏都沒去,整日都在府裏呆著,怕是憋壞了。於是,她早起時一聲令下,說要帶他們四個去荒地上采紅果。
府裏的紅果栽的比荒地上栽的晚幾天,而且數量相對而言太少。因此,府裏的紅果才開始紅,而且紅的有限,一天摘不到幾顆。而荒地上的,成熟的比府中的早上那麽幾天,且因麵積大,所以整個二十畝地都揀一遍的話,一天能揀不少,已經往步五的一品樓送兩次貨了。
青舒本是要帶了弟弟們去散心的,沒成想,到了最後,他們的隊伍變得很龐大。
周伯彥要去,理由是保護他們姐弟五個。可他去,錦衣護衛隊肯定得跟隨。
留宿一晚的步五要去。理由是他想看看二十畝地的紅果大概能產多少紅果。
古瑞星要跟去。理由是,他要吃紅果吃到飽,誰也不能攔著他。
盧先生帶了笙歌要去。理由是,要多摘些紅果回來,給害喜的盧娘子吃。
就這樣,一大隊人馬趕到了荒地上。
張管事遠遠地見到,嚇了一跳。他不知是主子來了,吆喝了菜地裏做事的勞力們戒備起來。等隊伍離的近了,發現是府中的車馬,張管事鬆了口氣的同時,讓勞力們繼續做事,他自己則走出菜地迎接。
馬車停在菜田邊。大家陸續下車。大概是被拘的狠了,灝如那脫韁的野馬一樣,在菜地裏撒歡跑,比青陽他們跑的還歡實。
盧先生和古瑞星倒是目標明確。他們下了馬車便進了菜地,開始找成熟的紅果。笙歌充分發揮了小孩子眼尖的特點,用爬的找掩藏在紅果秧內的成熟的果子。每發現一個,他都興奮地拿手指指著,喊盧先生過來摘走。盧先生一點形象都不顧,隻管開心地摘紅果。古瑞星真是為吃而來的。他一邊找,一邊吃摘到手的紅果,根本不考慮洗的問題。
周伯彥的錦衣護衛們也蠢蠢欲動。
青舒見這情況,擔心這些男人粗手粗腳地毀了她的紅果秧子,於是吩咐人把已經摘下的紅果拿一些給他們吃。
周伯彥和步五一邊說話,一邊四處看。他們已經心裏有數。今年,不僅青舒能從紅果上大賺一筆,就是他們倆個,恐怕賺的隻比青舒多,絕不會比青舒少就是了。他們走著走著,走到了種植麵積更大的辣椒田跟前。
步五詫異,“這是什麽?”
周伯彥多看了幾眼,想起去年古府中有這東西。因是栽在內院中的,步五沒見過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他進過內院,見過它不足為奇。稍微一琢磨,他便明白了,“辣椒,阿舒鋪子裏的一種做菜的佐料。”
步五來了興致,“原來它就是辣椒!青舒妹妹曾送我一壇配好的。因為太少,沒能在一品樓中推出,我將它帶回了京。用這個佐料烹飪的菜肴,上到祖父祖母,下到我那幾個侄子,沒一個不喜歡的。不過,我看這結的都是綠的,可青舒妹妹送我的卻是紅的,難道它也和紅果一樣,成熟了會變紅?”
每棵辣椒秧上,基本都結了十幾個大小不等的尖細的辣椒,不僅如此,秧子上還有一些正在開的小白花,還有一些含苞待放的小骨朵兒。周伯彥望著大麵積的辣椒田想,就這麽結下去,一路結到秋天,一棵秧子上得結多少個辣椒?想這些的時候,他也不忘回答步五的問題,“就是這麽回事。”
他們二人在辣椒田邊站了片刻,轉身回了紅果田這邊。
雖說田裏的紅果還沒到大量成熟的時候,可即便這兒揀一個、那兒摘一顆的,二十畝地也能摘下不少的紅果。勞力們把摘下的紅果不時拿到地頭兒上,放進擺在地頭兒的背簍裏。
步五看了片刻,上了心,走到青舒跟前,“青舒妹妹,今日摘的紅果,你要如何安排?”
青舒見大家沒注意這邊,小聲答,“不瞞五哥,部分是用來取種籽的,剩下的就給大家嚐嚐鮮。”
步五提議,“你的人守著這麽大一片地,想吃紅果什麽時候沒有?何必要在成熟並不多的時候。五哥下午要回錦陽城,這樣,取種籽的你留下,剩下的都給五哥。”
步五說的沒錯。她的人守著這麽一大片菜地,想吃紅果有的是機會,何必非得在現在這種紅果成熟量少的時候吃!這會兒,大家吃了也就吃了,沒有銀子進賬。步五主動買走,她就又能多一筆進賬,何樂而不為!因此,她欣賞答應。
立刻的,她親自盯著,讓張管事分派了人手過來,把摘下的紅果往三處分。個頭兒最大的,挑出來放一邊,這是要取籽用的。個頭兒勻稱的,沒有熟大勁兒的,外觀漂亮的,往一處分,這是給步五帶走的。有瑕疵、樣子醜,個頭兒太小的,往另一邊放,這些要留給自己人吃的。
快到中午了,紅果已經沒有可摘的了。於是,大部隊如來時一般,原路返回。荒地這邊條件有限,根本備不出像樣的飯菜來,有先見之明的青舒提前備了些幹糧。眾人趕路之餘,誰餓誰就吃點幹糧墊肚子,正餐回府再用。
過了午時,他們進了鎮。突然,前方傳來嘈雜聲,還有謾罵聲。
隊伍突然停下。
車內,正在閉目養神的青舒睜眼,“怎麽回事?”
不多時,隨行的丁管事立在車外稟報,“回小姐,前邊有幾個無賴在砸別人的攤子。周圍聚了很多人,把路給堵了。”
騎在馬背上的周伯彥過來了,對車內的青舒低語,“古青嘉遇到麻煩了。管,還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