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卿並沒有看她,而是冷著臉盯著符聽雪,手中的錦帕都被快被她的手指用力的絞爛了。
終於,符聽雪打累了,甩了甩手,一把丟開了已經昏死過去的含霜,眼神中充滿嫌棄。
穆踏雪見狀,顛顛兒的跑過去,掏出自己的小帕子遞給自家師父,狗腿子般的笑道:
“師父的手疼不疼啊?”
符聽雪接過帕子蹭了蹭手,唇角一彎,手雖然疼,但心裏那叫一個爽快。
尤其是看到顏卿卿那幾乎是要將自己盯出一個洞來的眼神,更是爽快極致!
她就是見不得這種裝嬌弱伴委屈的妓子,就非要看看她們狐狸皮下真麵目!
“符姑娘你滿意了嗎?”顏卿卿強壓著火氣,“我的院子你也闖了,人你也打了,可以了收手了嗎?”
“可以?怎麽才算可以?”符聽雪揚了眉繼續挑釁。
顏卿卿深吸了一口氣,百般隱忍:“那依著符姑娘的意思?”
“依我意思,要你滾出將軍府才算是可以!”符聽雪這話說的沒留半分餘地。
顏卿卿本是忌憚她侯爵府嫡姑娘的身份,故而忍讓幾分。
可如今聽到符聽雪的真實目的竟然是想將自己趕出將軍府,這——這決不能夠!
“不管怎麽說我也曾救過少將軍一命,是少將軍親自派人接我前來。
不論是少夫人還是姑娘想要趕我走?不妨先問問少將軍的意見!”
“你!”符聽雪臉色一變,她沒想到這顏卿卿竟突然硬氣起來了。
方才還一副懼怕膽小的模樣呢,現在這是狐狸精真正露出她的獠牙?!
“符姑娘,你同少夫人乃是閨中密友,想要將我趕出將軍府難不成是少夫人的意思?
少夫人何必麵上做菩薩,暗地裏卻是修羅煞”
顏卿卿突然反咬一口,打了符聽雪一個措手不及。
“你胡咧什麽!青檸根本就不知道我來此地!”
“是嗎?”顏卿卿微微挑眉,那虛假的笑意,又緩緩地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我顏卿卿雖是青樓女子,但出身不濟難道也是我的過錯?
我散盡家財為救薊州的黎民百姓,在薊州也是頗得多方讚譽。
一朝落難,來到京城,卻被人三番五次的羞辱,這就是你們這些出身名門的大小姐的教養嗎?”
顏卿卿一通搶白,反倒是讓符聽雪落了下風。
“顏姑娘還真是夠伶牙俐齒啊。”符聽雪盯著她,現在更確定了這個顏卿卿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先前自己曾隨母親回外祖父家中,得知姨母被家中小妾欺辱,當年母親帶著自己打上門去,將那小妾狠狠收拾了一番。
那小妾也算是頗有手段,將姨丈哄得服服帖帖。
一個還算的上書香門第的家族,竟然能幹得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屬實丟臉!
若不是姨丈忌憚母親是國公夫人,怕不是早便要為了那小妾休掉姨母。
姨母是向來是最疼自己的,每每想起姨母以淚洗麵的場麵,符聽雪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氣。
這次聽說顏卿卿來了將軍府,有姨母的前車之鑒,自己更擔心青檸會受委屈。
其實她今日本沒有打算動手,隻是單純的想要見見這個能讓穆靖山拋下青檸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沒想無意間竟聽得她們主仆在暗地裏編排青檸是非,這叫她如何忍得住?!
符聽雪麵色冰冷,原本以為姨母家的那小妾就夠有本事的了,但如今看來跟眼前這個顏卿卿顏姑娘相比,那還是差得遠了!
“符姑娘來此就是想要折辱我,看我的笑話嗎?”顏卿卿紅了眼圈,帕子鴨了壓眼眶繼續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了符姑娘,得罪了三少夫人,一定要將我趕出將軍府?”
符聽雪皺著眉,沒搞懂她怎麽又突然語氣軟了下來,這眼淚說掉就掉,整個人就像是被狂風摧殘後的梨花。
“若是真有什麽得罪之處,卿卿願意請罪!”
說著,便見顏卿卿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符聽雪麵前。
顏卿卿抬頭委委屈屈,梨花帶雨地的看向符聽雪:“還請符姑娘,以及三夫人,能放卿卿一條生路!”
符聽雪被她這番操作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女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變臉的功夫簡直比戲台上的戲子還要精湛三分。
“夠了!
這是定遠將軍府,不是勇毅侯府!
符姑娘是將軍府的貴客,顏姑娘亦是!”
符聽雪一轉頭,頓然看到擰著俊眉,站在不遠處的穆靖山,一切就都明白了。
穆靖山大步走來,一把將顏卿卿從地上拉起來,交給她身後的翠竹:
“照顧好你主子。”
“少將軍……”顏卿卿看見穆靖山終是忍不住委屈的落下淚來,她這般支離破碎又強撐的模樣,的確是很讓人心疼。
符聽雪翻了一個白眼,這顏卿卿先前怕不是在青樓裏唱曲兒,還在南曲戲班子裏唱過戲吧?
瞧瞧穆少將軍這心疼的模樣,自己好像反倒是被利用了?
“符姑娘,穆某敬你是客,還請姑娘說話做事留三分顏麵。
如若不然,今日之事一旦傳揚出去,怕是會連累了令尊令堂名聲。
還望符姑娘三思!”
說著,穆靖山朝著符聽雪拱了拱手,希望此事就此打住。
“少將軍……卿卿自知身份低微,從不敢對將軍府有半分肖想。
若非念著晏郎與少將軍的情意,卿卿絕不會孤身來京,更不會名不正言不順的暫住將軍府。
卿卿無意介入少將軍與夫人之間,卻不想,三番兩次遭人白眼,羞辱。
即是這樣,卿卿不如一死了之,以此保全晏郎的情意,及少將軍清譽。”
顏卿卿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朝著不遠處的璧影牆上撞去。
好在穆靖山身手敏捷,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符姑娘,今日這般無緣無故的折辱我將軍府上的客,原是你的不是,還請你看在穆某的麵上同顏姑娘賠個不是,此事便作罷如何?”
穆靖山也是頭疼,這符聽雪是夫人的客人,可方才她逼著卿卿下跪也是自己親眼所見。
若是不能為卿卿主持公道,她定會寒心,這氣性上來,撞了牆,這可如何是好。
“我向她賠不是?
穆靖山,你有沒有搞錯?”
符聽雪感覺自己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看著穆靖山開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穆靖山眼睛瞎了,腦子壞了。
“絕不可能!”符聽雪拒絕的幹脆利落,半分麵子都沒給穆靖山。
她是青檸的人,誰要給穆靖山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