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這話說了不下十次,可結果呢?”
翁青檸站起身來,行至滿麵怒容的穆靖山麵前。
忽然覺得自己之前許是高看這個男人了,對於顏卿卿的心思,他不是裝不懂而是真不懂。
想來也是好笑,因為這樣一來,顏卿卿先前裝可憐扮嬌弱做了那麽久的戲,沒有絲毫影響到穆靖山,他隻當顏卿卿是他義兄未過門的家眷。
翁青檸將目光掃向顏卿卿,看著她咬唇將原本蒼白的唇,愣是咬出了幾分血色。
“顏姑娘,少將軍的意思,你可明白了?清楚了?”
翁青檸淡淡的笑著,四兩撥千斤的便將顏卿卿踩在了腳下。
“夫人……”穆靖山抬手,卻隻碰到了翁青檸的一片衣角。
“到此為止吧,之前總總,是是非非,流言蜚語,你所想的所盼的所期待的,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奢望。
事不過三,這是最後一次,望顏姑娘好自為之。”
這話雖是對著顏卿卿所說,可餘光同樣掃向穆靖山。
“就是,就是。
乖徒兒……你可要記好了,這人呐,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的。
千萬莫學了一些下作之人,肖想不該肖想的人或物。
到頭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自輕自賤!!!”
符聽雪把玩著穆踏雪的頭發,意有所指地教育著。
“嗯嗯嗯……師父你放心,我可是將軍府的嫡女。
三嫂說過,我是嫡女是將軍府的臉麵,人貴自知,認清身份,方能立於人前。”
穆踏雪煞有其事點了點頭,強烈回應著師父的話。
對於師徒二人一唱一和,翁青檸不禁被氣笑了,但卻沒有出言製止。
翁青檸驀然轉過身看向她們,黛眉輕挑:“還不走?”
穆踏雪看著三嫂嫂伸過來的手,立馬小跑著抓過去了,腿腳利索著呢,屁股仿佛沒挨過打似的。
符聽雪也趕緊的站起來,眼看穆靖山要去追青檸,快步上前,走到穆靖山麵前,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來。
穆靖山壓著心中煩躁,語氣依舊帶著一絲火氣:
“符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
符聽雪撥弄了一下自己高高束起的清爽的馬尾,略帶譏諷地朝這顏卿卿努了努嘴巴:
“我倒是想問問少將軍想做什麽?
依我看,少將軍還是好好安慰一下你的顏姑娘吧,我們青檸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罷也不等穆靖山有什麽反應便追翁青檸去了。
穆靖山隻得眼睜睜看著夫人帶著五妹妹已經跨過了門檻,逐漸遠去,心裏仿佛像是被割去一塊。
方才符聽雪的話她明明聽得一清二楚,卻好似沒聽到一般,臉上半點動容的神色都沒有。
穆靖山剛打算抬腳追上去,又被人給攔住了。
“少將軍。”
穆靖山不得不歎氣,隻能停下來轉身看向顏卿卿。
此時顏卿卿雙眸含淚,鼻尖也透著粉色,整個人瞧著虛弱不已。
顏卿卿看穆靖山皺眉,察覺到他心中不耐,輕咽了一聲後道:
“沒想到我在這幽香苑閉門不出,還是為少將軍惹了麻煩。
這將軍府的人除了少將軍,皆因著我妓子的身份輕慢與我。
我本想著不讓少將軍為難,也努力討好過眾人,可我這身份終究是上不得台麵。”
顏卿卿這話說的自輕自賤,也讓穆靖山的眉頭越皺越深。
“少將軍,卿卿這就自請離去,還望少將軍成全!”
顏卿卿推開翠竹的攙扶,強撐著身子衝穆靖山行了個禮。
穆靖山瞧著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想著義兄的囑托,顏卿卿出錢出力,奮不顧身的恩情……
怎麽也不可能讓顏卿卿這副模樣離開將軍府,而且她就算是離開將軍府又能去哪兒呢?
“你若是離了將軍府,可還有旁的安身之處?”
顏卿卿心中一驚,她抬眸看向穆靖山,分明的從穆靖山的臉上看出了幾分認真之意。
她慌亂別開臉,用帕子遮掩了一下,才繼續道:“安身之處,自然是回薊州,回媽媽那裏。“
“你原先的賣身契已經燒了,你還要回去?”
顏卿卿淒婉一笑:“不然呢?少將軍,我無父無母,如今宴郎也未曾回來,我孤身一人,除了回到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還能去哪裏呢?”
“你就暫且先留在將軍府。”穆靖山無法,一旦提及義兄,他就不能放任顏卿卿再回到煙花柳巷那種地方去,否則待義兄日後回來,自己又有何顏麵見他?
“那夫人……”顏卿卿雖然心中暗喜,但眼神依舊是怯生生的看了穆靖山一眼。
“夫人那邊你無需多慮,不過是誤會。
說開了便好,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又何懼流言?
日後我會叮囑下人,叫他們不許胡亂議論,免得壞了你的名聲?”
穆靖山是真心實意的為顏卿卿著想,也是真的將她當成了同義兄一般的親人。
可穆靖山的籌劃,在顏卿卿看來一文不值。
她要的不是流言的減少,甚至恨不得讓這些流言順著這高牆大院,傳的滿京城都是才好呢!
隻是顏卿卿在穆靖山麵前,依舊是做小伏低:
“那都依少將軍所言,卿卿在此謝過了。”
穆靖山趕緊讓翠竹扶著她去歇息,又囑咐了找郎中來看看。
安頓好顏卿卿後,穆靖山便馬不停蹄的往靜謐軒趕去,隻是到了門口,丁香崖香兩個丫鬟都在外麵攔著。
“少將軍,夫人說了,她累了,若是少將軍前來就不必進去了。”
穆靖山沉著臉,打算直接闖進去,話一定要說明白了,奈何兩個小丫鬟死活不讓他進。
“少將軍!”丁香粉麵薄怒,“我們夫人還說了!
少將軍無論如何安置顏姑娘都可,不必同她商議,日後我們靜謐軒同幽香苑,井水不犯河水。
至於符姑娘還有五姑娘,夫人說了,他們性子直,眼睛幹淨,容不得半粒沙子。
少將軍不必同她們一般見識。
日後,夫人也會交代好下人,叫她們管好自己的嘴,誰再敢亂叫舌根就大棒子打發了出去,少將軍盡可放心就是。”
穆靖山被攔在門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見不著人了。
他早就知道夫人聰慧,如今這聰慧用在了自己身上,也是夠難受的。
本是打算要借口商議事情想同她說上兩句話,解釋一番。
現在好了,自己相同她商議什麽她都已經猜到了,現在更是明明白白的讓丫鬟全轉達了。
穆靖山盯著那緊閉的門窗,盯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