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雖是陪著太祖皇帝打江山的開國功臣,但卻與其他武將比起來,真是不夠看的。

當年一同在太祖皇帝帳下的武將如今不是國公便是撫軍大將軍,位高權重。

唯有穆家不得誌,不過此事其中緣由頗深,很少人會拿到麵上來議論。

如今在場的幾人,論官階穆靖山甚至沒有與他們同席而坐的資格。

但也因他手握虎符有真軍權,田知府等人也不敢真的怠慢以官階來壓他。

不過這虎符在他手中也待不了多久,聖上肯定是要收回的。

如今不收回,隻是邊疆之亂剛剛平息,未免那些蠻人殺個回馬槍,聖上才讓它在穆家人手裏多待了一些時日。

麵對穆靖山的請求,柳永清立刻應道:“這不算什麽麻煩事,我親自去辦,想來知州大人應該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吧。”

“哼!”許知州冷著臉看了柳永清一眼:“以後這個孽障的事情,不用過問我,柳大人想怎麽辦便怎麽辦!”

“我就知道許大人最是那大公無私之人,有您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柳永清此時心情真是舒暢的不得了。

他是通判,知州的副職,許知州之前沒少給自己使絆子,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真小人。

他柳永清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偽君子,還有田知府那個老家夥,也不是個好東西!

如今柳永清看著穆靖山,真是怎麽看怎麽滿意。

不愧是端方正義,鐵骨錚錚的穆家人。

“穆少將軍請放心,此事我定會盡力而為。”

柳永清看了看那些手握長槍還穿著戰甲的兵士又道:“穆少將軍可將這些兵士帶回,由我府衙官兵接管即可。”

穆靖山點了點頭,本來從軍中調人也隻是權宜之計,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城中。

這裏的人對身穿戰甲的兵士還是有些恐懼在的。

穆靖山讓羽書帶著人撤了,左右也沒什麽事,與他們幾人說了一聲後便提前離開了。

穆靖山剛剛下馬正準備進門便看見阿婆迎出來,一臉擔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少將軍可是餓了?”

穆靖山看著阿婆花白的頭發聞到從廚房裏飄出來的飯香:“還真是餓了。”

“灶上有水,少將軍先洗洗,老婆子這就為少將軍備飯。”

昨日在那萬佛寺呆了一夜,那幾個和尚死的淒慘,死後沒多久便發出一股惡臭,如今穆靖山隻覺得自己身上也帶著那股子惡臭味,確實得好好洗洗。

坐在木桶裏,熱氣氤氳將他高大的身形掩蓋,但在薄薄的霧氣中依舊能隱約可見他小麥色肌膚健壯的胸膛,後背寬闊結實,但上麵傷痕累累,一眼便能看出都是刀劍所致,這都是在戰場上留下的。

刀劍的疤痕愈合後如同一條條蜈蚣趴在他的背上,可憐又可怖!

昨日為了躲那老住持的毒針,穆靖山的動作還是大了些,有些剛剛愈合不久的傷口還是崩開了,如今在熱水的浸泡下,傷口處已經開始發白。

但他卻麵色如常,似乎這傷口是長在了別人的身上。

他的衣袍上早就沾了血,阿婆沒發現,不過是他長常穿深色衣衫,即便是受傷也不好分辨,阿婆上了年紀眼睛也不好,自然更難發現。

當然,穆靖山也不希望阿婆為他擔心。

“少將軍,飯好了!”

桶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穆靖山在桶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來到薊州之後便一直緊繃著神經,也就是在阿婆這裏才能享受片刻的安靜。

聽到阿婆的聲音,穆靖山從水桶裏站起來,穿好衣衫。

看到阿婆準備的清粥小菜笑了笑:“好香。”

阿婆臉上樂開了花,嘴裏還在謙虛著:“都是些粗茶淡飯,少將軍不要嫌棄就好了。”

雖然是寫粗茶淡飯,但穆靖山依舊吃的很香。

想他們行軍打仗的時候,能吃上這樣一口熱飯那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在軍中時都是和將士們同吃同住,將士們吃什麽他就吃什麽,從不挑剔。

穆靖山吃完,羽書也回來了,囫圇吃了兩口,便跟著穆靖山來到了房間。

羽書見他麵色蒼白,他不似阿婆,早就經曆戰場的他一下子就能聞出,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少將軍,您受傷了?!”羽書忙扶住穆靖山:“是那老和尚傷的?”

“不是。”穆靖山笑他大驚小怪:“若是那老和尚的毒針,你覺得我還能撐到現在?”

羽書撓頭,也對哦。

唉,自己真是關心則亂。

“少將軍,您怎麽還笑的出來?”

羽書看著他背後裂開的傷口,齜牙咧嘴一臉痛苦的給穆靖山上藥,似乎疼的是他。

穆靖山一頭的汗珠,倒是一聲沒吭。

“外麵情況怎麽樣?”

“兄弟們都撤了,我又去萬佛寺看了一眼,官府的人已經開驅散圍觀的人了,裏麵什麽情況具體不知道,總歸不該我們管。”

羽書說的是事實,穆家除了打仗,其餘的一切他們都不該管。

穆家蟄伏隱忍這麽多年,聖上依舊對他們有所忌憚。

穆家就是一把刀,一把聖上的刀,但聖上卻時時刻刻擔心這把刀會不會突然調轉刀頭將鋒利對向他自己。

“顏姑娘的線索又斷了,現在該怎麽辦?”穆靖山默然:“再等上些時日,若還是沒有線索,便先回去吧。”

沒能尋到人,心裏雖是不得勁,無法向義兄交代,可總不能一直耗在這邊。

“是啊,少夫人還一直在家中等您呢,大婚之禮有些都還尚未完成,這顏姑娘重要,但少夫人更重要啊!”

當初書信是羽書寄的他自然知道的當時是兩份,其中一份是給少夫人的。

但收到的回信隻有一封,隻有老將軍的,少夫人都沒有回信,可不是生了少將軍的氣了嗎?

穆靖山在薊州又等了幾天,柳永清那邊一直沒有傳來消息。

羽書也有安排人繼續尋找顏卿卿的下落,但依舊一無所獲。

這日子愈發的沉悶,不過薊州城裏倒是出現了一個有趣的人。

不僅有趣還有錢,有位善心的商人一來這薊州城見城中百姓依舊過得艱苦,便買下了糧鋪中所有的糧,免費發放給城中的百姓。

就連阿婆也領了兩袋米糧回來,嘴裏不住的誇讚著:“這展大善人,真是好人,薊州真是得了菩薩庇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