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

一直處於昏迷中的顏卿卿在馬車搖搖晃晃中輕嚀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心底的執念,意識開始迷離。

恍惚間回到了,初見穆靖山的那一天。

穆靖山頂著被姑娘言語調戲紅了的俊臉,手足無措的站在門邊,躲閃著看似無意飄過去的香帕。

周圍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顏卿卿隻知道自己的眼裏隻剩下這個人。

能遇到穆靖山是顏卿卿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不顧一切的跑過去,一頭紮進穆靖山的懷裏。

穆靖山那有力的雙臂,把顏卿卿緊緊箍著,隻知道用著一股子蠻力。

“少將軍,卿卿終於等到你了!”

顏卿卿心滿意足的嬌嗔,吻上線條誘人的雙唇,沉醉的旖旎自她的喉間飛出。

深邃的眼眸似要將她看穿,強有力的臂彎將她牢牢地抵在牆邊,帶著一絲清甜的氣息呼在她的麵龐。

顏卿卿沉淪了,沉淪在這深情中……

然而……炸裂聲響起,一身盛裝的翁青檸橫眉立目地拖著一把大刀闖了進來。

為了躲開翁青檸手裏的刀,穆靖山一個反身,就把顏卿卿擋在自己身前。

“不要……”

翁青檸一刀下去,顏卿卿的胸前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少將軍……”

顏卿卿不可思議的回頭往向穆靖山,眼裏滿是疑惑和質問。

然,讓顏卿卿不能接受的是,身後的不是穆靖山,而是翁青檸。

“不……”

不甘心的顏卿卿憤怒的咆哮著,衝過去想要掐死翁青檸。

翁青檸一腳把顏卿卿踹倒在地,掐著顏卿卿的下巴,強迫她看向床榻。

落下半邊的紅羅帳裏,翁青檸和穆靖山,情意繾綣的抵死纏綿。

翁青檸雙眼含春,唇邊染笑的睨著顏卿卿:

“少將軍是我的夫君!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他!”

全身上下溢滿張力的穆靖山,吝嗇的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顏卿卿,嗓音裏充滿了深情和繾眷。

“夫人……

落水三千,我穆靖山唯愛夫人一人。

吾願與卿共度此生,如燕雙飛,纏綿天涯,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好~~~”

翁青檸回望著穆靖山,兩人的眼睛裏隻有彼此,整個世界隻剩下情深意切的二人。

“不....不...不是!

少將軍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顏卿卿用盡全力爬向床邊,想要把穆靖山從翁青檸的身上拽下來。

不論顏卿卿怎麽爬,也到不了床邊。

**深情意重,共赴雲雨的二人,眼含譏諷的看著顏卿卿。

馬車上含混不清嘶喊咆叫,驚醒了所有的人。

穆靖山讓羽書去查看一下顏卿卿的情況,自己卻依舊守在穆忠身邊。

羽書靠近馬車,手指用力敲在車廂上:

“顏姑娘,顏姑娘。”

沒有回應,車廂裏的聲音變得嘶啞而瘋狂,裏邊好像藏了一頭野獸。

不論羽書如何呼喚,顏卿卿始終沒有回應。

羽書挑開車簾往向裏麵,黑乎乎的車廂裏,有個人影在裏麵蠕動著。

有人拿來火把,照亮車廂。

等看清車廂裏的情景之後,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後退了幾步。

這些平時殺人都不帶眨眼的,今天這幅場景,可是讓大家實實在在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羽書過火把,把車廂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兩遍。

吩咐讓大家遠離馬車,羽書又讓人把隨身攜帶的防蟲藥粉,灑在了在馬車周圍。

“少將軍...”

見羽書有些欲言又止,穆靖山往馬車的方向看裏一眼:

“說。”

“顏卿卿全身爬滿了蟲子。

那蟲子跟上次在佛寺裏見過的一樣。”

羽書壓低了聲音,把車廂的情況告訴了穆靖山。

穆靖山擰眉看了看馬車方向,沒說什麽,讓羽書叮囑大家一定不要靠近馬車。

一通折騰下來,所有人都睡意全無。

平時看到一兩隻蟲子,沒人會害怕。

可這全身爬滿了蟲子的人,有人到死都不一定能看得到。

這群手裏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暗衛,今天全都認慫了。

沒人說話,大家遠遠的躲開馬車,把剛剛剩下的藥粉抹在了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大家沒有像平時一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穆靖山搓了一把臉,吩咐大家多找些柴火過來。

把找來的柴火,全都堆在馬車周圍,羽書把點燃的火把仍在柴火上。

所有人都站在上風口,就這麽看著,大火把馬車燒了個幹幹淨淨。

有人想起了拉扯的馬匹,四下裏尋找一圈,沒有看到。

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馬兒命大,逃過了烤馬肉。

羽書按照穆靖山的吩咐,準備了一塊密實布袋。

準備等火滅了之後,把顏卿卿的骨灰裝起來,帶回京城。

按照羽書的私心來說,羽書實在是不想,把顏卿卿的骨灰帶回去。

不論是死了的顏卿卿,還是活著的顏卿卿,隻要出現就會影響翁青檸的心情。

憑借對翁青檸的了解,羽書可以肯定,翁青檸肯定不會跟一個死人計較。

即便如此,羽書也不想因為顏卿卿,打擾到翁青檸。

現在的定遠將軍府,全都是翁青檸獨自支撐啊!

少夫人多辛苦呀!

一肚子不滿的羽書,定定的看著燃燒的熊熊烈火。

慢慢的火勢變小了,火滅了,周圍的熱氣也涼了下來。

羽書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布袋,準備把顏卿卿的骨灰裝起來。

就在羽書的抬腿的瞬間,從虞山上卷下來一陣大風,大家急忙把自己的頭臉藏了起來。

兩個呼吸間,這陣大風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沒了。

撐好口袋的羽書,準備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然後羽書就停住了,然後喊了聲:

“少將軍。”

沒有了下文。

穆靖山不明白,羽書為什麽突然叫自己,順著羽書的目光看過去。

馬車燃燒剩下的灰燼,一點兒都不見了。

要不是地上有火燒過的痕跡,誰都不會相信,那裏剛剛著過火。

“走吧。”

羽書手腳利落整理行李,幫著穆靖山背好穆忠的遺體,跟在穆靖山身後離開了虞山。

收到穆靖山傳回口信,翁青檸強壓下心中的悲傷,繼續翻看著手裏的賬簿。

死者已矣,活人的日子還要繼續下去。

翁青檸把幾個自己覺得不錯的名字,寫在信紙上派降香送到了,衛氏手中。

衛氏高高興興的接了,還賞了降香一吊錢。

降香回來,把這事一說,翁青檸也很高興。

這輩子,定遠將軍府和翁家,都會是翁青檸的依靠。

入夜的時候,青兒來了靜謐軒。

青兒詳細的把沈乘淵的動向,向翁青檸匯報了一遍。

得知沈乘淵已經回來到了將軍府,翁青檸不由得輕蹙蛾眉。

沈乘淵這幾天夠忙活的呀!

不會是憋什麽大招的吧!

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翁青檸恨不得現在就去質問沈乘淵。

沈乘淵這個禍害,必須盡早除掉。

不然的話,整個將軍府都會被沈乘淵整垮的。

翁青檸勸慰自己,再忍忍,穆靖山很快就回來了。

一切都等穆靖山回來之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