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失足落水嗎?”
這是穆靖山後來回到家中,無意間聽到沈乘淵說起七皇子。
說是七皇子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原本隨身跟著他的內監關鍵時刻不在身旁保護,被罰了杖責,最後給活生生的打死了!
為此穆靖山還對那個內監好一頓唏噓。
誰知蕭玄澈在聽完穆靖山的話後,輕笑了一聲。
他低著頭有些無奈,隨後再抬頭看向穆靖山:
“嗬,失足落水,在這深宮後院,每年至少有五六起意外。
當年先慧太子因淋了一場秋雨,寒氣入體,久治不愈,最終壽夭早逝。
在我落水隔後一年,八弟玩心偶至,登高攀爬,不幸失腳踩空跌落,一命嗚呼。”
“什麽?”穆靖山一愣,他沒想到蕭玄澈會說這個,更沒想明白他為什麽選擇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說這些。
“當日沒看清楚到底是誰將我推下去的,但到現在我還能記起那背後的一雙手。”
“我雖是皇子,看似身份貴重,但我在被寄養在母妃膝下之前,並不受寵也不被重視,被小太監小宮女折辱的時候也是常有的。
那皇宮就似一個虎狼窩,也因此我才躲得遠遠的,不想回去。”
蕭玄澈盯著穆靖山,似乎要從他的神情中瞧出什麽來:
“靖山,你懂我的意思嗎?”
穆靖山沉默了片刻,此時的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同情?安慰?還是……
蕭玄澈此番話無非是想告訴自己,他對那龍椅並不感興趣,讓自己無需疏遠他。
“殿下……”
穆靖山想說些什麽,但被蕭玄澈抬手打斷了。
“我是從皇祖母那裏得知你被關才來此地,不過既然已經同皇祖母誇下了海口,我自是要將佛寺一案查的水落石出的。”
“在你之前,他們三人分別都同我呈報了些,柳大人說你是佛寺一案的重要人物,我便想聽聽你的意思。”
“殿下就一點也不曾懷疑我嗎?”
穆靖山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似做玩笑地問道。
“我自是不疑你的。”
蕭玄澈點了點桌案,“不過……”
話鋒一轉
“本王是最講證據的,那些被囚佛寺的女子,是你救出來的,我已經找了柳大人核實,案宗裏也記錄了那些女子的口供,她們的確可證你的清白。”
蕭玄澈的意思是,他並沒有徇私。
“好。”穆靖山點頭,隨即將自己知道的,懷疑的也都與楚王粗略說了一番:
“這佛寺一案與許知州的侄子還有些幹係,他倒是常去這佛寺,不過柳大人當日審沒審出東西來,殿下不妨再試試。”
楚王一手揉了揉額頭,頗感無力地回答:
“柳大人審李鶴鬆的案卷我已經看了,他隻稱自己是將佛寺當煙花之地尋花問柳去了,其餘一概不知。”
“柳大人也不好得罪許知州。”
穆靖山一句話便點出了症結。
柳永清審李鶴鬆的時候許同甫雖然不在場,但許同甫的人在場啊,柳永清也不能輕舉妄動,那李鶴鬆自覺有人為自己撐腰,自然不可能全部說實話。
“好,那就宣李鶴鬆來見見。”
不管李鶴鬆真的知道佛寺的秘密也好不知道也罷,但此案肯定和那個李夫人脫不了幹係。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穆靖山不相信,李鶴鬆真的蠢笨到半點察覺不了蕭媚兒的動作,也不相信,那蕭媚兒真的能做到做事滴水不漏。
誰曾想在提見李鶴鬆的時候還是出了些問題。
李鶴鬆瘋了!!!
“瘋了?”蕭玄澈看了看穆靖山,又看了看一臉悲痛的許知州有些詫異。
“這人好端端的怎麽會瘋了?”柳永清有些不信:“從牢裏出去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
“鶴鬆這孩子被我寵壞了,從未吃過什麽苦頭是個色厲內荏的,就是從牢裏回去後便精神不振,一直將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
許同甫說著還忍不住擦了擦淚。
“你的意思是李公子被我嚇到了?”柳永清眼睛一瞪,頓時不樂意了。
那李鶴鬆在牢裏是他審的,回去後瘋了,這許同甫話裏話外不就說他的意思嗎?
而且柳永清根本就不信,在牢裏是那李鶴鬆可是半點沒將自己放在眼裏,回話極其敷衍,就這種人能因為被關了那麽一段時間就嚇瘋了?
當他是三歲小孩還是上墳點白紙啊?!
“可找大夫去看過了?”田知府適時打斷了柳永清的話,怕在楚王殿下麵前吵起來。
柳永清這個人自是不怕的,楚王就是他的靠山。
然而這個人是個混不吝,便是當今天子坐在這裏,他也敢吵吵。
柳永清不怕丟人,他田章壽還怕丟人呢!
這薊州官場官員不和要鬧到殿下麵前嗎?
這讓他這個薊州最大的官兒情何以堪?
怕不是要被問責到底是怎麽管理手底下的人。
“看過了,大夫都說無能為力。”
許同甫不願與柳永清糾纏隻回了田知府的話。
“哼!究竟是真瘋還是裝瘋尚待查之!”
柳永清不依不饒,那許同甫領田章壽的情,他可不領!
許同甫許也是惱了,頓時臉紅脖子粗:“柳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若是不信,大可隨我去看看!”
“好!”柳永清立刻就應了聲。
“你……”許同甫這一下像是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柳永清隨即朝著楚王拱手作揖陳情道:
“下官懇請殿下允準,隨許大人去看看李公子。
畢竟許大人說了李公子是從牢裏回去之後瘋的。
審問李公子的人正是下官,下官可並未對李公子做什麽啊,下官審問的時候,許大人的人可都在一旁看著!”
“行了。”蕭玄澈一抬手,略感疲憊地揮了揮:“既然是這樣,那就去看看吧。”
蕭玄澈一錘定音,柳永清看了許同甫一眼,許同甫卻沒好臉色給他。